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 游鸿宪原本心情很舒畅,却被江家这兄弟俩搞得十分不自在。 他眼睁睁看着江锦上削好苹果,又将其轻松去核,切成几片递给他。 动作优雅,好似在他手里的,根本不是什么苹果,而是一个艺术品。 他觉得递来的不是食物,而是藏了剧毒的苹果。 他和江锦上从没有这样的交情,能够劳驾他,亲自给自己削水果。 “五爷,您这……来探病的,却让你切水果,多让我不好意思啊。”
游鸿宪接过装着苹果的盘子,捏起水果往嘴里送了一块。 说真的,这苹果吃着辣嗓子。 “您是长辈,削苹果,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江锦上笑着。 “我也是怕耽误你们工作。”
“今天没什么事,你这病房也没其他人,我们就多陪陪您。”
最主要的是,他说完这话居然就站在自己床头,扯了一张面纸,慢条斯理擦拭着水果刀。 那模样,就像个极致温柔的刽子手。 清隽儒雅,手上提刀亦能杀人。 一个人,拿着刀,站在他边上,擦来擦去的。 他心底又虚,如何能不怕。 而且这水果刀是新的,光滑的刀刃,似乎能折射出他的倒影,带着森森寒意。 “这水果刀擦不干净,留了水渍啊,果汁残渍,很容易被锈蚀,时间久了,就不锋利了,还是要擦干净比较好,这样切水果才又快又省劲儿。”
江锦上笑道。 游鸿宪心底是真的开始发怵了。 这江锦上说的话,几乎每句都意有所指。 擦刀? 这是想宰他? 就在他以为,某人终于擦完刀的时候,江宴廷手机震动,他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看着窗边的人摸出手机看了眼。 “哥,是四哥那边的事?”
“嗯。”
江宴廷点头。 游鸿宪手中拿着苹果,却也在关注兄弟俩的对话,据说人都在派出所里面,除却公安人员,外人根本进不去,就连记者都被挡在外面,他在里面没有熟人,此时也只能干等消息。 结果江宴廷却只说了三个字: “挺顺利!”
也不知是指什么,弄得游鸿宪又忍不住多想。 “顺利就行。”
江锦上将水果刀收起,放在一侧,便寻了个椅子坐下,开始和游鸿宪闲聊。 最可怕的是,聊的居然是他后半辈子的生活! 游鸿宪咬着苹果,恨得咬牙,这丫的是不是有毒,谁要跟你讨论这个啊。 你能不能赶紧滚蛋! 他们在这里,他连翻看手机查消息都不方便,没法及时掌握外面的各种动向。 ** 此时的派出所 日头越发毒辣起来,所有记者都集中在阴凉处等消息。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谁在里面有熟人,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
“办案的事情,就算有熟人,人家也不可能跟您透露的,他们对自己的工作是需要保密的,这都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安静等着吧。”
“守着一个大瓜田,别说吃瓜了,连一个瓜都看不到,这破天,又热的要死。”
…… 外面的媒体记者日渐焦躁起来,而此时派出所的办公室内,同样焦躁的,还有杨依依。 刚被司清筱怼了一通,又扯到耿东的事,她已经六神无主。 她看向江承嗣,就算再蠢钝,也知道前面是个坑,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等死,“四爷,我帮了您,您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帮我什么了?”
江承嗣手指轻轻摩挲纸杯,这里面有方才民警给他到的白开水。 “我……” “如果说是像警方证明,昨晚某个时间段我们在一起的话,我觉得这本来就是基本事实,配合警方工作,也是公民应尽的义务,如果你非要说这是帮我,恕我难以理解。”
江承嗣挑眉。 “再者说,就算没有你,我相信以警方的办案能力,很快就能还我一个公道。”
“不可能让我一个清白无辜的人,平白被污蔑。”
江承嗣的意思,都不仅仅是卸磨杀驴,而是在说: 你啊…… 就是可有可无的。 紧接着他说话的是江时亦,他本就毒舌,这一开口,就在她心上狠狠捅了一刀: “话题又绕到了刚才,所以说,这做人生活啊……” “以自己为中心是正常的,却又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
杨依依咬了咬牙,看向江时亦,“三少,当初你女朋友出事,我可是帮了你啊,您不觉得现在这么跟我说话,不太合适吗?”
江时亦原本正屈着指关节,在轻轻叩打桌子,听了这话,原本静若寒潭,平稳无波的眸子,忽然掀起波澜。 忽得看向她,晃得一下,锋锐的视线好像要瞬间将她击穿。 “关于这件事,我心底有一个疑问,想请教你。”
杨依依呼吸一沉。 “杨小姐当初接到耿东意图逃亡的电话,能够及时打电话通知,我的确应该谢谢你,耿东居然能把证件这些都交托给你,可见你们平时关系有多亲密……” “那耿东酒吧投药一事,你事先知情吗?”
江时亦眸色昏沉,牢牢锁住她,这个问题,警方已经问过杨依依,她的回答,也没什么问题。 “他只是跟我提过,可是我并没放在心上。”
江时亦轻哂,“没放在心上……” “可是后来出事了,你总该知道吧!”
“当时事情闹得那么大,包括警方在内的所有人,都在追查,那东西的来源,你就没怀疑过是耿东惹出来的,你当时为什么知情不报?”
“反而是在耿东惹出了更大祸事后,才通知我们,寻常人,第一时间难道不是打110,你却通知了我们家人,你不觉得自己做事有悖常理?”
江时亦步步紧逼,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杨依依瞳孔微震,不敢看他,攥紧身侧的裙摆,“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都是成年人了,什么事都用没想那么多推脱,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只怕你当初接近弟妹,而只是想利用同学往上爬把,三番五次,用一些烂借口接近承嗣,你明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人,非但没避嫌,还巴巴往上凑。”
“上次在酒店,你趁他喝醉,若非我过去了,你又想对他做什么?”
“难不成真以为穿了一身旗袍,你就能越俎代庖,取而代之!”
杨依依虽说不是第一次见江时亦,可这般唇枪舌剑的,还是第一次,以至于她有些懵。 “我当时就是想扶他而已。”
“当时参加婚礼的宾客都走了,你留下那么久,就是为了等着扶他?”
“我不是,我是有事耽搁了,走得迟了点。”
“那真是挺巧的,每次都能让你遇到。”
偶遇不是没有,可几次三番,这世上没有这种缘分,大多都是刻意为之。 司清筱坐在边上,却打量着江承嗣,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 参加婚礼的时候,居然还发生过这种事? 江承嗣有些尴尬了。 这酒以后真的不能乱喝,飞机也不能乱坐了。 以后一定要戒酒,尽量戒飞机!还是开车最安全。 …… 杨依依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模样委屈至极。 看向在场的江家兄弟,以及司清筱,又急又气。 似乎她以前惯用的说辞和手段,在他们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警察同志,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可以走了吗?”
她根本不敢再待下去。 民警抓挠着头发,她只是来配合调查的,虽说很好奇江承嗣所说的,她玩了耿东是什么意思,可他们目前,也没资格强行留下她,点头同意。 “谢谢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不客气!”
杨依依说着,扭着腰,就准备离开办公室,这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两个身材魁梧健硕的男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这是—— 司家人! “你们干嘛?让开!”
杨依依是真的着急了,派出所这地方,寻常人本就不常来,看着这么多穿着制服的警察,难免露怯,加上心虚,她此时觉得这里,就好像是一个大型的…… 凌迟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