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婉拿到了布包李太医并没有立即销毁,毕竟虽然是有毒的东西,可是个个都是珍奇之物,就这么丢了倒是可惜了,故而,趁着沐休,李太医便将那四个布包带了回去。一回府,还没坐定,就见管家进来道:“老爷,忠义伯府的人来拜访老爷。”
李太医微微一怔,他虽然是给婉贵嫔诊脉的太医,平日里也不过是和萧府稍稍走得近些,这忠义伯府倒是没什么往来,不过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忠义伯府人也得罪不起,故而便道:“请进来吧。”
原以为是忠义伯府的下人,没想到来的却是忠义伯府的大夫人,萧蔷的亲生母亲——周氏。李太医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拱了拱手,笑着道:“忠义伯夫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周氏打量了这李府一眼,比自己的住宅不知道差了多少倍,不过为了自己的女儿,周氏倒是笑着道:“这么贸然叨扰李太医,还望李太医不要见怪才好。”
待二人坐定后,管家上了茶,周氏便道:“听闻李太医醉心艺术,我家老爷前些日子倒是得了一本《医经》,只是我们忠义伯府没有懂医的人,放着也是可惜,今日叨扰了李太医,还望李太医收下这薄礼。”
说完,周氏身后的两个嬷嬷便人手捧着一个匣子,一打开,一个里头放着一本泛黄的书籍,看上去颇有年头,另一个匣子里倒是放了几只极为珍贵的药材。行医之人,最希望见到了便是被奉为圣书的“医经”,可是当初李兆阳和萧蔷的事情李太医也有所耳闻,可以说李兆阳的死和萧蔷脱不了干系,他曾经也劝过,可是年轻人年轻气盛,自然是不愿,最后便白白的丧了命,李家独苗没了,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会不怨,可是虽然怨,但是李太医倒还惜命,再加上他和萧府的关系,李太医算是和萧婉上了一条船,好在旁支还有几个天赋不错的孩子,他便过继了一个,如今他不求其他,只希望好好的干到退老时候,把李本那孩子培养成才。故而,李太医也只是扫了一眼那些东西道:“还请忠义伯夫人将这些东西拿回去吧。”
周氏没想到这李太医居然就这么直接的拒绝了,不由的有些冷了脸色,作为忠义伯府的掌家人,府里谁敢反驳她的话,京城虽然权贵众多,但是她忠义伯府也算是有些面子,如今不过一个小小的太医,既然就敢拒绝她,周氏不由的冷了声道:“李太医可要想好了。萧家和忠义伯府的关系到底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经,婉贵嫔怎么说也都是忠义伯府的姑娘,这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东西,明不明白的也只有里头的人才知道。”
听到周氏说的这么笃定,李太医倒是有些沉默了,却见周氏却突然缓了语气道:“当初兆阳的事情,我们也是很心痛的,只是到底要避嫌,毕竟蔷儿可是皇上的女人,若是别旁人知道了,别说李太医你了,就算是整个忠义伯府,怕是都保不住了,想必,李太医时常在宫里头走动,对这点怕是比我们更清楚吧。”
听到周氏提到李兆阳,李太医心里微微一涩,当初兆阳的死他也算是默认了,毕竟李家这么多年的心血若是毁在了他身上,到时候他如何有脸面下去见下头的列祖列宗。周氏能够在忠义伯府一直稳稳当当的当这个大夫人,更是在只生下萧蔷的情况下还受老夫人喜爱,忠义伯虽然纳妾,却没有一个生出男孩来的,可见到底也是有几分本事的,故而见李太医沉默不言,周氏便笑着道:“宫里的萧修仪和婉贵嫔到底怎么说都是表姐妹,婉贵嫔也是老夫人的外孙女,这么多年,老夫人也是极为想念贵嫔娘娘的,李太医在宫里照看着贵嫔娘娘身子,老夫人便想着来谢谢李太医,可是老夫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我便代着老夫人来李太医这儿,还望李太医莫要推辞了老夫人的这一片心意才是。”
忠义伯府的老夫人说起来和李太医的母亲倒是有几分渊源,李家世来从医,李太医的母亲也懂些医术,在京城的贵妇里头倒也是颇受这些个夫人喜欢的,毕竟有些妇科问题,与女人说倒是要比与男人说要好些。忠义伯府的老夫人当初生产的时候,凶险万分,还是自家的母亲日夜照顾,这才慢慢的好了起来,当初甚至说要两家结成亲家,只是两家生的的都是儿子,这才作罢。不过后来母亲去世的早,他当初也不过是三四岁的样子,这层关系倒是淡了下来。这都是老一辈事情了,若不是他曾经听父亲有一次醉酒时候提到了,倒是还不知道。故而听了忠义伯府的夫人周氏这么说,李太医微微叹了口气道:“老夫人的身子近来可好了?”
周氏见李太医软了态度,知道自己刚刚的那幅话起了作用,心里虽然开心,但是脸上却闪现出一丝悲伤道:“老夫人年纪大了,如今一直担心的就是宫里头的贵嫔娘娘和萧修仪了,贵嫔娘娘当初生了三公主和四公主的时候,老夫人可是担心的睡不着觉,后来更是一心挂念着贵嫔娘娘的身子,贵嫔娘娘当初进宫的时候,刚刚及笄,如今也不过三年,虽然生下了三公主和四公主,可是老夫人还是担心。”
说着,更是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哎,老夫人惦记着贵嫔娘娘,连带着我也这么絮絮叨叨的说这些个话,倒是让李太医见笑了。”
瞧着这大夫人说的这么情真意切,声泪俱下的样子。李太医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开口。周氏也是注意到了李太医的样子,故而又擦了擦眼泪道:“李太医若是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我也知道,到底是苦了老夫人。这么一直念念叨叨的,老夫人的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也不知道还能再……”想到萧婉近来的情况,李太医到底还是有些没忍不住道:“大夫人,恕我多嘴一句,贵嫔娘娘当初生三公主和四公主凶险万分,到底是伤了身子,只是这些事情还望大夫人不要与老妇人说。”
听到“伤了身子”,周氏眼光一闪,随即便道:“可是以后不能再生孩子了?”
似乎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周氏忙有地下擦泪道:“李太医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真的不能再有孩子了?”
李太医说完,便觉得有些后悔,不由的有些犯难道:“大夫人,这……”“李太医,我也是女人,婉贵嫔的身子,不仅老夫人担心,我这个做大伯母的也担心呀。”
李太医到底是不了解这萧家和忠义伯府女眷之间的关系,听到大夫人这么说,便也觉得有些有理,不过他今日说的有些多了,到底还是没有多言道:“大夫人,这事儿事关皇家,还恕我不能多言。不过还请大夫人放心,婉贵嫔的身子,我会好好的照看的。”
大夫人见问不出什么,便收了眼泪,将那两个匣子留在了李府,便带着人会了忠义伯府。上了马车,周氏脸上便露出了阴冷的笑意,今日倒是不枉这么一来,当初那药原本就凶险,倒是萧婉命大,不仅活了下来,还剩下了公主,不过前阵子蔷儿从宫里传信出来,说萧婉一直都在喝药,而今日这李太医而言,萧婉的身子怕是真的再也生不出孩子了,看来她如今要做的便是让忠义伯府给萧家施压,放弃萧婉,扶持萧蔷。不过这件事情她得好好的想想才是,毕竟现在二房不像以前那般容易拿捏了。这么想着,周氏的心情越发的好了,掀了帘子对车旁的嬷嬷道:“待会儿到芳膳斋买份藕丝荷粉,和酒酿鸭子回去。”
“是,夫人。”
回了府里,周氏立即就派人送了一封信进宫,然后带着刚刚差人买来的藕丝荷粉和酒酿鸭子去了老夫人那里。恒儿一回来,就见几个宫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你们是谁?”
小李子斜眼瞧了恒儿一眼,没停半步,恒儿瞧着这些个人来者不善的样子,想着自己主子如今根本就下不了穿,不由的壮着胆子挡在小李子面前道:“你们是谁,可知里头住着的是舞小仪,你们久这么的闯进来,到时候惊着了舞小主,有你们好瞧的。”
小李子冷笑的瞧了一眼恒儿,示意一旁的太监把这个碍事的宫女拦住,便带着人径直的进了屋子。舞小仪瞧着都是些不认识的人,而自己的宫女被人就这么架着,不由的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道:“你们是谁?”
小李子拍了拍手,就见后头的几位太监捧出了几盆病怏怏的菊花放在了地上,舞小仪的瞳孔猛然一缩,就见小李子冷笑道:“舞小仪,奴才奉贵嫔娘娘的命,来给舞小仪送些菊花,我们贵嫔娘娘说了,舞小仪当初这么照顾这些个菊花,如今舞小仪躺在床上,自然是念着舞小仪的这份情,让奴才们将这些菊花送来,好好的让舞小仪瞧瞧。”
小李子见自己的这份话让舞小仪的脸迅速的白了下来,倒是转了个笑脸道:“舞小仪放心,我家娘娘说了,这事儿会一点一点的慢慢来。”
说完,便带着人出了毓庆宫,留下缓不过劲儿来的恒儿和白了脸的舞小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