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徵羽重新改曲,云鹤枝哼着调儿,一直亮嗓子太废,两人都是各自业内的翘楚,很多东西一点就透,磨合了两个多小时,已经初有成果。 郑兰生坐在椅子上,盯着院子里晾晒的戏服。 想穿! 这些衣服,都是云鹤枝的私人物品,和梨园提供或是市面上能见到的完全不同,纯手工的刺绣,市面上有许多机器刺绣,跟这个完全不能比。 他一直都想穿一下,过过瘾也好。 可是云鹤枝对这些衣服宝贝得很,帮他晾晒,摸一下可以,若是要穿? 他怕是会一脚踹他出去。 他想着,今天范徵羽在,有外人在,他提出要求,怎么着也得给自己面子吧。 郑兰生打好算盘,瞧着两人练习告一段落,清了下嗓子准备开口,套路云鹤枝! “这些衣服都好漂亮。”
范徵羽刚才就盯着这些衣服瞧了许久。 你在台下听戏,大抵不能近距离接触戏服,若是近了,你才真的会感慨京戏真不愧是国粹,就连戏服都如此讲究。 “云老板,这些都是你的衣服吗?”
“嗯。”
云鹤枝端着杯子,喝了口茶。 “我……可以摸一下吗?”
范徵羽试探着。 “可以。”
郑兰生:“……” 范徵羽甚至还征求过意见,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留存,她也是经过刚才的磨合练习,觉得云鹤枝好说话,壮着胆子问了句。 “云老板,您这些衣服,我可以穿一下吗?不方便也没关系。”
衣服毕竟是私人的东西,就算是戏服,那也是他个人的。 郑兰生立刻瞄向云鹤枝,双目炯炯有神。 结果某人…… 点头同意了! “你穿吧。”
郑兰生绝倒,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是喂狗了吗?你俩才认识几天啊,你让她一个外行碰,不让我这个弟弟穿? 云鹤枝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走到他身上,低声说: “人家是姑娘,我不好拒绝。”
这理由,竟让他一时无言以对。 范徵羽看着每套戏服都想穿,可她知道,这些肯定都是他的私藏,哪儿好意思啊,就选了一套自己比较心仪,看向云鹤枝,“我想穿这一套可以吗?”
郑兰生要昏聩了,这丫头还真会选。 挑了个最贵的! 还真是识货。 其实范徵羽压根没以为这套衣服很贵,因为有些上面还欠了珍珠,这套好像简单些,只有刺绣,她哪里知道,这是某个著名刺绣师傅,一针针缝制出来的,有价无市的东西。 “可以。”
云鹤枝说完,就进屋给水壶里添茶续水。 郑兰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范徵羽取下戏服,她还是非常小心的,这衣服的做工简直堪比艺术品,然后看着她小心翼翼穿在身上,某人眼睛简直能喷火。 …… 范徵羽穿上衣服,就有些犯了难,她不会穿! 直接将衣服合上,又觉得哪儿不对劲。 这衣服…… 到底怎么才是争取的穿法? 郑兰生简直要疯了,衣服穿在她身上,简直是糟蹋啊,要命了。 ** 云鹤枝出来时,看到范徵羽还在为穿衣犯难,“怎么?不会穿?”
“我是第一次,不太会。”
范徵羽身上出了一点汗。 其实唱戏,他们里面还会穿衣服,范徵羽今天里面只是穿了一件中袖上衣,戏服落下,那股子重量感压下来,在这个秋燥的季节,极容易出汗。 她很能想象,大热的天,他们穿着这样厚重的衣服,登台表演,头上还得戴着东西,那得多热。 范徵羽不会穿,又怕弄错了惹人笑话,原本想请教郑兰生,结果某人一直一脸怨念的盯着他,有点吓人! 吓得她愣是没敢问出口。 就在她想着,要不干脆把衣服脱了的时候,云鹤枝已经将注满水的白瓷水壶搁在石桌上,朝她走过去。 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领口,一溜边顺下来,衣服熨帖而下,他只是抬手,将衣服帮她拢好,从一侧拿出腰带,让她自己系好。 云鹤枝全程,都与她隔了些距离,就算是帮她整理衣服,也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到。 最主要的是,盯着这么一张舒朗俊阔的脸,谁受得了啊。 范徵羽又犯了难。 这东西…… 又该怎么系啊。 她只能学着平时系腰带的手法,将腰带拢在腰上,然后看向云鹤枝,“云老板?这样对吗?”
云鹤枝提点了一下,只是范徵羽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帮你?”
云鹤枝开口。 范徵羽也正在犯难,点头同意,“麻烦了。”
她把腰带递过去。 云鹤枝只是抬臂,将腰带从她腰上穿过,全程,他的手指,并没碰到她的腰上,只是腰带贴近,轻轻一勒,她呼吸瞬间一沉—— “紧吗?”
他此时靠得有点近。 呼吸温热,吹过来……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茶香。 “还好。”
“你看好了,是这样系的。”
云鹤枝动作很慢,范徵羽低头,认真看着。 只是她全程根本没盯着他是如何系腰带的,而是在看他的手。 真的好漂亮。 想…… 摸一下。 她以前觉得,她表哥的手已经够好看了,江锦上以前常年体弱,用养尊处优还形容也不为过,这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可是云鹤枝的,那是真的美。 …… 一边的郑兰生已经懵逼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嘛? 云鹤枝帮她系好腰带,抬头看她,却瞧见她还垂着眉眼,“我已经系好了。”
范徵羽倏得抬头,直接撞进他略带打量的视线中。 想着方才自己想摸他变态想法,脸微微泛红。 目光相撞—— 一个是压根没躲,另一个是忘记避开。 两人维持着这么近的姿势,呼吸声都变得越发浓重清晰。 以及某人擂鼓的心跳声。 “你刚才在看什么?”
云鹤枝说话很轻,甚至如冬日落雪般簌簌悦耳。 范徵羽莫名觉得心跳骤快,喘气都不敢太大声,只是心虚得摇头,“没、没什么。”
“把这件衣服穿上,才算是一套戏服。”
云鹤枝指着另一件衣服。 范徵羽没想到戏服还有这么多讲究,她穿了一套衣服下来,身上出了点细汗。 风一吹…… 身子凉。 目光无意瞟了眼云鹤枝,心头…… 却热得很。 郑兰生全程都是错愕得,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哥……这是不是在撩妹? 搞什么玩意儿? 肯定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是朋友的表妹,是个女生,所以他哥才多照顾的,肯定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他可没忘记自己当初是如何对待范徵羽的,这以后要是成了嫂子,他该如何面对她? 嫂子? 郑兰生抑郁了。 就连下午去梨园唱戏,表演结束,都郁郁寡欢,搞得大家都不敢和他说话,毕竟某人有时脾气挺大的,不敢惹。 ** 而范徵羽回家时,更是心不在焉。 今天云鹤枝还是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系了下腰带,他全程都没碰触自己任何地方,可以说极为绅士。 只是腰带系上的感觉,至今还残留着…… 就好像被勒住的,并不是她的腰,而是她的心。 呼吸一沉,心脏骤缩,难以言说的悸动。 范明玦在学校是搞学生工作的,政教处主任干了这么多年,当老师这么久,如果连女儿这点小异样都察觉不了,那才奇怪。 “你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范徵羽对父亲,也有着天生的敬畏,有这样的父亲,被他忽然盯着,心底多少有些慌。 “没事啊。”
“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就是最近练习太累了。”
“是吗?”
范明玦似乎并不相信这套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