订婚在平江举行,江家全员是提前一天抵达的,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沈知闲、陶陶与谢夺。 谢老虽与唐家没交情,却与江老太太有故交,江锦上订婚,谢家派人参加也是应该的,加上沈知闲受邀,他年纪大了,便让谢夺跑了一趟。 唐菀与唐云先亲自去机场接的人。 老太太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平江城太热,下了飞机,便热出了一身汗。 抓着唐菀的手,直言这里平江变化太大。 由于时间还早,安排他们直接入住酒店,房间是几天前就预定好的,唐菀拿着所有人身份证办理了入住,便分发房卡。 老太太与江震寰夫妇、江承嗣、江锦上,住了个四人间的公寓套房。 “大哥,这是你和沈老师的。”
唐菀把房卡递给江宴廷,又把一个单人间的房卡递给谢夺,“谢公子,这是您的。”
沈知闲微微挑眉,她和江宴廷…… 住一起? 不过她还没开口,就有人抢在了他前面。 “唐小姐,你这个安排……是不是有些不合理?”
谢夺蹙眉。 虽然他知道,江宴廷与自家姑姑的事,可男未婚女未嫁,住在一起,怕是不合适啊。 “我帮他们开了一个套房,也不是住一个屋子里,而且两人都带着孩子,难免有些闹腾,安排在奶奶、五哥那边不合适,他们一个年纪大,受不得吵闹,一个生病,需要静养。两个孩子住在一起,好管理,也有个伴儿。”
唐菀看着谢夺,说得有理有据。 她就是想撮合江宴廷与沈知闲,还讲了一堆大道理。 “谢夺,要不,你和我哥住一起?你来带孩子?”
江承嗣笑道。 谢夺与江宴廷互看一眼,两人从小斗到大,现在某人有可能成为他的姑父,谢夺这眼神若是锋利如刀,能割人,江宴廷怕是早就被他用眼神给凌迟了。 他俩住一屋,怕是能打起来。 谢夺咬了咬牙,“那就这样吧。”
说完,他便帮沈知闲将行李搬上楼,虽说就是来参加个订婚宴,时间不长,毕竟带着孩子,沈知闲的行李不算少。 “爸爸,你怎么不帮忙?”
江江扯着渣爹的衣服,“你要主动点啊。”
这父亲不仅渣,还很木讷,这么下去,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妈妈在一起啊。 “主动什么?”
江宴廷挑眉。 “主动帮忙,你要去表现。”
“嗯?”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男生追女生,就要对她特别好,让她看到自己,你要主动啊。”
“待会儿我们在一个屋檐下,表现得机会很多,现在有免费劳动力,帮忙搬行李,为什么要拒绝?”
江江小脸皱成一团,这话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 唐菀与唐云先把江家人安顿好,还有别的事要安排,便匆匆离开了,唐云先要去酒店最终确认订婚宴的事。 日后结婚,婚宴肯定是江家操持,所以订婚宴,唐云先几乎是亲力亲为,极为重视,而唐菀则开车,去火车站接人。 中途接到了阮梦西打来的电话。 “喂,西西——” “我晚上六点多的飞机,到平江估计要九点左右。”
“我去接你?”
“不需要,你最近已经够累了,我爸会来接我的。”
“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不是我一个人,我和他一起……”阮梦西说得自然是祁则衍,提起他,她说话都好似带着甜风。 江锦上订婚,祁则衍是肯定要去的,只是他没有江家人那般急迫,能赶上第二天的订婚宴就行,便定了晚上的航班。 阮梦西原本想和他请假回去的,只是尚未开口,祁则衍就和她说,“这次我去平江,你跟我一起,订两张机票。”
“我跟你?”
阮梦西受宠若惊,严格来说,她是小朱的助理,祁则衍外出,从来都是小朱随性。 “你不愿意?”
祁则衍出门,本就会带助理,她又是唐菀闺蜜,便顺带捎上她了。 “不是,我愿意。”
公费出行,还能无时无刻看到祁则衍,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 唐菀挂了电话后,也很快到了火车站,在出站口,等了约莫十多分钟,才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乔师伯!”
唐菀冲他招手。 男人四十出头,精瘦干练,利落的寸头,穿着黑色布衫,饶是春暖回温,他穿得这身,还是让人觉着有几分冷清,可身姿如峰,傲然挺拔。 一身傲骨,犀利的眉眼,让初春自带的那股子寒意都黯然失色。 “行李我来拿吧。”
唐菀走过去,刚要接过他的行李,就被他拒绝了。 “我自己来。”
声音极冷,甚至是没有人情味儿的,而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挺重的,你拎不动。”
唐菀只是一笑,关心人的方式,永远都这么别扭。 “我就是订个婚,没想到还让您亲自跑一趟……” “你师父回不来,让我务必过来,作为师门的娘家人,给你撑撑场子。”
唐菀的师傅,擅长的是点翠烧蓝,经常会用到玉石,而她眼前这位,则是吴苏乔家的当家人——乔望北,最擅凿石刻玉,醉心于此,甚至有些痴狂,经常在家闭门造车,不太擅长交际,与人说话,自带三分疏离感。 因为他与自己师傅交好,又比自己师傅虚长两岁,虽然不是同门,唐菀还是喊了声师伯。 “谢谢师伯。”
唐菀笑道。 乔望北深吸一口气,忍不住腹诽,自己的徒弟结婚,赶不回来,让他过来撑场子?这算怎么回事? 问及原由,那人却回了一句:“因为你看着比较凶,能镇得住场子!”
订婚宴,又不是去打架,还镇场子? 而且我长得不是凶,就是比较严肃! 乔望北独自一人,没有同伴,又没有熟人,又是师傅的挚友,唐菀便把他安排在了自己家里。 刚进屋,乔望北便打开自己的行李包,“菀菀,明天订婚,我先把礼物给你。”
“师伯,您太客气了,您能过来我已经很高兴了,怎么能让您破费啊……” “作为长辈,应该的。”
然后唐菀就看到他从包里,拿出了两块大石头,是真的很大! 她头皮一阵发麻,就这个,您坐火车,是怎么过安检的? 而且,我订婚,您送我两个石头? 您家玉石多,您送我两块玉也好啊,送我石头? “这是我前些日子去西北亲自选购的,品相特别好,希望你和他的感情,情比石坚,还有这个……” 乔望北说着又翻出一串黑曜石的男士手链递给她,“听说你未婚夫身体不好,黑曜石能消除病气,希望他身体早日恢复健康。”
情比石坚?唐菀嘴角狠狠一抽,还是笑着与他道谢: “谢谢师伯。”
“不客气。”
然后唐老,就瞧见自己孙女,抱着两块大石头出来了。 回到屋里,唐菀有些懵,这石头该怎么办?这么大个,这个乔师伯脾气还不大好,又不能随便丢了,难不成她还要找个地方把石头供起来? 送石头?代表什么? 她百度了一下送石头的寓意:代表坚强! 她是订婚,又不是赴死上战场,要坚强做什么? 唐菀将这件事与江锦上说了之后,他倒是忍不住笑出声,“千里迢迢,带着两块石头过来,也是不容易……” “你别笑了。”
唐菀盯着两块大石头,头疼得厉害,难怪在车站,他说东西重,自己拎不动。 “你这送石头的乔师伯,不会是吴苏乔家的那位吧……” “你认识?”
“不认识,听说过。”
江锦上摇头,“京城傅家三爷看上的,是他外甥女。”
“宋风晚?”
“对,你们很熟?”
“见过几次而已,不算熟。”
唐菀拍着石头,“就是觉得这世界挺小的,兜兜转转,似乎总能碰到熟人,不过我还没见过傅家那位三爷,之前听祁则衍说起,好像不是个好人。”
主要是京城传闻,傅家三爷,信佛如魔,不算个好的形容。 “他比大一点,却和我爸同辈,行为处事,肯定会端着长辈的架子,更主要的是,他和段林白是至交好友,则衍与这位段公子是死对头,所以……”江锦上点到即止。 “难怪他之前提起这位傅三爷,极为不屑,现在明白了。”
唐菀恍然。 …… 唐菀正发愁如何处理这两块石头的时候,沈疏词敲门进来,“家里又来客人了。”
“谁啊?”
订婚只宴请了一些至亲好友,不过前来送礼的人却不少,都是爷爷、外公在招呼,很少叫她前去。 “江时亦。”
唐菀呼吸一窒,怎么是他? 她到前厅的时候,江时亦似乎已经准备离开了。 “菀菀,送送他。”
近日来的,只要是客,唐老都热情接待。 “不用,我只是来送个礼。”
江时亦仍旧是衣衫单薄,一身儒气,让人看不透。 “我送您。”
唐菀还是客气地送他到了门口,车子就停在门外。 “明日订婚宴,我不便参加,所以提前把礼物送来,订婚快乐。”
江兆林前两日过来,闹成那样,的确不适合参加订婚宴,只是她没想到江时亦却亲自过来送了礼物。 “谢谢。”
“送到这里就行。”
江时亦说着,开门上车,没有丝毫停留,便径直开车离开。 唐菀看着远处的车子,抿了抿嘴。 他与江家人错开了时间,千里迢迢过来,一口水都没喝,就送了个礼物就匆匆离开了? 他到底想干嘛?实在是看不透。 在他离开之后,唐菀又收到了来自霍家的礼物,霍家那位,似乎是有事来不了,谴人送了礼,说是等唐菀去京城,会请她和江锦上吃饭,算是弥补。 断断续续,总有人来送礼,八点多,唐沈两家人加上乔望北,才闲下来,围桌吃饭。 “你还别说,我这心里啊,忽然有些舍不得菀菀了……”唐老心生感慨。 唐云先倒是一笑,“反正只是订婚,如果舍不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菀菀的师伯还在,你说得这是什么混账话!明天就订婚了,少胡说。”
老爷子心里,肯定还是高兴偏多。 吃了晚饭,唐老把所有订婚礼都送到了唐菀屋里,她拆开规整收拾,这才发现,那两个石头,真的是最奇葩的订婚礼…… 没有之一! ** 酒店这边 明日订婚宴,虽说不似结婚,却也很郑重,老太太和范明瑜临睡前,还拉着江锦上说了半天话,无非是叮嘱他明日看到唐家的亲友,一定要热情点,不要失了礼数,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只是苦了江承嗣,与他们住在一个公寓套房,也被拉来,听二人说教。 “奶奶,我有点困了,我能回去睡觉吗?”
“不是整天嚷嚷‘熬最深的夜,喝最烈的酒’?这才九点多,你和我说困了?”
老太太挑眉,那表情分明再说:你糊弄鬼呢! “明日是小五订婚,又不是我,这些话,您和他说就行了,我留在这里也没用啊。”
“你以后也是要结婚的,就当提前学习了。”
“……” 而江宴廷这边,谢夺在他与沈知闲套房待到九点多才离开,临走前,还不断叮嘱沈知闲,让她睡前记得锁门。 饶是如此,夜里…… 某人还是摸到了沈知闲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