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有些不舍,“皇上,这可是微臣三个月俸禄换来的画……”福临闻言,有些孩子气的,“朕从乾清宫的例银里,给洪师傅拨六个月的俸禄,这样总该行了吧?”
洪承畴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喜色,“看来,皇上是真喜欢这幅画。既如此,微臣只能忍痛割爱。改日,再去求才女赐一幅就是……”吴良辅进了西暖阁,凑近画卷,“哟呵,皇上又得了宝贝啦……”福临不理会吴良辅,目光在画上流连,“如此才女,朕却无缘得见,终是憾事一桩……”洪承畴的耳边,再次响起了明月的声音:“娘,趁着春光明媚,明儿,我想带碧桐去踏青游春,顺便到法源寺上香祈福,求佛主保佑爹娘身体康泰,无病无灾……”洪承畴犹豫了一下,“皇上想见明月,倒也不是难事儿。”
福临脸显惊喜之色,“真的?”
洪承畴点头,“微臣偶然听见,明月想去游春踏青,顺道去法源寺上香。若皇上明日设法出宫,何愁不能见到这位才女?”
“太后近日身体欠安,朕正好借这个由头,去法源寺祈福。若能求得皇额娘恩准,那朕就能见到明月了……”福临眼里的兴奋,越发的浓郁,“朕现在就去慈宁宫,求太后懿旨去……”福临转身,朝着暖阁外走去。吴良辅扯起公鸭嗓子,“皇上起驾——”洪承畴追到暖格外,询问,“皇上,您招微臣进宫……”福临心情大好,爽朗地笑,“洪师傅,朕就是在宫里待得闷了,想出宫走走。既然明日要去法源寺,自然没必要说了……”一乘软轿,抬至乾清宫廊檐下。福临上了轿子,吴良辅吩咐,“起驾慈宁宫……小心点儿……别颠着皇上了……小吴子,小顺子,跟咱家随驾伺候……”小吴子受宠若惊似的,屁颠屁颠跟了上去。小顺子刚刚还癔症困顿的脸,似乎一下子清醒了许多。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喜色,瞬间即逝。福临乘软轿出了乾清宫,直奔慈宁宫而去。洪承畴站在乾清宫院子里,满腹愁绪。洪承畴是过来人,怎么能看不出皇上的心意?单单因为这幅《洛神图》,皇上已经倾慕上了明月。若在看见貌似天仙的佳人,岂会不心动?只是,太后一向注重皇室血统,绝对不会允许皇上册封汉女为妃。皇上若借上香祈福出宫,偷偷见明月一面,蒙在鼓里的太后应该会应允。若想与明月双宿双飞,怕是没有可能。虽然明知不可能,洪承畴还是想静观事态进展。他甚至还抱有一丝侥幸,万一皇上大婚亲政后,不再是多尔衮的傀儡,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皇帝。那皇上和明月不是不能在一起,满汉一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想到这儿,洪承畴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很可荒唐可笑。一个是大清皇上,一个是汉家女,这中间隔着千山万水。想要走在一起,不知道需要经历多少风风雨雨。不过,他心里还是想祝福皇上,祝福皇上抱得美人归,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