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的出现如同一根救命稻草,拯救了我那快要荡然无存的尊严。我不想去面对高盼惊讶或同情的眼神,也不想再听见厉云州告诉我,在我与姜瑾的二选一里,他的答案永远不会是我。逃避虽然懦弱,但很有用。至少现在,我透过后视镜看见厉云州的车子驶离,竟然长长松了一口气。我自嘲地笑了笑,回过神来,才发现苏煜一直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我。“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我轻声对他说,“你应该是来接俞小姐的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准备下车,苏煜忽然按下了锁门键。我愣住,不解地望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我从不接受口头上的道谢。”
苏煜挑眉,突然俯身凑近,替我系好了安全带。然后,他正襟危坐发动了车子,不紧不慢道,“她今天要加班。餐厅早就订好了,正好给你一个买单的机会。”
“?”
他还真是不客气啊!我压根没想到,俞晨君这样的恋爱脑,竟然会为了拍戏临时放苏煜鸽子。这不禁让我对她有了新的认知。苏煜的车子开得飞快,他定的餐厅是一家私房概念菜。服务生带着我们去了景观区落座,透过落地窗便能看见外面的喷泉与夜景。累了一天,我陷在柔软的沙发上,望着外面的水雾,情不自禁地开始放空。“在橙枫工作得还习惯吗?”
苏煜突然轻声问我。“嗯?”
我双眼迷离地应了一声,随后慢悠悠地回过神来,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他的问题,笑着反问他,“苏总给我安排的工作这么轻松,能不习惯吗?”
他薄唇轻启,开口:“要不要换个人接替你《星河》项目?”
我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担心姜瑾接下来进入剧组后,会对我的工作产生影响。“苏煜,你究竟是在低看我的职业素养,还是在故意和我开玩笑?”
我皱眉问他。他面不改色:“只是在关心我的妹妹。”
我愣了愣,我并不习惯他突如其来的关心。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苏煜做的一切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只是这一次,抬眸对上他温和的眼神,我有刹那间的恍惚。经历了那么多,或许苏煜真的相信了我对苏家的财产没有企图,所以他终于肯把我当亲人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苏煜笑着叹了口气,继而道:“为什么用这副表情看着我?我的确不太喜欢你,不过,我更接受不了你作为我的妹妹,被别的男人欺负。”
心尖一颤,苏煜话里有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沉声问他。他顿了顿,开门见山:“程嘉,这个名字你还有印象吗?”
我点头,脸色沉重了几分。程嘉,姜瑾两姐妹的母亲,将厉云州一手带大的保姆。“程嘉还有三个月就能出狱了,这才姜瑾回国的目的,就是为了接她出狱。如果我记得没错的,今天应该是程嘉的探监日。”
苏煜郑重其事地告诉我。心脏抽痛得厉害,厉云州今天专程来接姜瑾,是为了和她一块儿去探视程嘉。一时间,我分不清是厉云州宠爱姜瑾,还是依赖程嘉,又或者,这两者都有。苏煜眯起眼睛,沉声道:“厉云州那样的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可想而知,程嘉母女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他的话深深刺痛了我。我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我并不关心这些,请你以后都不要告诉我任何关于厉云州的私事。”
厉云州对我有太多的隐瞒,可是,我不愿意从旁人的嘴里听见这些。“阮诗,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苏煜拧眉望着我。我幽幽地望着他,冷声道:“你说得没错,我是在自欺欺人,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苏煜,你有资格评论我的生活?”
他的眉头越拧越紧,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盯着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有些话不吐不快:“你以为你自己很高尚吗?你敢说你和俞小姐在一起,是真心喜欢她吗?作为一个女人,也作为一个和苏煜相处过这么久的女人,打从他和俞晨君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我就看出了苏煜对俞晨君并非真心。过去,我觉得俞晨君只是个恋爱脑的女人,她能如愿和苏煜在一起,对她而言或许就是一种幸福。而现在,我见到了俞晨君的敬业与努力,她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她不应该受到欺骗。苏煜说厉云州骗了我,可是他呢?他何尝不是在欺骗俞晨君?!音落,苏煜的眉头倏地舒展开了,紧接着,他一双桃花眼弯起,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在为她打抱不平?”
他冷不丁开口,淡淡道,“阮诗,我记得我告诉你过,并非每个人都需要爱情。我之所以选择和俞晨君在一起,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她想要成为我的女朋友,我满足他的愿望。并且,在我们的关系存续期间,我对她绝对的坦诚与忠诚。”
“这一点,厉云州能对你做到吗?”
他反问我。坦诚与忠诚……苏煜说得言之凿凿,我瞬间被打脸,一时间哑口无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育儿师打来的。我赶紧接通,电话那头,育儿师的声音有些急:“太太,你赶紧回来一趟吧,有人上门找事,希希都被吓哭了!”
“怎么回事儿?!”
我急道。电话那头,还隐约能听清希希哭泣的声音。育儿师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只告诉我希希下午在学校似乎和同学闹了矛盾,现在同学家长找上门,非说希希把同学给打伤了,要求希希道歉。“我马上回来!你们保护好希希!”
挂断电话,我才想起自己今天没有开车。晚高峰还没过去,外面车水马龙不好打车。“出什么事了?”
苏煜见我突然慌乱地站起来往外走,拉住我问。“希希有危险!”
我只能长话短说,让苏煜开车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