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白榆塔物资虽然比起六大盟并不多,但也算稍稍回血。慧希子缓缓点头,闭上眼道:“去吧,不要做得太过火。”
有化神老祖的点头,这件事已定。灿坤子总算长出一口气,抱拳施礼,瞬时消弭了身形。 慧希子盘坐枝干上,听着山峰中亘古不变的风声,幽幽叹道:“要乱了。”
慧希子的声音被风吹散,无人听见,但此时此刻,却也有人在白城中发出同样一声叹息:“恐怕这是要乱了。”
“兄长何出此言!反正此事并非我等所为,他要来便来,看他能查什么出来。”
大声嚷嚷着的汉子携着浑身酒气大踏步走进塔内,满身的绫罗绸缎也盖不住肥肉抖动,一双绿豆小眼瞄着塔内众人,眼中精光闪烁,混不如言语那般粗犷。 白城中央立着的白榆塔内,嵌入地中立着十五面刻满各式纹案的石碑,石碑间落包围成半月形,将塔门包围。 每一座石碑前都摆着一张石案,眼下只有正对着塔门的右下首位置空着,这绿豆眼富商样的散修几步迈过去坐下。其余人面露鄙夷或者不忿,只有正坐于主位上、方才正叹气的白榆塔塔主呈青对他无奈笑笑:“之会,这可不是解释清楚就能揭过的事。”
“十二层主应当是平日里忙于经商,吃商队酒宴多了吃昏头才没反应过来。”
坐于呈青左下首位的奉狐出言讥讽,“只是要六大盟那帮贼修吞了白城,你怕是再也收不到商队的金饼美人了。”
“你说什么屁话!”
徐之会一拍石案对着奉狐脱口骂出,奉狐冷笑几声,塔主呈青夹在中间,脸上带着习以为常的无奈。
“三层主、十二层主,你们的私人恩怨私下解决,眼下不是你们在这里胡闹的时候!”六层主杜依夕厉声喝止,懒得再看他们面上作怪,她干脆直接对着呈青道:“塔主明鉴,恐怕所谓交易行被劫掠纯属六大盟贼修自导自演,只是为了师出有名夺我白城。他们有备而来,我们不得不防。”
“你又有何证据?”
徐之会哼哼几声。杜依夕刚刚张口,负责统管普记交易行的四层主程举恩便接道:“我们在龙兰城里的眼线报的消息,确实都是六大盟下辖交易行主动上交的库存,有几个还看见陪同人正是六大盟中执法卫。若非自导自演,恐怕……”
徐之会哑口,面上却不服气。但有杜依夕和程举恩先后开口,其他层主也先后发声支持,皆认为这是六大盟想要吞并白榆塔做的把戏,不能让他们派遣的使者进入白城范围。 塔内一时声音不断,有层主提议主动出击:“龙兰城附近正被鬼佛扰得焦头烂额,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从普记交易行发难,一举夺下南境控制。”“这不是给六大盟借口发难么?”
奉狐长眉一竖,起身握拳:“他们派出的使者看似公正,实为盗贼,其心昭昭!既然要打,不如直接扯开遮羞布,痛痛快快一战!”
几位层主一齐为奉狐的话喝彩,个个战意沸腾。 “对!早就看他们自诩天道正统不爽了!”
“占据先机,明面上先答应那帮贼修入境,再派人去半路伏击,先灭他们威风。”
徐之会眼看其他人已经倒向奉狐,冷不丁泼冷水道:“你们知道六大盟此次派出何人为使者么?怕是只得知了人数吧?人派得是二十余金丹期的执法卫,十五六个元婴供奉,还有一个炼虚大能出关!你打得过吗!”
塔内气氛一冷。白榆塔乃是散修联盟,盟下修士虽多,也不乏元婴炼虚期修士,但平日里四散云游,难寻踪迹。白榆塔又没有福文塔福篆那般中枢可以彼此联系,恐怕临时根本召集不到人手。 眼下塔内修为最高乃是塔主呈青,炼虚大圆满已经数十年未破境;剩下十四层主十二人在元婴期徘徊,两人甚至才金丹。十四层主中,修为最高的居然是主张不战的徐之会,不过元婴后期。 除开他们十五人,白城内零零星星在散市交易、开辟洞府闭关的修士六十余,其中金丹期以上却只有一人。毕竟散修大多是六大盟不收却仍想踏上仙途者,没有六大盟那般系统的引导和栽培,既无天赋又无资源,想要成才难上加难。 奉狐停顿一下,却犀利质疑道:“你只掌握商队运作,连管理交易行的四层主都不能探查到的消息,你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此话一出,连一直端坐微笑当毫无火气的泥塑像的呈青都敛下眼睑,垂视徐之会那张满是肥油的面孔,想要看出什么。 面对奉狐的质疑,徐之会丝毫不慌。他轻蔑地瞥了一眼奉狐,吃力转身对着呈青笑道:“兄长之前托我之事,我老徐不负托付,已经谈妥了。”
这话云里雾里,什么也没说清,呈青却下意识朝徐之会倾身,惊喜道:“你当真与敷河上人谈妥了?你是如何找到他的?”
“嘿嘿,我与商队喝酒不是白喝的。”
徐之会特意看了一眼奉狐,得意道,“我前些天接了一队从西境回来的忘忧客商队,商队领头卖我百个金饼的消息——原来遍找不见的纸术门鬼市,就在菜人市之下!”
“我得了消息,立即带人秘密出城找到菜人市中,以一个叫古兰的邪修代做沟通,联系上敷河上人。他答应只要我们白城以丹药为交易,他就施咒将白城全境裂土制成无方城,匿空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