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高的摩天岭,高耸云霄。初夏的细河,水流量暴增,川流不息的河水,奔涌着汇入太子河。这连山关乃是关口要隘,军事重地所在。常年有军队驻守,警戎守卫着关卡。多尔衮带着侍从亲随,纵马疾奔几日,终于赶到了连山。驻守连山的清兵将士听闻摄政王到来,热情似火的欢呼声震颤了山川河流。多尔衮站在关口上,不住地挥手致意,检阅关卡驻防官兵。连山关守将安耿泰一直陪同在多尔衮身侧,小心翼翼侍奉。“安耿泰,顺义公主的车驾已经到哪儿了?”
“启禀摄政王,探子回报,公主车驾已临近连山关,大约傍晚日分能到关口。属下已经准备好了婚房,王爷今日就可……”多尔衮苦笑一下,没有说话。安耿泰如此安排,也是一番好意。多尔衮心里虽不屑,却也不想把安耿泰训斥一顿。他从来不缺女人,更没猴急到不行大礼就入洞房的地步。若他真好美色,岂能让几个福晋天天独守空房?若他真夜夜笙歌,岂会至今膝下无子?若他想纳妾,天下美女还不紧着挑?这么多年来,他心里眼里从来只有布木布泰一人。除了她,他没兴趣瞧其他女人一眼。更别说物色天下美女,充实自己王府后院了。这次迎娶朝鲜公主,也只是为了跟布木布泰赌气。他又怎么敢奢望,能娶到一个令他急不可耐到不顾礼节的女子?“本王有些乏了,想稍微歇息一下。安耿泰,带路吧……”“是,王爷——”安耿泰带着多尔衮一行人进了驿站,他吩咐副将安置随行人员,亲领着多尔衮走进上房。上房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这房间与王府奢华阔气相比,是显得简陋了点儿。但对于这种关隘驿站来说,已经算是极好了。“安将军费心了……”“顺义公主凤驾途径连山,摄政王亲临相迎。属下本想布置得更好一点儿。只是连山关物质匮乏,比不得京城要什么有什么。摄政王与福晋,只能将就将就了……”“已经很好了……”安耿泰见多尔衮很满意,适才放心退下。小谭子端水进来,伺候多尔衮洗漱用膳。膳毕,躺下歇息。许是连日赶路太累了,躺下就呼呼大睡起来。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日暮时分。他徐徐睁开眼,却发现床榻边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朝鲜少女。这少女花容月貌,身穿朝鲜服满头珠翠。想必,应该是朝鲜国顺义公主凤驾已到。此刻,这少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里有爱慕之色。顺义公主见他醒来,起身行礼。举止之间,优雅大方。眉宇之间虽有一抹淡淡的羞涩,却不见扭捏之态。她跪在地上,以朝鲜礼节参拜了多尔衮,“开音参见王爷——”多尔衮坐起身,牵起李开音,“公主不必多礼——”李开音起身,福了一福,牵着多尔衮一起走向摆满晚膳的八仙桌。她亲自给多尔衮斟了一杯酒,眼眸里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崇拜之色,“自小,开音就很崇拜英雄。听闻要嫁给大清摄政王,开音特别开心。和亲前,一直担心年龄悬殊。没想到,摄政王竟这么年轻……”“哈哈哈——”多尔衮闻言,不由得开怀大笑。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连日阴郁之情也一扫而光。“王爷笑什么?”
“公主不觉得本王老?”
“一点儿也不老,魁梧、壮实、年轻、也很英俊……”“哈哈哈……”“公主下嫁老夫,不觉得委屈……”“开音能嫁给王爷这样的大英雄,是开音的福气……”几杯烧酒下肚,多尔衮有些醉意朦胧。软语温存的李开音,竟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似乎看见了少女时代的布木布泰,正巧笑倩兮站在眼前。明眸皓齿,双颊飞红,满眼含春,风情万种。一种久违的冲动,在多尔衮体内滋生。他抱住李开音,匆匆走向红色喜帐。把李开音放在床榻上,急不可耐地拉上红绡帐幕,褪去李开音那繁琐无比的一件件吉服,只留下一件亵衣。大红色肚兜,衬着俏颜雪肌,越发显得诱人。李开音眉梢眼底的羞涩与春意,让多尔衮难以自持。他褪去外衣,俯身吻上她的唇。正欲行周公之礼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启禀王爷,徐太医从京城来了——”“让他先候着——”小谭子的禀报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多尔衮浴火难耐,闻之大怒。“徐太医说,他是带着太后口谕来的……”“知道了——”多尔衮听闻太后两个字,如同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满身的欲火,瞬间熄灭。他整理一下衣物,出了帷帐,走出屋。看见风尘仆仆的徐太医,询问,“徐太医怎么来了?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
徐太医行了礼,躬身,“摄政王不用担心,宫里一切安好。太后说,摄政王头风初见好转,若要根治此疾,万万不可停药。太后担心王爷来连山迎亲,侍从忘记带汤药。这才下了懿旨,命微臣火速赶来。太后还说,摄政王顽疾一日不除,微臣就伺候一日,不必回宫……”“本王知道了。”
多尔衮闻言,内心迷乱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丝丝愧疚与自责,悄悄爬上他的心头。他总觉得自己辜负了布木布泰一腔深情,忘记了昔日之盟。布木布泰得知他续弦,心里一定很难受。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担心他的头风,派太医赶赴连山来伺候。这次来连山,的确是走得急。出门时,还真忘了带药。奴才们都想不周到的事儿,布木布泰不在身边,却能为他周全。“属下骑术不精,一路昼夜兼程,还是没能追上摄政王。这药都断了好几日了,今日务必得服用。属下这就下去准备汤药,一会儿就好——”“有劳徐太医了——”多尔衮望着徐太医远去的背影,满心都是往昔情景。他与布木布泰在科尔沁草原上双双骑马的情景;她深夜冒雨来叩门的情景;这些场景刺激着他的心,让他越来越觉愧疚,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负心汉。&&&&&&&&慈宁宫。晚风习习,深夜寂寂。布木布泰披着衣衫,站在窗前,在暗夜里极目远望。她那风韵犹存的俏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挥去的哀愁。更鼓之声,远远地传来。她耳朵听着静夜中的更鼓声,心里兀自想事情。她悄悄算一下日子,这会儿,多尔衮该与朝鲜公主汇合了。此时此刻,想必他正拥着怀里的佳人,翻云覆雨乐此不疲。她布木布泰是何许人也,只怕他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