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见到莫晓到现在,从自己问到太子殿下的情况到她现在的问话,似乎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脑中有着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便是:莫晓柏失忆了!否则,她又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倘若你不愿意回答,那我也不强求。”
反正已经有那么多人想瞒着这件事不想让她知道,如今方智赫回答与不回答,也不是特别重要,她收拾了一下心情,正准备把门关上,方智赫却是退后几步走到她跟前,试探着道,“我并非不愿意回答,只是我也同样不明白,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我……算了,没什么。”
他眼神之中的探究让莫晓柏起了逃避的心思。方智赫看出她是对自己存在防备之心,于是道,“你若真的想知道,不如,我就带你去东宫,这件事情,我不好直接回答,你到了那地方,自然就会知道答案!”
去东宫?莫晓柏微微一惊,她的确好奇,倒还没有起过去东宫的念头,可方智赫的话,却也不是不无道理,若去了东宫,她那些疑惑,兴许就都能解开了。她这般思考下来,末了,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谢谢你。”
说带她去,便真的就带她去了,马车很快便停在了宫门外,只是那守门之人却是拦下了方智赫,不让他进去,对于莫晓柏,却是毕恭毕敬的态度,尊称她为“太子妃殿下”。其实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不过莫晓柏,还是想亲自去看看。她回头对方智赫道,“方智赫,谢谢你能带我来这,你先离开吧。”
看着方智赫架着马车离这越来越远,她才将目光重新放在那人身上,叹息般开口,“我想见见太子殿下,带路吧。”
那人听此,丝毫不敢怠慢。不知走到了那里,那人才退了下去,让莫晓柏自己去见太子殿下,她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不知为何,之前明明一想就会痛的记忆,如今到了这里,却犹如完成了一件心愿一般,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有几个宫女打扮的人走上前来,神色之间满是兴奋,“太子妃殿下……真的是太子妃殿下回来了!快,快去禀报太子殿下!”
“奴婢给太子妃殿下请安!”
一阵手忙脚乱后,那些宫女齐齐给莫晓柏下跪行礼,莫晓柏惊慌后,忙道,“你们快点起来吧。”
“太子妃殿下,多日不见,你都消瘦了好多了……太子妃殿下,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其中一个宫女在起身后,声音有着哭腔,抹着眼泪祈求道。莫晓柏不知该回答什么,身后却是猝不及防般响起一道声音。“莫晓柏!真的是你!真是你回来了!”
她声音很好听,故意拔高后有几分尖锐,倾城的面容却是有着几分狰狞,莫晓柏下意识退后,她却是走上前来,冲着她冷笑道,“太子妃殿下,你躲什么?难不成,你害怕妾身么?妾身这不是恨你!妾身是高兴。”
“你是谁?”
她警惕的目光,满是疑惑地开口,然眼前穿着浅粉色衣衫的女子却是因为这三个字,狂笑出声,“我是谁?你装什么糊涂,莫晓柏!我是谁,你不应该最清楚了么。呵呵,我是谁?我是你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青丝剪,情丝断么?你不是说再也不回来了,这又是做什么?难道那个为你错误陪葬的孩子还不够么!”
项茗琪的话莫晓柏完全听不懂,却因为这面上血色全无,她捂住耳朵,不停摇头,“你胡说八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我不允许你这么说!”
“不允许,你有什么资格。”
项茗琪走上前来,目光更是狰狞,就在莫晓柏好奇她究竟想要做什么之时,一只手赫然出现在自己颈间,莫晓柏目光睁大,猛地推开她,“你想死,别拉我一块!”
“呵呵”她连连低笑好几声,眼神之中更是被冷意充斥,“莫晓柏,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掐死你!一了百了!”
她恨她?莫晓柏隐隐得出一个结论,可是,她为什么要恨她。方才她似乎对自己称呼妾身,难道她同样也是太子殿下的女人么?她心中陡然一震,不对,按照她的性格,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娶两个女人的男子!她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她怕自己不仅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反而会受这个女人的胡言乱语影响,莫晓柏冷哼一声,“随便你怎么想!我要离开,不跟你瞎扯了!”
“离开?”
她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怀疑的口气,悠然,她的眸子瞪得更大,“那你就离开好了,最好是永远别再回来!”
她没有再开口,这里的一切让她陌生,又让她抵触,她怎么会再回来!“晓晓。”
正在此时,身后却是想起绵长之音,那般令人舒心,让她不由停下脚步,而且,这声音有些熟悉……莫晓柏皱眉沉思了一番,转过身,再度愣住,两人对视,时间仿佛就这般定格而住,莫晓柏眨眨眼,又眨眨眼,难以消化,太子殿下竟然会是……冤大头!她想起那日他对她说过的好好照顾自己,似乎又能解释明白,他为何对她好了……心下一痛,她连连退后几步,而他,却是在发现她的异样时,眸光在烈日下很是灼烈,伴随着的还有心疼,“晓晓,你怎么了?”
“我,我……”莫晓柏捂住耳朵,不想听他的话,她现下脑子很乱,就好像明明就快要破土而出的小草,偏偏这个时候,又被埋得更深了一般,恐惧包裹了她的全身,而她能做的,不是反抗,唯有远离这个地方!思及至此,她拔腿便跑了起来,苏云墨眸子闪了闪,冷厉非常,他握紧了拳头,看向那浑身隐隐在颤抖的项茗琪,“你对她说了什么?”
“我不过说了一些她应该知道的话,仅此而已!”
项茗琪迅速镇静下来,勾起唇角,静静地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却为了另一个女子如此紧张的男人,“殿下,你是知道的,我一向懂分寸,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倒是殿下你,难道不需要追上去么?太子妃情绪看起来很激动,会不会出什么事?”
“闭上你的嘴!”
他冷喝一声,一挥衣袖离开了这里。而项茗琪,却在他转身的瞬间,坐在了地上,回来一次,那就还会有第二次,所以,她想要的,根本就得不到是么?……莫晓柏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远,只知道一门心思的往前跑,路过一条巷道,她没有注意前面的石子,直至脚踩上去,猛然一打滑,她人便是重重摔倒在地上。人倒霉时,果然是喝凉水都塞牙!愤愤地想着,她整个人却也因为这一摔清醒了不少,奈何刚要爬起来,膝盖却是一痛,她坐在地上,将裤子卷起来,这才发现,膝盖处竟然擦破了皮,还有血迹渗出。这算不算,舒服日子过习惯,明明一点小伤,却也如此疼痛,摇头苦笑出声,她刚要借助一边墙壁的支撑站起来,一只手,却是赫然出现在她眼前。“起来吧。”
“冤大头……”她愣愣地叫了一声,猛然意识到什么,止住了声音,她忘了,冤大头就是太子殿下,将手搭在他修长入玉般的手指上,七八月的天气,却莫名感到有种寒意蔓延,她吸了吸鼻子,“太子殿下,我,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顺势将她抱在怀中,莫晓柏也没有反抗,他像是在喃喃自语,声音低沉柔软,“晓晓,我知道,你现在记不得我,可是,你还记得冤大头不是么?”
听着他的话,虽未抬眼,却也明白,他该是怎样一番心痛,莫晓柏的心也跟着一并痛了起来,可是,她想,她没有办法留下来,因为眼前这一切,对她来说,真的是太陌生太陌生了。莫晓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不是故意不记得你”“我明白!”
他忽然打断她的话,握住了她的手,“晓晓,你知道么?我很想你恢复记忆,却也怕你恢复记忆,我更怕你,怕你会恨我……但无论怎样,晓晓,我现在只求你身体能够快点好起来,只要你身体健康,不管你何时回来,恨不恨我,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一直等下去……莫晓柏心里有些震撼,也有些感动,他的瞳孔中,是她纠结的样子,莫晓柏知道他在期待她能开口,却也怕她会说出令他害怕的话,思绪有着片刻的停滞,她想,她无从顾忌之前发生过什么,只知,有一个人在等着她的答案。可是最后,言语卡在嗓子,很想说,却发不出声音的感觉,让她很难受很难受。他叹息一声,问她要不要乘马车送她回去,莫晓柏摇摇头,道,“不需要,我虽说受了伤,但也没有那么娇气。”
或许,她一个人走一走,就没事了。东宫,太子妃……莫晓柏叹息一声,忍着疼痛离开了,她知道那人一直在身后看着自己,所以,连屈膝的动作都不曾有过。她似乎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