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人山人海也毫不夸张,数以万计的外门弟子被一船船装上,却不是布置在外而是在十二队内门弟子的楼船之间之间团团堆着。乌泱泱的人头几乎化为一大团乌云,遮天蔽日。
见所有人都已经上船,只见飞燕阁忽的拔地而起,一众阁楼重影模糊,化作一个巨人,焦星便立在巨人肩膀上。他反手打开一柄竹扇,那竹扇立即化为小山一般的幻影落在巨人手中,随着焦星一扫,狂风将所有灵船席卷扑飞而出两千里! 没有依靠半分灵力,甚至感觉不到天地有何波动,就是凭空一阵狂风,所有人凭风而行,即使到了两千里之外,也仍有残风托举,看守灵船的弟子只需要稍稍填一些灵石催动,便事半功倍极速行驶向惊云破。因着没有任何灵气波动,自然也没有任何轨迹踪影,灵船虽然遮天蔽日,却神隐于天地间,真正成为了一朵巨云。 眼瞧灵船离开,焦星打了个哈欠,收起竹扇转身离开。那巨人也慢慢俯下身似乎睡着了,再次化为飞燕阁殿宇。他伋着步子趟过楼梯,飞燕阁中其他弟子都拱着手一动不动,他也不理会,而是满面困乏的摸回自己的位置打了个哈欠。 “事情多着呢,快快处理吧。”此话一出,就像被按了开关,所有弟子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活动起来。焦星昏昏欲睡的附在一大堆文帖上发呆。 骆璇仪在甲板上良久才收回视线。焦星给予她巨大的震撼,这便是执事级别的实力么?骆璇仪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凤梧桐,又将目光投向四周。 比起那些拥挤的灵船,内门弟子所乘坐的乃是庞大足有五百间的楼船,一人分有五间房。凤梧桐原来是喜欢娇软的东西,一上船又看中了收下一弟子养的青丘幼狐,立马把骆璇仪换下去。骆璇仪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刚才还担心凤梧桐有某些癖好,现在一下来,马上溜进自己房间中。 凤梧桐手一下一下抚着在肩上吓得僵住的幼兽,看着骆璇仪落荒而逃,不由得轻笑。 一进船舱,骆璇仪先是谨慎观察周围,慢慢挪步靠近房间中。确认房间内没有什么陷阱才放下心,一连确认过五间房间,才选定了其中一间炼丹房关上门舒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二次坐灵船,上一次坐灵船的阴影仍旧萦绕在心,此生恐怕是难忘了。 五间房分别是一间卧房,一间炼丹房,一间炼器房,两间杂事房。骆璇仪将身上无声丹取出两瓶来磨粉覆在炼丹房四面墙壁上以免有人窥窃,然后才试探着取出追风金火点燃丹炉,便见一位道人伸展身躯。竟然是丹心阁人炉。 想来是因为没几个人会自己炼丹,因此才将丹心阁连人带丹炉都运上船,可见此次遗迹中丹药的重要性。但是越觉得宗门细节上重视,越疑惑这样简陋的信息是如何被采纳的。疑惑越积越深,如今上了船,她哪哪都不舒服,根本静不下心,干脆走出房间四处走走。 楼船布下了聚灵阵以及防御阵法,四处灵力充沛,大多数弟子都在房间内修炼,但也有部分人四处串访攀交情。以其他方式灌顶的外门弟子身量仍会长高,更不用说大部分出身于原的内门弟子。骆璇仪的小个子就像一面招牌,就算之前不知道她的人见到她便也知道了,有的就凑过来攀谈。 甚至有一位火狱阁练体弟子姚田拦住骆璇仪伸手便讨要:“小师妹不知身上带了什么好丹药没有?”
骆璇仪抬头看他,一见就觉得眼熟,稍微一想就想起来这不就是跟在那红衣弟子身边的一个吗。骆璇仪运转灵气,马上感知到一伙人躲在旁边的房间里偷瞧。 这姚田当时也不是一伙人中靠近红衣弟子的,恐怕这次是他们推出来故意拿来试探骆璇仪的脾性。若是在这里骆璇仪屈服,后头多的是人来压榨。姚田也知道他只是被推出来试探的,因此嘴上虽然说着嚣张,却故意背对着房间门扇,面上满是示弱与恐惧。 姚田本身也是内门弟子,但内门弟子和内门弟子之间还是有差距的,他是外门弟子中摸爬滚打才好不容易成为的内门弟子,和那些天生就是内门弟子的天之骄子不同,对于丹心阁的恐惧更加深厚。他眼下身形看起来轻松,实际身上肌肉处处紧绷,周身毛孔闭塞,灵力积蓄在脚掌。稍有不对,立即跑路。 骆璇仪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她也需要在这百人中立好自己的位置。只是虽然需要立威,但也需要在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手段。只需要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擅长炼丹炼毒”就好,而且,姚田此人不被那集体所接纳,这也是一个好机会。 骆璇仪以眼神示意姚田,姚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冷淡淡反问道:“师兄是何人?”
姚田虽然一时不知她在做什么,但是还是跟在后头答:“我乃是开碑峰火狱阁内门,姚田。你这……” 话还未说完,姚田只觉得身体忽然瘫软,悚然一惊。他已经将浑身毛孔封住,但是修为道体自动的和天地灵气呼应,就挡不住骆璇仪的毒灵气。 他一惊之后却发现毒在体内却身体没有后续发作,再看骆璇仪面色,终于立即醒悟过来,口中故意大声悲呼“喝啊”,身体轰然倒地抽搐。为了演得逼真,他故意下狠手以灵气暂时切断周身灵脉,面上身上立即如枯萎一般露出死相。 他这么上道骆璇仪只觉得好笑,马上忍住,故意瞥了一眼旁边的房间,眼神分外冷咧。躲在房中那群人咬咬牙打开门扇,扯出一张笑皮和骆璇仪招呼“师妹好。”
一边分神确认姚田。
姚田抽搐身躯瘫在地上,浑身灵气没了半点,眼见着就要死。不过是一句话就要人的命,他们再不敢试探这位以后还要给他们供给丹药的小丹师,转而求情道:“姚田师弟乃是头脑一时发昏,师妹便饶了他一次吧。”骆璇仪却道:“你们是一伙的?”
“不是,不是!”
他们立即要撇开关系。骆璇仪冷哼一声一抚衣袖,“既然不是,就把他搬到我的炼丹房里给我试试药,如果他活下来了,自然会回来。”
说罢便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自己不敢去触碰姚田,以免自己也染上了毒。眼见没人敢出手,便齐刷刷看向一直待在房间内没出来的红衣弟子。齐鸣者笑骂一句,掏出一样纸状法宝往姚田身上一丢,那纸立即将姚田全身包裹浮在空中。 几个人立即把姚田带着跟着骆璇仪去,余下和齐鸣者较为亲近的围在他身边拍其马屁,还有点心有余悸。 “那丹心阁果然嚣张,姚田不会真就这么死了吧?死在外个人手里。”可惜了他身上的法宝材料。一个人唏嘘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呐。
齐鸣者倒是没有像他们以为的那样生气,而是笑着轻轻打了身边路可为一耳光。“我就说了那花慎上尊连我师尊都要惧他几分,要是姚田真的赔进去了,你可得钱包出出血。”又道:“赶明天你们凑出几样东西来我去给她陪个罪,毕竟是有能力的,免得对方在后头下黑手。你们往后也得敬这些人家,既然认识了就当做不打不相识,明白了吧?”
路可为舔着脸连连点头,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其他人自然也跟着点头,一副唯齐鸣者马首是瞻的敬佩模样。齐鸣者在他们之中得意洋洋喝着酒,全然没察觉路可为站在他身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