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内,灯光明亮,中间位置是一副合金铁床。被一张白布盖住,只露出一角。
铁床周围是医用柜台和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托盘,五花八门的药剂。还有诸如剪刀、锥子、医用小刀等等手术道具。 天花板上的灯光照在金属仪器表面,透出了一种冰冰冷冷的色泽,莫名让人恐慌。 西蒙尼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手术室大门打开,外面很快走进来一队七八人。年纪最轻的都已经是中年人,最老的头发苍白,满脸褶皱。他们穿着统一的医师服饰,戴着橡胶手套,莫名有一股专业老练的气势。这些医者都是在各地很有名气的骨科医生,对人体骨骼血管研究颇有造诣。 在这次手术中将会辅助卡修进行矫正。 咔嚓一声,手术室大门再次被推开。 卡修一身风衣,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似乎刚刚在外面办完什么重要的事情。 “准备一下,我们直接开始吧。”他反手把门锁上,眼神示意站在中间的人把白布掀开。哗啦一下,铁床在灯光下露出了真容。
厚实、坚硬、有着金属棱角,看上去像是一块大号盾牌一样。四个角落,还有如同握把护手般的装置,能把人的四肢给铐住。 床身表面还有一些凹痕和纹路,看上去应该是放血用的血槽,能直接把血液导走。 “这……这不对劲吧……怎么看起来不像是手术用的医疗床铺,更…更像是刑具!”西蒙尼身体僵了一下,他试探性的看了眼卡修。
“你猜的没错,确实是刑具改过来的。”卡修诚实点点头,完全没隐瞒的意思。 “这就承认了?!太干脆了吧!”
“我不会是上了贼船吧……” “他们要对我进行人体研究!”
西蒙尼脑海中顿时想起可怕的景象。 “不要误会,我们对你的身体没兴趣。只不过在手术进行过程中你可能会很痛苦,从而拼命挣扎什么的。我们已经讨论过,只能够给你注射适量的麻醉剂,在麻醉剂效果期间内如果手术结束,那你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如果麻醉剂效果消减,手术还在进行中的话,你可能要承受让人难以想象的疼痛。”
卡修一眼就看出了西蒙尼想法:“这张刑具改的病床,是我特意弄来的。表面还重新加上了一层坚韧的合金,保证只要被束缚铐住就无法挣脱。大力挣扎也不会造成损坏。”
“别多想了,躺上去吧。”
西蒙尼咽了口口水,在卡修幽深目光的逼迫下趴了上去。胸膛和冰冷的刑具接触在一起,他有一种莫名由来的心慌和不安感。 “要不我还是算了吧,等交流会结束再…” 心中刚升起这个退缩的想法,连续四下的咔嚓声将其完全粉碎,手脚都被铐住了。 西蒙尼有些慌张的扬起头,只看见对面一个秃顶的中年医生走过来。手上拿着手腕那么粗的大号针筒,面无表情,眼镜反光。 “西蒙尼先生,安分点,我来给你打针…” “我……” 九月二十九日,早上六点,天蒙蒙亮。 独栋别墅,三楼,向阳那个房间。窗户已经敞开,清风拂过白色窗帘,微微摇摆。 洁白病床上,一名青年正沉沉睡着。他似乎做了噩梦,整张脸表情扭曲,眼皮疯狂跳动。一副身体还像是被电击了一样不时抽搐着,活脱脱像是一个重度的羊癫疯患者。 “……” 低低的啜泣声传来,青年眼角流下了两行泪痕。嘴唇开合,似乎在本能喊着叔叔。 “啊!!!”
他大叫一声,猛的醒来。整个人茫然直起身,目光空洞无神的看着这间模糊病房。 片刻,瞳孔重新聚焦,西蒙妮终于缓过神来。他顿时便看见站在病房门口的卡修。 “门主大人!”
西蒙尼像是应激一样下意识喊了一句,尾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晃了晃脑袋,皱着眉头,有些不解。魔像门主虽然很强大,但还不至于让自己产生每个细胞都在害怕的恐惧感。他汗毛已经一寸寸竖起。
“你醒了,西蒙尼,现在已经是第二天…” 站在门口的卡修笑了一下,缓步走来。 “第二天?”西蒙尼看了一眼窗外蒙蒙亮的天光,顿时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背过手用力按了按脊柱,没有针刺一般的痛感,也没有畸形的弯曲。只有一条直挺挺的大龙!
“我的骨头,我的脊柱,好了!”西蒙尼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他转头看向卡修:“多谢门主大人!果然如您所说的一样,麻醉过后,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我甚至全程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西蒙尼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当着卡修的面在病房里来回走动,用拳法舒展着身体。 以测试全新脊柱的完好程度。 卡修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兴高采烈的西蒙尼:“果然是因为那段记忆太痛苦了,人格承受不住,大脑自动屏蔽掉了吗?”
昨天晚上,场面堪比杀猪!想要对一个人的脊柱动手,那可真是得剥皮抽筋!鲜血淋漓,肉糜翻滚,骨头被抽了一根又一根。 卡修不断切开摆弄西蒙尼的身体,又不断用生命震动能量修补。如此往复循环,在专家组建议下,进行修改,一切都很顺利。 只不过时间长了点,西蒙尼中途醒了。 他先是大叫一声,然后晕了。一两分钟后又醒了,叫了一声,又晕了。颇有节奏。 那高昂的痛呼几乎要穿透地下室顶部的混凝土和泥土,冲到天上去。简直就像是防空警报一样,堪比战斗机滑翔。西蒙尼疯狂挣扎,刑具派上了用场。他就算四肢关节整个断了,五根手指陷进铁皮,也无法挣脱。 不过好在,卡修和专家组抓住了脉络。 终于一次成功,助西蒙尼脱离苦海。 今早醒来的西蒙尼没了那段记忆,估计是大脑的自动保护功能,防止自己崩溃吧。 卡修张了张嘴,对上西蒙尼高兴又感激的眼神,终究是没舍得把残忍真相说出来。 “唉,也算善意的谎言吧,谁叫我这个人心软呢。”
他摇了摇头,迈步来到了走廊上。
一名医生从楼梯拐角快步走过来。 “大人,地下室里那些东西怎么处理?”“地下室?”
卡修想起了像屠宰场一样的空间,到处都是飙射的血液、碎骨、污垢。
光是鲜血就接了三大桶,整根抽出来的西蒙尼牌脊柱有几十根。就连特制的刑具铁床都有所受损变形,上面是大量撞击挣扎的痕迹。活脱脱像鬼屋里用来吓唬人的东西。 “全面清扫一遍吧,该扔的都扔了。哦对了,那张手术台留着吧,修修补补还能用。”卡修摸了摸下巴,琢磨道。 “大人,是有什么新的患者要治疗吗?”
医生好奇问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可以拿来当刑具。”
卡修挥了挥手,示意医生下去。末了却又加了句:“对了,那些东西等西蒙尼走了再处理。别让他看到了触景生情,影响不好…” 太体贴了,太温油了。 西蒙尼要是知道事情原委恐怕会哭死。 九月二十九日,早上八点,金叶会馆。 消失了一个晚上的西蒙尼再度出现。 “你今天气色很不错,心情也很不错……” 前往黑瞳大厦的路上,街道拐角一处郁郁葱葱的护道树下。菲斯看着西蒙尼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好起来了,一切都好起来了…”西蒙尼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极为少见的笑容。他抬起头,看了眼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的碧蓝天穹。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菲斯拍了拍西蒙尼的肩膀,他能感觉到那一丝隐藏极深的郁色和颓废已经消失了。 “菲斯叔叔,接下来的比赛,我会全力以赴。让整个东部密武界的所有人都知道,年轻一代中只有一颗星辰,而不是什么三星…” 西蒙尼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他就是年轻一代中最强的那个人,谁都没资格和自己比肩。只要身躯完好,个人赛就是横推。 而事实,也正如西蒙尼所想。 个人赛第一天。 随机抽签淘汰制,西蒙尼运气并不是很好,接连抽中了东九门的两名第一核心。然后一人赏了五拳,以狂暴姿态将其干趴下。 全程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至于其他碰上西蒙尼的核心,强的能够接住三招,弱的连一招都接不住。甚至更有甚者,在裁判宣布开始的一瞬间直接投降。 个人赛第二天。 西蒙尼很想抽签抽到月拳沙克或者死魂剑西德这两个家伙,教他们做人,让他们认清楚现实中赤裸裸的实力差距!什么狗屁的东部三星?也配和我并列?从来只有一星! 但是很可惜,跃跃欲试的他并没有提前碰上自己的猎物。于是,只能无奈的用一些小鸟小兔打打牙祭。其中最大的一只是东九门之一红腕拳第一核心,之前一直是籍籍无名,这次交流会冒出来的黑马。曾经在第一天的个人赛中击败了同为东九门鸣水道的第一核心,实力不俗,显然是想搏个好名次。 可惜,他遇到了意气风发的西蒙尼。 三招!只用了三招!径直被打飞出去。 为什么别的第一核心能撑五招?他只能撑三招?因为西蒙尼认真了,于是他没了。 时间来到个人赛第三天,十月一日。 最后的八个人,将会在这里角逐冠军。 为了延长时间,最后几场比赛不会同时进行。而是一场一场,吸引所有人注意力。 早上八点半,第一场比赛就噱头十足。 东部双星碰撞。 雷犬西蒙尼对上月拳沙克! 一号擂台,裁判站在边缘,两道身影左右对峙。一个穿着紧身格斗服,额头系着红色头巾绑带。双臂裸露,肌肉虬结而有力。 另一个一身白衣,容貌英俊。态度看上去轻松又散漫,微微眯着眼睛,嘴角带笑。 “唉,你们发现没。最近两天大师兄变化了好多,都喜欢笑了,感觉整个人都…都……” “轻松肆意、从容不迫。”
有人补上。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台下的云犬拳驻地有弟子在讨论着,周围一圈也有其他流派的人低语,议论纷纷。 “第二打第一,怎么说?”
“几招能分出胜负?”
“不好说,按照以往的战绩来看,双方都各有胜负。实力相近的两个人不打个上百招恐怕分不出高低,我估计大概百招左右吧。”
“差不多,我也这么觉得。”
“同样,东部三星都有各自的厉害之处…” 擂台上两人听着下面的讨论声,表情少有变化。沙克紧紧盯着对面的西蒙尼,瞳孔中战意喷薄欲出,强壮的双臂上青筋暴起。 “西蒙尼,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有进步,我也有进步,今天我必然能击败你!”
“呵呵呵…”西蒙尼像是大人看小孩一样低笑了两声:“我本来是想让你和西德两个人一起上的,可惜规则不允许。这样吧,我自己给自己规定一个数字。十招,不不不,七招吧,应该差不多。七招之内击败你,嗯,多半没问题。”
他自说自话,完全没把沙克放在眼里。沙克此时眼睛仿佛喷火,怒气冲天。
“选手准备,比赛开始!”啪!鞋跟触地。 顿时,沙克整个人狂冲而出,双脚踏地如弹弓。三次血液加速的力量充斥全身,他仿佛听到耳畔心脏如引擎一般狂跳。目光锁定站在原地的西蒙尼,沙克双臂一展撞去。 嘭! 沙包大的拳头划过呼啸弧度,却在半空中被另一个拳头截住。沙克瞳孔紧缩,整个人暴退旋转,开启日月星秘术,一记甩拳! 这一下势大力沉,简直堪比一柄大摆锤抡了过来。嗷!凶恶猛兽咆哮在耳畔炸响。 西蒙尼右臂瞬间消失,五根手指凝练成爪状,或者说更像张大嘴巴的恶犬獠牙。明明慢一步出招,却更快一步撕咬向沙克!嘶啦一声,胸膛的格斗服被撕裂,四条平行的血痕从左胸膛一路蔓延到右腰,鲜血淋漓! “好快!!!”
沙克心中震惊,身体却大吼一声。整个人狠狠撞向西蒙尼,他知道对方体魄不强。 嗖! 拳头像鞭子一样呼啸着抽击了过来,啪一下打在沙克肩膀。巨大力量让他整个人向后踉跄数下,脚步蹒跚,勉强稳住。沙克心中再度一震,西蒙尼的力量竟然比他还强! 不对劲,情况不对劲,西蒙尼隐藏了实力,隐藏了很多实力!至少三成乃至四成! “我……” 沙克已经来不及思考,眼角余光中一道身影悍然飙来!那恐怖气势和压迫感,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一名格斗家! 嘭嘭嘭! 又是数下碰撞,擂台上战斗已经结束。 西蒙尼斜瞥了眼倒在擂台上的沙克,活动一下手腕:“刚好七招,我的预测很准嘛…” 事实证明,东部三星之间亦有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