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努力不让他们担心,可是每每俞晨君看到我的时候,还是会露出心疼的目光。
这日,我正坐在院中,看着苏煜饲弄着毕常林买回来的那些花草,老宅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苏煜警惕地握紧了手上的铲子,狐疑嘀咕了一句:“这种时候,是谁来了?”他走到门旁,压低声音质问道:“你是谁?”
“是我,厉岚,我想见一下我嫂子阮诗。”
听到厉岚的名字,我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而听到是找我的,苏煜询问的目光看向我,见我点头,这才打开门。 门外,厉岚狐疑地打量着这间小院,看到我时,眼中露出了一丝惊喜。 而我也站起身了,对于厉岚的到来,心中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她怎么来了? 我用手比划着问着,只是我这胡乱学的手势也不知她能不能看得明白。 但即使我不问,厉岚也知道我会想要说什么。 她冲我扯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一个能够让你振作起来的礼物。”
礼物? 我紧皱着眉头,虽然不感兴趣,但很是意外。 厉岚将我拉进了屋子里,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我听说你得了失语症,而失语症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有心结。”
厉岚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推到了我面前,“我今天来,就是来给你解心结的。”
我盯着那个盒子,很是茫然,询问的目光看向厉岚,想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厉岚却冲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打开那个盒子。 在怀疑中,我打开了盒子,里面只有几张卷起来的纸。 我拆开其中的一个,展开纸上,那上面居然是一幅画,而这幅画的画风有中很熟悉的感觉。 是希希的画! 我震惊地瞠大了双目,成熟中又带着几分天真,这是希希的绘画风格。 我求证地目光看向厉岚,迫切地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希希的画作。 厉岚知道我想要问什么,肯定的目光冲我点了点头。 果然是希希的画! 我迫不及待地一张张拆开,每张画里都是一家四口的温馨,还有一张,是我单独的画像,画中的我带着微笑,眉眼间尽是欢喜。 厉岚看着那几幅画,眸光逐渐黯然了下去,她低声喃喃道:“其实希希一直很向往能够一个美满的家庭的。可是他从来不会说出来,因为他不想你难过。”
“在学校里时候,有很多小朋友都笑话他没有爸爸,因为没有看到过他爸爸来接他。他每次都很生气,可是也不反驳,也不与那些孩子打架,总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忍下了。”
我心中骇然,我竟然不知希希在学校竟然一直在被同学欺负。 看到我眼中的自责,厉岚叹了口气,“我偶然有一次遇到,我赶走了那些说他发没有爸爸的孩子们,然后我问希希,为什么不解释,或者为什么没有动手去打那些欺负他的孩子。你猜希希怎么说?”
我心头一颤,拿着画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当厉岚描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能够想象到希希被嘲笑时那隐忍委屈的模样。 我的希希,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孩子,却默默承受了那么多。 我眼眶发红,摇了摇头。 厉岚露出一个又欣慰又心疼的笑容。 “希希说,任他们说去吧。他不打架,不想你被请到学校来,更不想你被别人议论。”
我喉咙一哽,胸口闷闷的。 他一向如此懂事。 我一直以为,是我这个当妈的一直在努力保护着希希,却不知道,原来我才是被希希守护的那一个。 看着他的画,看着他对一家四口团圆的期待,我愧疚又心痛,更遗憾没能够让他有个美好的童年。 是我,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他…… 我痛哭出声,紧紧捏着那些画。 “希希——” 我沙哑的声音响起,心犹如被撕扯着一般。 而俞晨君和厉岚都愣住了,俞晨君更是直接快步走到了我身边,眼中充斥着惊喜与难以置信。 她激动地拉住了我的手,“诗诗,你可以发出声音了?!”
我没心思去想这些,只是目光紧紧盯着那些画,脑海中不断闪过希希懂事的模样。 可俞晨君不顾一起地将我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直接就带着我去了毕常林的书房。 “毕老师!诗诗,诗诗她能够发出声音了!”
俞晨君很是激动,眼里还闪烁着泪花。
毕常林一脸的震惊,“她真的能够讲话了?”“是,我刚才亲耳听到她喊着‘希希’的名字的。”
毕常林走到我面前,而我此时还处在对希希的想念中,我木然地张口,却没能够发出声音。 这让俞晨君愕然愣住,眼里闪过一抹慌张。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我刚刚明明听到她喊了‘希希’的名字的。”
俞晨君一时难以接受这突然间的意外。
毕常林打量着我,问起刚才的情况,俞晨君详细地解释给他听。 毕常林逐渐了解之后,如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应该是那些画对她的脑神经进行了刺激,所以让她发出了声音。但这种刺激是短暂的,没有持续很久,所以这会儿又说不出话来。”“那怎么办?”
俞晨君仍然不愿意放弃希望,恳求的目光看向毕常林,“有没有什么办法加强对她的刺激?是不是这样就能治好她的病?”
毕常林的脸色严肃,“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办法是有,我可以针灸刺激她,尝试让她恢复语言功能。只是这种情况下,恐怕她要吃点苦头。”
俞晨君有些不忍地看向我,而这时,厉岚走了进来,肯定地对毕常林说道:“试一试吧,我相信嫂子也会想要尽快振作起来的。”
厉岚又拿给了我一幅画,上面画的是一个大男孩牵着一个梳着辫子的小女孩的背影。 我瞬间怔愣住,这画面…… “嫂子,这是希希在上课的时候画的,那节课的名字叫我的愿望。”
厉岚一字一句地说道:“希希说,他想要成为一个好哥哥,护着妹妹长大。”
我的眼泪再次涌出,我缓缓抬起头,冲毕常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