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章颂年目前在一家上市公司做后端程序员,年初八正式复工,惯例要提前一天回市里,离开前一晚,吃过晚饭他回卧室收拾行李,行李箱里面没多少衣服,多是王秀萍给他准备的特产,自家腌制的腊肠和咸鸭等等。  陈云娟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刚炸好的酥肉,她扫了一眼已经满满当当的行李箱,柔声问道:“都收拾好了么?”

“差不多了。”

章颂年费劲把东西都塞进去拉上拉链,回头一看妈妈又端来了酥肉,他顿感头疼,忙说:“酥肉就不带了吧?箱子都装满了。”

“就炸了这一点,你带过去放冰箱,啥时候想吃了拿出来就能吃。”

陈云娟不容他拒绝,“我给你放在袋子里装好,明天你拎着就能走了,不麻烦。”

章颂年已过了因父母和家庭贫困而产生羞耻的年纪,他看着陈云娟为他忙前忙后准备,想着明天一走恐怕又要到下一个新年才能回家了,心里颇为触动,把行李箱抬起推到了墙角。  章颂宜探出头来,递给他一串现炸的香肠,“哥,你也吃。”

章颂年接过咬了口,章颂宜又问他,“哥,你是明天走吗?”

章颂年嗯了声,“九点的高铁。”

小姑娘神情落寞,垂下了头,“好快啊。”

“哥哥现在上班了没办法。”

章颂年摸了摸妹妹的头,“你好好听妈妈的话,认真学习。”

章颂宜乖巧点了点头,兄妹俩坐着聊了会儿天。  在家的最后一晚,王秀萍也来了他卧室,先是又问了一遍他高铁的时间,跟他说:“明天让你爸送你到高铁站,咱家现在有车了,省得你折腾了。”

章颂年说了声好,偷偷从枕头下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这钱您留着用。”

王秀萍不要,又还给他,“我有钱,用不着你的。”

章颂年知道家里经济情况,也就在他上了大学后才勉强有了些余钱,王秀萍年纪大了干不了活,早年种地劳累过度,身体落下了病根,平时还一直吃着降压药,光靠养老金完全不够花。  他坚持拿给她钱,“平时别亏待自己,该买买该吃吃,有事给我打电话。”

王秀萍手里确实没什么钱,没再推脱收下了红包,坐在床边看着孙子叮嘱道:“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该为自己考虑考虑,现在娶个媳妇不容易,身边如果有合适的女孩子,一定要把握住。”

章颂年笑不出来,“没有,您从哪听来的?”

“咱们家情况不好,可能帮衬不到你,但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

王秀萍只当他性格内向不好意思说,“有机会带回来给奶奶见见。”

章颂年再次摇头,声音大了几分,坚持道:“真没有。”

“马上十点了,您该睡觉了。”

“瞧你,跟奶奶还瞒什么。”

王秀萍笑他太害羞,拍拍腿站起来,“行行行,我回去睡觉。”

章颂年这一晚失眠了,过年回家这一趟,正在把他那段游离于现实之外,沉浸至今的网恋美梦一点点打破。  他们家就是很普通的中国家庭,章志儒是个木匠,组建了一支装修队伍,主要帮人装修新房。陈云娟是家庭主妇,在县城给上初中的妹妹陪读,王秀萍一辈子没离开过小镇。  这样的家庭,章颂年说不好是让他们接受自己对象是外国人更难还是接受自己是同性恋更难,而埃德温,两条都占了。  过年回家这几天,他一直尽量避免跟埃德温视频,以免家里人发现什么,但挨不住埃德温太黏人,他手机不离身急切回复消息的样子恐怕早就惹家里人怀疑了,现在更糟的是,他们估计把埃德温当成他女朋友了。  章颂年头疼欲裂,临近凌晨好不容易才睡着,没睡两个小时又要起来吃完早饭,他吃早饭的功夫,王秀萍看到客厅的包空着,又往里面装了几瓶酸奶。  吃完饭,章颂年跟家里人说了再见,由章志儒送他去高铁站,上车后,父子俩聊了两句便没了话题。  章颂年打了个哈欠,视线转向窗外,车辆驶上跨江大桥,迎面吹来的风带着绵绵的凉意,让他脑子清醒了几分,不过这清醒也没持续太久,上了高铁就沉沉睡了过去。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旅程,下午一点多,章颂年终于抵达他在海宁市的出租屋,室友伍家敏还没到,他把行李箱推进自己卧室,先把从家里带来的腊肠和咸鸭放进了冰箱的冷冻层。  东西都放好,他在出租车上提前点好的麻辣烫外卖也到了,章颂年掏出手机下意识先拍照片,点开埃德温的头像后又迟疑了。  对话框里是埃德温今早给他发的早餐图,因为是异地,为了能更好地了解彼此的生活状态,他们互相答应对方每次吃饭都要拍图分享。  埃德温生活作息很规律,一般六点十分就起了,发来信息的时候章颂年在高铁上睡懵了,听到手机响立马就醒了,回了他一个懵懵的表情包。  明知没结果,在倾注更多感情之前,是不是及时止损更好呢?这样离别时,悲伤或许也会少一点。  章颂年这么想着,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低头先把饭吃了,没曾想饭还没吃完,埃德温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  平时都报备,突然有这么一次不报备,哪怕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章颂年还是有些心虚,看到他打来电话就更虚了,急忙把饭推远了些,拿着手机去卧室接电话,“喂?”

埃德温看到熟悉的卧室内景,漂亮的蓝眼睛瞬间亮了,问他:“到了?”

章颂年嗯了声,“刚到没一会儿。”

埃德温笑了起来,“那我们以后就能经常聊天了。”

他不常笑,难得露出这么稚气的一面,看出来是真的开心,章颂年知道过年那几天勒令他少打视频电话委屈到他了,不由得好笑道:“你怎么这么黏人。”

埃德温很会转移话题,给他看窗外的雪景,“你看,圣彼得堡下雪了。”

章颂年知道他等会儿要上班,“记得带伞。”

埃德温摇头,“不打伞。”

章颂年不懂他为什么坚持下雪不打伞,故意拆台:“那你别跟上回一样冻感冒了就行。”

“那是意外。”

埃德温脸悄悄红了,“我身体很健康。”

章颂年无奈,“随你吧。”

埃德温又问道:“你还没吃饭?”

章颂年想到此时在客厅估计已经变凉的麻辣烫,淡定回道:“点了外卖还没到。”

埃德温看了眼时间,“我九点半出门上班,还能聊十分钟。”

章颂年催他,“下雪了路滑,还是早点走吧。”

埃德温皱着眉,一副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傲娇样,再次重申:“雪不大。”

他索性直接把窗户拉开,当起了一线摄影师,摄像头怼近,近距离给他看雪景,“很小很小的雪。”

窗户打开的瞬间,听着那端的风声,寒风混着雪粒,章颂年一个南方人隔着屏幕都感觉被冻得牙齿打颤,“这还小啊?你家门口的雪都快到人膝盖了。”

埃德温不以为然,还觉得雪不够深,“我小时候雪更厚。”

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一晃十分钟就过去了,临近上班时间,埃德温只好遗憾挂了电话,“别忘了给我发照片啊。”

章颂年答应了,回到客厅去看麻辣烫的面条已经全坨,汤也凉了,他一边吃一边把刚才拍摄的照片发给了埃德温。  这会儿应该在开车的埃德温回消息却很快,给他发来了一段语音,“等我去中国了也要试试这个。”

计划分手的章颂年听了这句话心里涨得厉害,每次在他咬牙想说分手的时候,埃德温总会重新把他拉回来。  可他也不知道这种状态到底能持续多久,嘴里泡发的面条一嚼就爆出了汤汁,章颂年却吃得索然无味,没吃几口就撂了筷子。  下午章颂年把卧室的床单被套全换了,又做了一遍大扫除,看伍家敏没来,他主动承担了公共区域客厅和厨房的卫生。  刚毕业经济拮据,章颂年出不起整租的钱,只能跟人合租,他觉得跟男人一起住还用一间浴室不舒坦,找房之初就要求一定要独卫的房子。  伍家敏比他早来一个月,两个人各有一间卧室和浴室,剩下的客厅和厨房是公共区域,每周轮流打扫。  一番打扫下来,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章颂年精疲力尽,躺在床上又开始点外卖,选了包子和粥,这回他没忘,主动给埃德温发了照片过去。  因为时差缘故,两个人晚上只有十点以后可以视频。  章颂年折腾了一天,又累又困,新换的床单自带香味,躺上去舒服极了,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声音也低了下来,“今天早点睡吧,我想睡觉了。”

埃德温显然不太懂中国人常说的察言观色,固执地不想挂电话,激动地说:“团团,我去中国找你好不好?”

章颂年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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