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市面上对于硅胶仿人脸的定制要求极为的严苛,定制人甚至要经过很周密详细的调查,就是怕有人会借此去做不法的勾当。
庆幸的是,警方虽然大力搜捕,但并没有公布苏煜的照片。而且因为谢跃介绍的关系,他们并没有盘问太多的信息。 想要人脸做得逼真,就必须要和苏煜的骨相相差不大,才能够贴合地更加自然。 我看到了硅胶仿人脸的前期制造过程,也明白为什么这个项目就算是看在人情面子上也丝毫不便宜。 真的是很麻烦,而且非常耗时间,因为要做到很精细才会看不出来。 好在我们的订单做了加急处理,在离开前,约定好了过来取的时间。 约定的期限一到,我和俞晨君一同陪苏煜又去了一趟,他们的专业人士亲自帮苏煜佩戴硅交面具。 当苏煜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一刻,我和俞晨君都愣住了。 虽然从骨相上看仍然是苏煜,但整张脸完全大不相同,如果不是我们事先知情,或许苏煜从我们身边走过也未必能够认出来。 俞晨君走过去,好奇地戳了戳他的脸,口中囔囔说道:“原来我之前拍的那些武侠剧里面的易容是真的,真的完全看不出来。”苏煜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指,半眯起双眼,“这以后换了张脸面对你,你会不会不习惯?”
“怎么会?!”
俞晨君故意表现出一副花痴的样子,捧住了苏煜的这张新面孔,啧啧两声:“我倒是觉得这张脸比你之前帅多了!”
苏煜皱眉,眼神中带着一丝危险,“你说什么?我给你机会再考虑考虑。”
俞晨君笑而不语,就是不肯改口。 看到他们闹得如此暧昧,此刻我反倒觉得我留在这里是多余的。 我看着苏煜这张完全认不出本来面貌的脸,心里也总算踏实下来。 “现在好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任何地方了。”
苏煜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顶着这样一张很陌生的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应该是谁。”
我能理解苏煜此刻的感受,但这也是无奈之举,我们都必须接受现实。 我严肃地提醒道:“哥,原来的苏煜已经在那场爆炸中死掉了,你现在应该有一个新的名字,新的身份。”
苏煜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地念出一个名字:“徐昊。就叫徐昊吧。”
既然要改名换姓,苏煜还是选择了他母亲的姓氏。 自袁月病倒休养之后,我重新回到了公司,一开始董事会的那些股东有些不情愿,但因为尹总的那笔投资款的到位,也没人敢再多说什么。 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什么都不比利益重要。 而为了方便帮我管理公司,苏煜也以我的总助的身份回到了公司,替我分担了不少压力,也让袁月能够安心在家中养病,不必再操心公司和组织内部的琐事。 在我与袁月通过电话之后,我看到苏煜的脸色变得沉重。 我主动关心道:“哥,你怎么了?”
“我想去见见黄雀。”
苏煜抬眸对视上我的目光,眼中是对兄弟的担忧。 我想了一下,反正他现在这张脸根本看不出来是易容,就算是进监狱探视黄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样想着,我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带着苏煜来到黄雀所在的监狱,我们坐在探视室内,等待着黄雀的到来。 片刻之后,探视室的门被推开,黄雀垂着头走进来,淡然抬眸,看到我时反应很平淡,但看到我身边的苏煜,他的眉头陡然蹙起,眼中生起一抹怀疑。 黄雀在我对面坐下,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苏煜,然后转头看向我,“他是?”
我轻笑了一下,看来这硅交面具确实不错,连跟了苏煜多年的黄雀都唬住了。 “是我。”
苏煜一开口,这声音还是让黄雀格外的熟悉。
“先生?”见到苏煜点头,黄雀愣了愣,反应了几秒,恍然明白过来。 毕竟门口还有警官把守,让旁人听了去,对苏煜不利,所以黄雀并没有多言。 黄雀只是自上而下地将苏煜打量了一番,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这些天我一直在担忧,怕您出事,如今看来,您能够躲过这一劫了,我也就放心了。”
于黄雀来说,苏煜的安危比他自己的安危更为重要。 听到黄雀如此说,苏煜的面色又沉了几分。 苏煜凝眸看向黄雀,压低声音说道:“我如今什么都想起来了。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想办法把你保出去的。”
苏煜是真心想还黄雀自由,但黄雀此时却摇头拒绝了苏煜的好意。 他的眼神淡然,嘴角扯出一记释然的笑容。 “不用了,我觉得在这里挺好的。而且我之前做过那么多错事,也伤害过无辜的人,我应该承担责任的。”
“你胡说什么呢!”
苏煜皱眉,仍然想要劝说他:“黄雀,从你跟着我的那天起,你就是我兄弟,我不可能让你后半生在监狱里度过。”
“其实,这里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难过。”
黄雀似看得透彻了一般,语气竟然是难得的轻松:“之前我背着先生您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我心中其实一直很愧疚自责。但来到这里之后,我突然觉得心里的负罪感减轻了很多,至少晚上能够睡个安稳觉。如果我失去自由能够赎罪的话,那我愿意。”
黄雀的双眼满是真诚,这些话并不是违心说出口的。 他用近似恳求的声音对苏煜说道:“先生,您就当成全我吧,让时间慢慢冲刷掉我心中的罪恶感。”
黄雀这番话让苏煜无话可说,同时也让我对黄雀刮目相看。 苏煜的沉默已然是默许,我意味深长地看了黄雀一眼,“黄雀,在里面好好表现,我们大家都等着你回来。”
“好。”
黄雀冲我扯出一个粲然的笑容,那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纯粹。
或许真的如黄雀所说,他在这里过得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难熬,反而让心里的罪恶感得到了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