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怀孕后,自然成了大家重点关注的对象,老太太原打算让他们一家搬回老宅方便照顾,唐菀却觉得没必要,她也不是第一次怀孕,该注意的东西都懂,没必要弄得那么兴师动众。 江家许久没有喜事了,老太太肯定不答应。 “你们自己住,除了养胎,还得照顾孩子,小五平时又要上班,你最好还是搬到老宅。”
只是没想到唐云先与唐老得到消息进京了,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个漂亮知性的女人。 大家都知道,这大概就是唐菀口中的阿姨。 他们三人住进了观塘别苑 这里本就有留给他们的房间,这位阿姨到了,帮忙做饭照顾唐菀,格外细心周到。 只是唐菀颇不好意思,本就不太熟,哪儿好意思让她过来就做这样的事。 “我女儿怀孕生孩子,也都是我照顾的,你别嫌弃我就行。”
“就是觉得太麻烦您了。”
“做点饭而已,没什么麻不麻烦的,只是担心我做饭的口味,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有什么事,你及时跟我说。”
…… 既然有人帮忙照顾,老太太也就没之前那般催着江锦上带媳妇儿回老宅。 江小歪每天都乐颠颠的,太公、外公来了,外婆也来了,马上他也要有妹妹了。 江锦上告诉他,“做哥哥,一定要给弟弟妹妹做个很好的表率和示范,不能再和以前一样调皮了。”
小家伙从善如流,在幼儿园也表现得非常好,老师还夸了好几次,就连小意外都觉得他变了许多。 每天回家,就盯着唐菀的肚子看,得知妹妹还要好几个月才能出生,又长叹一声。 感叹时间过得太慢。 ** 唐菀怀孕的事,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不过她工作室的人,也都猜得八九不离十。 中秋国庆长假结束后,上班第一天,原本是唐菀来给他们开会,结果换成了江锦上,吓得所有人同时虎躯一震。 这位爷来干嘛? 他直接坐到了唐菀的位置上。 “她最近有点事,近期工作室这边的事,有什么事直接和陈经理说,特别重要的,直接联系我,那现在开始会议吧。”
工作室的人本就不多,面面相觑,已经开始猜测,唐菀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天唐菀晕倒,通过保安已经在员工里传开了,只是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肯定不敢对外说,结果上班第一天,她居然没来? “都愣着干嘛?开会吧。”
陈挚咳嗽一声,由他主持,开始了会议…… 江锦上虽不太懂工作室的具体运营,不过他经商多年,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做生意这一套,总有些东西是共通的,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提出了不少颇具建树的意见。 所有人员工都是如临大敌,认真听着。 场面…… 颇有点接待领导人,聆听训示的感觉。 会议结束,江锦上和陈挚单独聊了几句,还请员工喝了咖啡,说是节后上班第一天,给大家提提神。 后来陈挚就跟他一起走了。 员工便小声嘀咕了起来: “我怀疑唐老师怀孕了,如果真的是其他事,五爷哪有心思来这里给我们开会啊,而且我觉得他心情格外好。”
“莫名其妙请我们喝咖啡?为了提神?这理由怪怪的。”
“我听说唐家人都进京了,绝对是有大事。”
…… 大家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东家有喜,员工也跟着沾光,毕竟老板一高兴,今年的年终奖肯定不会少。 陈挚到了观塘别苑,见到唐菀时,她正和沈知闲在打电话。 聊得还是谢夺的事。 上次因为她怀孕的事,事出突然,原定是当天下午和袁小姐一家碰面,也被往后推了两天,那家人也非常通情达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唐菀心底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耽误了谢夺的正事,他从工作室拿走的点翠胸针,也都是免费送的。 谢夺本是想给钱的,唐菀直接说: “就当做是你帮了我的谢礼,这也算是带着喜气的,希望你能让你接下来一切顺利。 话都说到这份上,谢夺也没推辞。 今天恰好是两家碰面的日子,沈知闲和江宴廷也跟着去作陪,唐菀便向她打听了一下情况。 目前……一切顺利! “那家人对谢夺挺满意的,也都是非常通情达理好相处的人,如果这两个人进展顺利,快一点的话,过年就应该能把事情定下来了。”
“那很好啊。”
“谁说不是呢,大伯今天高兴,还多喝了一点酒。”
直至陈挚过来,唐菀才挂了电话。 “听说你晕倒,可把我吓死了。”
陈挚此时想来,还觉得心惊肉跳,“我跟着你,真的……担惊受怕,这日子不好过啊。”
“我也不知道,还以为是最近太累了。”
唐菀也觉得非常抱歉,“工作室那边怎么样?”
“都挺好,这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处理的,原本打算等你个展结束,接的那个影视剧我也给推了,他们是要求由你亲手制作,你这模样,肯定不行。”
陈挚和她说了些工作室近期的安排,也没久留。 ** 怀孕头三个月,养胎的这段日子,总是悠闲的。 几乎每天都有人过来,阮梦西来得最勤快,沈疏词住河西,离得稍远些。 观塘别苑在阮梦西上班的必经之路的,她每日下班,都会捎带过来转一圈,给她带些吃的,陪她聊一会儿。 逢周末也会带孩子过来玩,观塘别苑几乎每日都很热闹。 日子一晃 很快周仲清就要回京了,江小歪显得非常兴奋,因为掰着手指算,他的生日也快到了。 周仲清回京当天,下了飞机,就直奔观塘别苑,他与唐菀这位新阿姨是第一次见面,非常客气地打了招呼,又观察了一下她日常给唐菀准备的膳食。 “人不错,也细心,给你准备的东西也都很精心细致。”
周仲清私下和唐菀闲聊,“你爸这次找的这个阿姨,目前来说,挺不错。”
“我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唐菀一开始也不适应,毕竟不熟,只是相处日子久了,发现家里有个女主人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仔细想来…… 她怀孕了,整个家里,就剩下一群大老爷们儿。 而她做事仔细,家中有老人、孩子和孕妇,她也都能照顾得到,最主要的是,闲来无事,有个人能陪她说说话。 整天对着家里这群男人,唐菀也没什么好聊的,这女人与女人之间,说说衣服,逛逛街,就是看个剧都能有不少共同话题。 “是个很实在的人。”
周仲清笑道。 “干爹。”
“嗯?”
“我爸都能找到另一半,你呢?什么时候为自己打算一下啊。”
周仲清愣了下,“大人的事,你管这么多干嘛!好好养胎,别胡思乱想!”
“这怎么是胡思乱想,是正经事啊,要不我把你的信息挂在相亲网站上,给你证婚?”
“你……” 周仲清这年纪,被孩子催婚,臊得慌。 直接出去陪唐老说话,顺便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 老爷子这身子骨,几年前动过一次大手术,目前还算硬朗,只是年纪大了,岁月终究不饶人,总有些风湿类的慢性病,无法根治,只能通过服药压着。 “改天您去我那个医院,做个全身彻底检查,我再给您好好瞧瞧。”
周仲清笑道。 “行啊,只是又要麻烦你啦。”
唐老以前是不爱去医院的,觉得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态,去医院治病,都是遭罪,如今不同,他还等着再抱小外曾孙女,自然要保重身体。 周仲清提出检查身体,他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 唐老身体毕竟不年轻了,去体检那天,除却唐云先,唐菀让江锦上也陪着一块儿去了。 “我就是去查个身体,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吗?”
老爷子嘴上这么说着,左手边是儿子,右手边是孙女婿,还是觉得很幸福的。 一套检查下来,老爷子也被累得够呛,在周仲清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原本只是想歇会儿就走的,不曾想…… 一个助理医生推门而入。 “怎么了?”
周仲清嘴上这么说着,却赶紧刚下手中的杯子,拾起手边的白大褂穿上,在医院里,这么着急忙慌的,肯定是有急诊。 能惊动他的,大概就是急诊那边处理不好的重症。 “有一位老年痴呆的患者,在家忽然中风,情况很紧急,需要紧急手术,需要您去帮忙。”
一台大型手术,通常需要几个部门的配合,不是说脑部手术,只有脑科大夫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中风?”
“脑部血管爆裂,急性脑出血,患者89岁了,年纪高,手术风险太大。”
江锦上原本正在喝茶,听到患者是老年痴呆,本就上了心,因为他的外公也有海默症,一听说患者89岁,也不知怎么的,心脏忽得收紧。 “我马上过去。”
周仲清和唐老等人匆匆打了招呼,就赶紧出去了。 “89岁啊,这个年纪中风,真是……”唐老叹息着。 就在此时江锦上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范明瑜打来的…… 他刚接起,就听到母亲着急的声音,“小五,你外公,你外公他……” 江锦上呼吸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周仲清在进入手术室之前,只是听人描述了一下患者的大致情况,由于情况太危机,都没开会讨论,患者送进去,麻醉科的主任就进去了,周仲清看到手术台的人,瞳孔微颤。 这不是…… 范家老爷子?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位老爷子得了海默症多年,身体一直不错,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状况。 不过他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专心投入到了手术中。 …… 唐老只是来检查身体,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听说这个病人是江锦上的外公,便急忙招呼他,“还愣着干嘛啊,赶紧去手术室门口看看啊。”
“我先过去!”
江锦上对医院很熟,范明瑜和范明玦都还在赶来的路上,他只能先去查看情况。 当他跑到手术室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手术室门口的人,那是范家请的保姆,这么多年,都是她一直照顾老爷子,尽心竭力,这次也是她及时发现,及时拨打120将人送来了医院。 “五爷。”
她也是被吓坏了,眼眶还红红的。 “谢谢。”
江锦上深吸一口气,盯着手术室的门。 “他说想听戏,我就给他找收音机,不曾想,就这么点时间……” “这不怪你。”
中风这种事,本就不可预见,能够及时送来,都是救了他一命。 唐老和唐云先也紧跟着过来,很快,范明瑜和江震寰也到了,范明玦夫妻俩显然是从学校匆忙过来的,范明玦袖子上,还沾满了粉笔灰。 江宴廷和沈知闲过来时,老爷子已经被送入手术室一个多小时了。 这是个很大的手术室,里面分布着很多手术间,所以外面不止他们这些人,还有许多其他患者家属,都是面色凝重,无人大声喧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沉闷,因为来人穿得半高的鞋子,跑起来,动静有点大。 “爸妈,爷爷怎么样?”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范家小表妹。 “你爷爷他……”范明玦刚准备开口,就看到紧跟着她过来的人。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这个人居然是云鹤枝! “爷爷到底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你周叔也进去了,应该没事的。”
范明玦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冷静点。 “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啊。”
小表妹匆忙跑来,头发都乱了。 “没事,没事的。”
范明瑜与其说,是在安慰她,倒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 手术室前,又恢复了沉寂,只是大家除却盯着手术室,也在看着云鹤枝。 “你、不是那个……”唐老认识云鹤枝,以前找唐菀做过东西,去过他们家,只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竟然一时没想起来。 “云鹤枝。”
唐云先提醒。 “对,唱戏的云老板。”
唐老皱眉,“你怎么来了?”
所有人也都看向他: 是啊,你怎么来了? 他是跟着范家小表妹一起出现的,这…… 总不能说是巧合,偶遇吧! 云鹤枝如今在京戏圈子里,那是首屈一指的红角儿,据说连京城傅家的老太太也非常爱听他的戏,名动京城,一票难求。 据说他在某个郊区租了房子,还不在闹市区,就连记者都没找到过,反正如今想见他,那是很难的。 他怎么出现了? 所有人目光在他和范家小表妹身上来回逡巡,只是目前的情况,也不好多问什么。 很快江承嗣和江时亦也到了,虽说范老不是他外公,不过老爷子没得海默症的时候,见到他们兄弟,也颇为和善。 “情况怎么样了?”
“不清楚。”
江锦上面色凝重。 “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江承嗣刚准备宽慰几句,余光瞥见一个熟悉,却又不那么熟悉的身影,抵了抵江锦上,“云鹤枝怎么在这儿?”
“你得问表妹。”
“表妹?”
江承嗣懵逼了,“他俩?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我……” 某人一时激动,差点结巴了。 这是什么诡异的组合? 唐菀在家收到消息,坐不住想去医院看看情况,只是她这模样,只怕去了也是添乱,只能在家等着。 就连江小歪放学,都是麻烦阿姨去接的。 小孩子哪里知道家里出了事,回家后,还和唐菀展示今天绘画课画的东西,说老师夸得画得好。 …… 唐老毕竟年纪大了,唐云先就先回了观塘别苑,而范老的手术,从上午十点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六点多,中间下了一次病危,又让范明玦签了字。 约莫七点,才被推出了手术室。 “手术挺成功的,幸亏送来的及时,也是万幸。”
救回一个病人,主刀医生也长舒了一口气。 众人感谢一番后,便把老爷子送进了病房,他手术麻药未褪,加上年纪大了,待他苏醒,只怕还有一段时间。 就在大家都往病房走的时候,江锦上注意到,小表妹居然直接拉着云鹤枝就朝着另一边走了。 后来只有她一人回来,显然是把人送走了。 她进入病房时,和江锦上视线撞了个正着。 “表、表哥。”
“外公以前说,听过更好的戏,若是现在最当红的名角儿,亲自给他唱一段戏,那自然是没人比得上的,对吧,表妹!”
小表妹小脸一僵,围到了病床前,假装没听到。 …… 老爷子捡回了一条命,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帮他调理身子上,小表妹算是先躲过了一劫。 只是随着老爷子身体慢慢好转,关于她的事,就被重新提了上来。 范明玦直接说道: “你们谁有那位云老板的联系方式?”
江锦上并没作声。 “老爷子手术,他也在外面陪着我们等了七八个小时,实在不容易,等老爷子出院啊,我得请他吃顿饭。”
小表妹垂着头,瑟瑟发抖。 至于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又是从什么时候的,没有一个人知道,所以后来曝光,惊呆了一群人,也造成了不小的轰动,这江家、京家,都被拉出来遛了一圈,这也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暂且不提。 ** 随着范老爷子出院,唐菀怀孕也早已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对外公布消息时,收到了许多祝福。 唐云先也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城,很快就回了平江,只是老爷子舍不得唐菀,就留在京城。 唐菀则在老太太的要求下,搬到了老宅,美其名曰: 养胎。 唐老自然跟着一起,与老太太也搭个伴,两人时常一起去听个戏,聊聊过往,日子倒也舒服惬意。 唐菀闲来无事,就跟着老太太学习养养花草,太名贵的,老太太不让他碰,让人给她弄了点多肉。 似乎一切都变得温暖平和起来…… 那日又逢农历十五,无风无雨,夕阳被枝蔓打碎,落入窗户时,已如碎金之色。 楼下是孩子的嬉闹声,大约是江小歪追着江瑟瑟他们,在玩什么蒙眼捉迷藏,江锦上推开卧室的门,一阵穿堂风,将卧室的纱帘吹得鼓起。 唐菀就坐在窗边的藤条椅上,拿着纸笔,她如今的身子,不方便长时间伏案做点翠,画画设计图总是没问题的。 纱帘从她身上拂过,碎金般的阳光忽得飘进来,落了她一身。 恍惚着,就让江锦上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情形。 那是宿雨后的天,远不及今日这般风清气爽。 只是有风吹来,心底莫名的…… 有点燥。 “你下班了?”
唐菀偏头看他,怀着孕,她穿得素净,脸也白净,只是阳光落在她脸上,染了一层红。 胭脂色,娇而俏。 “嗯。”
江锦上关上门,“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人都到了吗?”
“三哥和嫂子可能还没下班,其他人都到了。”
江锦上说着便要扶她下楼,“我只是怀孕,哪儿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到了楼下时,司清筱正拿着几条新做的旗袍,在给老太太试穿,说是为了唐菀腹中孩子满月准备的。 唐菀只觉得哭笑不得,这还得好些时候,现在就准备,是不是太早了? 江承嗣坐在边上,目光从唐菀微微隆起的腹部扫过,不无艳羡。 “还看?”
江宴廷轻哂,“每次见面,你要看弟妹的肚子,清楚的,是知道你也想要二胎,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变态。”
“我……” 江承嗣冷哼着别开眼,没作声。 孩子而已,他也有,有什么好羡慕的。 “爸爸——”他们家的小团子从屋外跑进来,“哥哥欺负人,说好蒙眼睛捉迷藏的,他都没蒙住眼睛。”
“我蒙住了,是你没有藏好。”
江小歪也进来申辩。 “骗人。”
“我没有。”
…… 两个小家伙倒是在客厅争辩起来,直至外面传来车声,原本以为是江时亦夫妻俩到了,那就可以吃饭了,没想到是霍钦岐。 “老霍?你应该刚下班,怎么这个点过来,蹭饭吗?”
江承嗣打趣。 “今年新酿的青梅酒,母亲让我送一点过来,给你们尝个鲜。”
“那正好,今晚就可以喝了。”
江小歪早就想尝尝所谓的梅子酒了,只是大人们总是不让他喝,人都到齐后,正好唐老爷子在场,小家伙瞧着他面前的一杯青梅酒,央求着让他尝一口。 老爷子本想用筷子蘸点,让他尝个味道,小家伙偏是不肯,非要学着大人模样,端着酒杯喝。 “那只能喝一点。”
唐老宠着他,就把小酒盅递过去了。 这梅子酒,闻着有股子淡淡的甘甜味,江小歪一直觉得,这梅子酒,应该和青梅味道的糖果一样,很好吃,所以大人们才藏着掖着,不许他们喝,所以酒递过来的时候,小家伙双手捧着,居然连味道都没尝一下,一饮而尽! “咳咳——”呛了嗓子,小脸通红,一个劲儿要水喝。 眼泪都被呛得流了下来。 “只是让你尝一口,你这小家伙居然还把我一杯酒都给喝了!”
江锦上已经给他递了水,小家伙又去洗手间,漱口刷牙,捯饬了半天,喉咙,胃里,还好似火烧火燎般,小脸比天边的飞霞还红上几分,惹得众人发笑。 “好难喝啊。”
江小歪皱着眉,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豪爽。”
江承嗣打趣,“你要是想喝酒,等你成年了,我带你……” 话音未落,就被司清筱抵着胳膊制止了。 哪有当叔叔的,承诺带侄子去喝酒的,都是当父亲的人了,怎么一点正经模样都没有。 “辣——”江小歪指着嘴巴里,向唐菀求救。 “你看我,我也没办法,谁让你嘴馋的。”
唐菀心疼,却又觉得可笑。 江小歪皱眉,为什么大人们会喜欢这么难喝的东西。 众人说着笑着,就好似这世间的温暖,就融化在了这一杯梅子酒里。 清闲,微醺,或许是呛人的,留在嘴里的余甘却又让人回味。 …… 原本战斗力非常强的江小歪,因为一杯梅子酒,晚饭都没吃几口,就红着脸,醉眼迷离,众人还未散去,江锦上就抱着他去洗澡,让他赶紧睡觉。 “爸爸,我头晕,我是不是病了。”
江小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天旋地转的,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害怕极了。 “你只是醉了。”
江锦上给他擦干头发,让他躺着。 “我好渴。”
他现在还觉得嗓子辣乎乎的,难受得要命。 “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
江锦上到客厅时,大家已陆续离开,也就老太太还在和唐菀、范明瑜展示今天司清筱送她的旗袍。 “慕棠怎么样?”
唐菀看向他。 “醉酒,我给他倒杯水,哄他睡觉。”
唐菀回房时,路过房间门口,“……孙悟空有火眼金睛,一眼就认出,这人是妖怪变幻出来的,从耳朵里掏出金箍棒就朝着妖怪大呵一声。”
她并未推门进去,回屋收拾了一下,躺下不久,江锦上就回来了。 “终于睡着了,喝了不少酒,不太舒服,闹了好久才哄睡着。”
江锦上笑道,“我先去洗澡,你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好。”
待江锦上出来时,唐菀虽已睡下,却并未睡着,感觉身后的床微微往下塌陷,一只手从伸过来,从后面,轻轻拥住了她。 在她耳边呢喃着: “菀菀,晚安——” 一如往常,亲昵而温暖。 …… 月光透光落进室内,如水流光,月似当年,希望身边的人…… 也如当年。 朦胧中,唐菀恍惚想起了那日在唐家第一次见到江锦上时。 天光正好,阳光浓烟,灼人热烈,落在他身上,好似笼了一层光,白衣染了绿荫的温绿。 声比山风暖,人若天上仙。 身影逆着光,却给她带来了这世间所有的温柔。 ** 是夜悄寂,月华如昼,直至一道铃声打破了所有沉寂。 紧接着就听到佣人起身接电话的声音,唤醒了熟睡了老太太。 “这个江小四,深更半夜的,他这是想干嘛?还特意打家里的座机电话,大半夜的,非要把所有人都祸祸起来啊,都结婚有孩子了,怎么做事还是毛毛躁躁的,不着调。”
老宅不隔音,老太太在客厅嘀咕,在楼上也能听个大概。 “混小子,最好是有大事,要不然,我非打死他。”
“难得睡个好觉。”
…… 然后, 江承嗣的午夜惊魂铃声没把大家吵醒,倒是老太太声若洪钟的笑声,把所有人都给吓醒了。 说是司清筱怀孕了。 某人努力这么久,终于有收获了,也顾不得此时已是凌晨,就迫不及待的通知了所有人。 祁则衍:“这怕是认识了一个智障。”
江时亦收到电话,只是淡淡说了声,“恭喜。”
江宴廷只是冷淡得嗯了声,挂断,直接睡觉。 至于霍钦岐,直接把他电话挂了,压根没接。 “谁啊?”
沈疏词皱眉。 “骚扰电话。”
凌晨一点,打电话过来,不是骚扰电话,还能是什么。 江承嗣再准备给江锦上打电话时,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 【恭喜四哥。】 【江小五,还是你最识趣儿,怎么办,我现在兴奋得睡不着!我想开车出去兜风。】 【大半夜的,嫂子怎么能容忍你这么上蹿下跳?】 【我已经被赶到书房了。】 【……】 江锦上低笑出声,偏头看去,唐菀已经睡着,他抬手帮她掖好被子,俯身在她侧脸轻轻啄了下。 生活,爱情,大抵都不需要太轰烈悲壮的生离死别,琐碎,柴米油盐,日复一日…… 人间烟火气,才最抚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