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稷山乃是黑木宗下辖一带,受凡世龙兰城管理。那个地方本来不过是被柳中河环水包围托出的一座湖中岛,谁想到千年下来渐渐地形变化,岛上小小山头竟然变作从东至西耸起一环山脉,生生将日光垄断,付稷山脚下的付稷镇都是一群凡人,那里知晓这地形一变,导致的风水害处?”
屈弃桃似乎对口中的那些凡人语气中带有些微的怜悯:“这样的地形乃是阴中至阴,最适合那些魔修鬼道养什么阴灵蛊毒。虽然凡世没有反应过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是我等修士为天下劳自是应当,未免发生什么事后知后觉,我等奉命前往付稷山布置一道辟邪阵法以阻拦外邪。”
听到这里,席兴济也低低叹一声:“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若不是凡世皇帝在那设了一个驻所,只需我等黑木宗就可以自行解决。”
商潜听见皇帝二字冷哼一声。“新皇不是你们推举上来的?又是要起兵攻打小国,又是忌讳权臣流放功将,与苍生有何益处!今年年底我等就要联合陨玉门投举他退位。”
“虽说是如此,但是他毕竟恭敬修士,只是折腾凡世间,已经比那些总是想要翻了六大盟的皇帝好上许多了。毕竟这样的年景。”
三人开始谈论,骆璇仪默默听着,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臧爻宗治下只有原谷径,没有凡人生活,更没有皇帝王朝,顶多就是养着几个小小的邪道宗派干事。因此她对正道一切事物都是从书上了解的。现在想来,要不是固宁村人也被拘禁数百年,他们应当一听就听出了骆璇仪对凡间的无知。
从三人话中可以大概得知,凡间王朝可以说是六大盟的下辖,间接替仙门管理凡间。哪怕这三人只是筑基期也对皇帝毫无敬意,张口就说要推翻皇帝,但是三人又默认了修仙者要守护苍生的任务,哪怕没有什么恶事发生也要赶过去未雨绸缪。看起来似乎算得上爱民了。
不过骆璇仪更在乎的是他们提到的付稷山,这地形一听就是上好的聚灵聚阴之地,她可以同时修行身躯和魂体,为了放松他们的警惕,她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三人聊起天,从话语中暗暗透露自己闭关修行四十年,刚刚出关。
没过多久,只听摆渡人吆喝一声,竹竿稳稳立在岸边。“各位大人,我等遵奉河神,不能离开烟河,因此请在交渡下船。从这里可以乘上文阳河的运船前往柳中河。”
屈弃桃笑道:“您在这烟河上摆渡久了,不知道外头现在的情况啦!除却烟河阳河,本土上的大河大都干旱退水了,文阳河也早不能行船,柳中河已经是少有的未干反涨的河水了。”
“肥遗之灾。”
商潜叹一声,从腰上储物袋取出一枚透亮的青色灵石丢给摆渡人,但是骆璇仪却觉得这灵石外表有些不对。臧爻宗的灵石都是开采出来,随便打磨两下不割手就行,由于某些人会将灵石灵力吸干后再浑水摸鱼的拿去交易,因此里头灵气经过测量后统计成数据打在灵石表面以作为衡量价值的标准。
但是商潜取出的这枚灵石,虽然散发的依旧是天地纯净灵脉开采的气息,却又模样古怪。灵石被切割压制成一块半个巴掌大的圆形扁硬币,外头附了一层类似禁制的东西,将里头灵气完全锁住。不仅他的灵石长这样,席兴济也取出三枚相同制式的灵石,弯腰放入摆渡人脚边的小罐中。
“璇仪道友这一路来听着我等胡言乱语,就让我付了这枚灵币罢。”
席兴济微笑一下,跟在商潜后头轻轻一跃落在岸边,屈弃桃回头看着骆璇仪:“璇仪道友,你可愿意随我们一起去?我还没有交过散修的朋友呢!”
见骆璇仪点头,她高兴地原地蹦了一下,轻盈地从船头飘下河岸。骆璇仪紧随其后。
摆渡人放声高唱他们的河神曲,甩开竹竿远远遁入烟雾中。
“方才还是谢过席道友为我解围。”
骆璇仪打算表现得坦荡,拿自己久未出关的事打掩护,“我手上现在只有些从野地小矿中得到的灵石,还不知现在世道改变了没有,能不能直接用灵石付?”
席兴济似乎也很能理解骆璇仪一介“散修”没有灵币一事:“方才我听璇仪道友说闭关四十年我就大概明了,毕竟我也有些散修的朋友。你们没有进入六大盟或者白城,手上有的多是灵石,用是可以用,只是近年来越发规范了,许多地方不再受用。等我们到达龙兰城时道友可以去宝色行更换灵币,就是市值不定。”
“啧,去龙兰城做什么。”
商潜根本不屑于隐藏自己对凡世皇朝的不满,“难道我们还要向他们报备不成?”
席兴济显然比锋芒毕露的商潜更加内敛稳重:“流程如此,何况我们手上关于付稷山的卷宗记录肯定不如龙兰城得到的详细,这也是为了付稷山民众。”
商潜咂舌,不再反对,只是一言不发架起剑光朝西南方向飞去。席兴济深吸一口气,对屈弃桃和骆璇仪点点头示意跟上,也挥开长袍,踩着从袖中卷出的乌云跟随商潜凌空,骆璇仪仔细看去,发现那乌云是一群黑色的甲虫。
屈弃桃显然很嫌弃席兴济,特意离得远了一些。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飞舟,华美的帷幕披撒落下,衬托得其他人十分简陋。骆璇仪拒绝屈弃桃的邀约,自己祭出竹简遁光飞行。
“只需跟着商潜道友,往西南方向去就好。”
三人加快遁术,几息之间跟上了商潜。席兴济正要摆出架势说道几句,却发现商潜沉默着往下看,席兴济和屈弃桃顺着商潜的目光往下看去,也不禁沉默了。
骆璇仪有些好奇是什么让他们露出这样的反应,也好奇地朝下投去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