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明白了什么,顺从地进入浴室。裹着浴巾出来时,卧室的灯已被关掉,四周漆黑一片。一条有力的胳膊将我猛地拽到了床上。厉云州眯起眼眸,俯身幽幽看了我好一会儿,薄唇轻启:“不是想离婚吗?照我说的做,我就满足你。”
“你要我做什么?”
我问,想起了他与爷爷的对话。孩子?厉云州想要我为他生个孩子!“姜瑜的孩子……”我颤声问,冷不丁想起她摔倒时,身下那滩刺目的鲜血。“这是你欠她的,所以,你赔给她。”
他淡漠地注视着我,冷声道,“只要有了孩子,厉家将来也不会为难你和阮家。阮诗,这对你而言是桩合算的买卖。”
多么轻描淡写的话语。姜瑜的孩子流产了,厉云州要用我的孩子作为赔偿。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脏抽搐般疼痛,那个一直深藏在心里的问题有了答案。我突然有些庆幸,厉云州并不知道我怀孕的消息。“你以为我会同意你这种无耻的要求吗?”
我气得发抖,用力想要推开他。我的孩子,我绝不会让他成为一件商品。厉云州冷笑,带着几分讥讽:“阮诗,别太看得起你自己,也别妄想挑衅我。”
身上的浴巾被扯掉,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我感受到他逐渐增高的体温。其实这两年来,我早就习惯了他生气后的发泄。我爱厉云州,无论他如何粗暴的要我,我的身体都会出于本能的动情。很可笑吧,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时,就是会卑微到尘埃里。只是这一次,我顾及到了腹中的孩子。“轻一点好吗?”
我小心翼翼地求他。他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欲望加剧。厉云州冷哼了一声,无比粗鲁地开始了一切,我疼得咬紧嘴唇,却不敢告诉他我怀着孩子的事。一个小时后,他食饱餍足,起身换衣服。“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我下意识地问,心里其实有答案。小产后的姜瑜还在医院里,厉云州肯定不会放心留她一个人。他跟我回家,只是为了完成让我代孕的计划。厉云州抬起眼皮,眼中的情欲散尽,转而浮现出冷漠与不耐烦:“我的行踪,还轮不到你来打听。”
他快步走出了卧室。我躺在床上,自嘲真是犯贱。我和厉云州的婚姻名存实亡,我顶着他妻子的身份,实际上却是他恨之入骨的人。我用双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在心里说:宝宝,还好有你陪着妈妈。第二天一大早,我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小诗,你快想办法救救你爸吧!”
母亲带着哭腔,紧张地告诉我,“因为工地的事,你爸爸被警察带走了。现在那些工人的家属,正在我们家门外叫嚣着要钱!”
“妈,你先别急,我现在就过来!”
我开车赶回阮家。别墅的大门前,围着十几个农民工打扮的人。他们手里拉着一道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八个惊悚的大字。我在物业保安的保护下,才艰难地将车开进了家。客厅里,母亲和阮菲正坐在沙发上神色慌张。“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上前询问。母亲满眼通红,吞吞吐吐地告诉我:“出事的工人家属耍无赖,不仅要我们赔钱,还要你爸披麻戴孝去死者的灵堂前下跪道歉。你爸和他们起了冲突,他们就报警抓了你爸……”“姐,你不是有钱吗?你快拿钱打发走他们,赶紧把爸爸接回来!”
阮菲蹙眉,她说得倒是轻巧。母亲闻言,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对啊!我记得你爸告诉我,你答应了要帮忙解决这件事。小诗,钱带过来了吗?”
我低垂着眼眸,沉声解释:“妈,我暂时没有这么多钱……”我话没说完,母亲激动地甩开了我的手:“什么?!你打算见死不救?阮诗,你爸白疼你那么多年,你就是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她一边骂我,一边嚎啕大哭了起来。阮菲见状,抽纸给母亲擦眼泪,还不忘阴阳怪气地指责我:“姐,人不能忘本。你虽然不是阮家亲生的,但爸妈含辛茹苦养了你二十多年。这点钱对你来说算什么?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爸爸去坐牢吗?”
听着母亲满嘴的谩骂,想起过去她对我疼爱有加的样子,我心口一阵抽痛。压住心底的绝望,我镇定地开口:“你们放心,我不会让爸爸坐牢的。”
走出家门,我立刻开车去了阮氏集团。公司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董事长又被抓了,公司的员工一时间人心惶惶。我找到了法务,要他想办法尽快把父亲保释出来。随后,我又去了一趟财务室,询问财务总监:“张叔,公司的账户上还有多少钱?”
“大小姐,公司已经没钱了。”
张叔是阮氏元老级别的员工了,他叹息地告诉我,父亲很看好在建的这个项目,将公司所有的现金流全都投了进去。我如遭雷击,浏览着账目明细,只觉得焦头烂额。“其他的项目呢?能不能想办法尽快回款?”
我问。张叔突然想到了什么,抢过鼠标在电脑上一通操作,调出一张结算单:“辰远传媒还拖欠着我们五十万的尾款,一直找各种理由拒绝结算!”
五十万。有了这五十万,至少能暂时安抚死者家属,为我争取筹钱的时间。负责与阮氏对接的人,是辰远的副总,名叫王贵。我拨通了他的手机,他倒是接得很快:“谁呀?”
我自报家门,说明了来意:“王总,家父遇上了难事。现在急需要用钱,希望贵公司能立马结清五十万的合作尾款。”
在一片嘈杂的背景音乐中,王贵也不知有没有听清我的话。他打了个嗝,含糊不清地报了一个地址:“阮金弘的女儿?我在帝宫夜总会三号包厢,有什么事过来谈吧。”
电话挂断了,我立马开车去了帝宫夜总会。三号包厢里,我见到了这位肥头大耳的王总。他和几个同样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一起,左拥右抱着几名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在纵情高歌。包厢里烟雾缭绕,满地的空酒瓶令我无从下脚。“你好王总,我是刚给你打电话的阮诗。”
我好不容易来到王贵的身边,客客气气地对他说,“能不能请你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出去谈谈尾款的事?”
“有什么好谈的?不就是想要钱吗?好说,你先干了这瓶酒!”
王贵开了一瓶啤酒,啪地搁在了桌上。我很少喝酒,更何况现在怀着孩子。压住心底的怒火,我仍旧赔笑着:“抱歉,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那陪男人总会的吧?”
王贵猥琐地笑着,伸手摸了一下的大腿,满嘴的酒气,“把我们哥几个陪开心了,别说尾款了,我再另外给你点小费怎么样?”
他说着就想来拽我。我跟他好言好语,不代表我是可以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啪!”
我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猛地砸在了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