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培小烧烤(1 / 1)

倾刻间其他三兄弟集体噤声, 再也没人跟顾卫国抢了。  顾培倒是问:“怕会很难找吧。”

要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要吃岩石的鸡的白色的粪,又该上哪里找去?  顾卫国脸上的笑没有裂, 但痉挛了, 怎么也收不回去。  林白青故意大度的说:“卫国哥, 我给你一周时间吧, 慢慢找。”

准备工作总共也就一周时间,就让他找屎去吧。  顾敖武也说:“卫国哥,辛苦辛苦。”

“卫国哥, 我们看好你, 你一定行。”

顾卫军说着, 还往林白青身边站了站。  顾卫国的心在滴血, 但话要说得漂亮点:“为了青青我在所不辞, 你们也要好好干活,不要偷懒,我这就去捉蝙蝠,抓老鼠, 逮兔子去。”

刘大夫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因为这几味药并不安神,她小声问林白青:“你怕不是故意为难顾卫国吧?”

“真是柳夫人的药里头需要的。”

林白青撒谎撒的一本正经。  ……  这样一闹, 顾培索性也没走, 要盯着侄子们,防止他们偷奸耍滑。  卫军是从首都来的,比大家都时髦一点, 正好九十年代烧烤刚兴起来, 南支巷口来了个烤烧烤的买麦提, 但摊子支起来零零落落的,很少有人吃,不过在首都人们对烧烤,那是吃一个迷一个,无法自拔。  刚才卫军跟买麦提谈了,说要租他的炉子晚上搞烧烤,买麦提也答应了。  他提议说:“敖武,大家难得见面,晚上在这院子里搞烧烤吧,我掏钱请大家。”

“可以呀,我很爱吃烧烤的,但我晚上咋住?”

敖武愁的是这个。  卫军拍胸脯:“有我在你还愁睡,晚上跟我挤就行。”

他还不知道顾培特别讨厌中餐,尤其是烧烤油炸一类的食物,热情的说:“小叔咱一起吃吧,你看我们小青青瘦的,很需要补补营养,是吧。”

敖武和招娣几个一时愣住,面面相觑,以为顾培会像说教他们一样,狠狠说教敖武一顿再拒绝,却听他说:“需要买菜吧,去哪里买,我让司机陪你们去。”

他有配车有司机,几个小伙对视一眼,拉林白青:“走,蹭小叔的车买菜去。”

“菜我买就好,我给你们安排个活儿。”

林白青捡起一块砖说:“把所有的院墙砖全都拆了,再把上面的石灰打磨干净,然后整整齐齐给我码到墙角摆着。”

要雇人大锤八十小锤四十,还不一定能干到尽如人意。  这都是免费劳力,当然要物尽其用。  想吃烧烤,那就得先把活儿给她干好了再说。  刘大夫要下班走了,不管事,但招娣是个泼辣的,看几兄弟愣着,抓起两块砖磨了起来:“就这样磨,把上面的石灰磨掉,赶紧干啊,愣着干嘛?”

这样一来就变成顾培和林白青一起去买菜了。  巷口有几个小菜摊,但没有肉,买肉得去菜市场。  这应该是顾培第一次去菜市场,他的司机小马比较了解他,上了车就说:“顾医生,您得有个心理准备,那种地方,你这种人见了得吐。”

“好好开车。”

顾培说着摸了一下喉结,他看起来确实很紧张。  菜市场本来就乱,东海市又热,到了傍晚,鱼腥,肉腥,围着肉的苍蝇蚊子,脚下泔水横流,林白青是适应这种地方,她还是上辈子吃过烧烤,也馋,而且特别馋臭豆腐,直奔自己熟悉的摊位:“王奶奶,我来买臭豆腐啦,涨价了没。”

“一斤还是五毛,小林你要多少?”

卖臭豆腐的老奶奶笑问。  “要最臭的。”

林白青说着,就听身后呕的一声。  是顾培,他军装笔挺,皮鞋噌亮,弯腰正在吐,但她正要掏钱时,从身后伸来只洁白修长的大手,塞了一张百元大钞过来,虽然在吐,但他没忘了掏钱。  老奶奶笑着说:“小林难得来市场,这是送她的,不要钱,但是……”  林白青一看:“您最近脖子又不舒服了吧。”

说着,她转到老奶奶身后,在顾培和司机的目瞪口呆中环上老奶奶的脖子,只见她推拿了几下,忽而用力左一掰右一掰,咔咔两声响,两人皆以为老奶奶的脖子得当场断,这是个谋杀现场。  结果老奶奶扭扭脖子说:“哎哟喂,可真舒服。”

市场上的人也习以为常,只是笑笑。  林白青在这儿极度受欢迎的,路过肉摊,老板甩出最好的牛肉来:“这可是我自己的存货,别人都是四块,你买就三块五。”

“这得有三斤吧,都给我。”

林白青说。  顾培喜欢吃牛肉,也懂牛肉,而老板给林白青的,是最为细嫩多汁的牛上脑,他在国内就没有买到过这么好的肉,合着老板是把好肉都给熟人了?  再路过一家是卖猪肉的,老板立等着呢,捧着块梅肉问:“要不要?”

隔壁还有个老板在招手:“小林,黑山羊羊蹄儿,我拔了毛准备自己晚上吃的,你要就给你,你看这毛拔的干不干净。”

小马很惊讶,因为顾培最烦羊膻,但林白青去了羊肉摊,他居然也跟了过去,羊肉摊老板找钱的时候,那只油腻的大手小马都觉得恶心,但他也接过了钱。  四五个大后生要吃饭,林白青买了一大堆的肉,小马一个人提不动,顾培也提了些,而且他提的还是腥味儿最重的山羊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的。  路过水产摊,虽然近海,但新鲜海鲜还是很贵的。  林白青没打算给几个精神小伙买海鲜,不过这回顾培自己挑了几样,活虾,活的马鲛鱼,还挑了一堆大生蚝和一大袋虾蛄,光这些海鲜他就花了一百多块。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招娣就是那个好汉,顾家兄弟才是帮。  拆墙可是个大工程,但等顾培和林白青回来,半拉墙已经被他们给拆掉了,砖摞在墙角,摆的整整齐齐,一块磕坏的都没有。  既然他们活儿干的漂亮,饭也得备好点。  卫军把麦买提的烧烤车租来了,招娣从老宅抱了案板,菜刀,洗菜盆,碗和筷子,大家忙的功夫五爷来针灸,一看一帮年青人凑在一块儿搞烧烤,虽然他忌口不能吃,但看看也开心。  顶了一头的针,跟刺猬一样,望着因为热而脱掉衣服,一身肌肉精壮,正在搬砖的敖武,他欲捧先贬:“白青,你敖武哥是不是太粗鲁了点,瞧瞧,干活干的衣服都脱了。”

扎上针之后洗了把手,正在招娣带来的案板上切肉,林白青看敖文和卫军干的懒洋洋的,故意大声说:“五爷,我觉得男人就该粗鲁点,我就喜欢敖武哥干活时的泼辣样儿,一点都不扭捏。”

敖武不习惯被开玩笑,赶忙把背心套回了身上。  但顾卫军和顾敖文一听,却当即就起了攀比心了,背心一脱,故意要比敖武多干点。  他俩还小,都瘦,没有敖武那样健壮的肌肉,皮肤又白,跟俩嫩嫩的小白斩鸡似的。  五爷看在眼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又低声说:“敖武在首都是谈了个女朋友,但那女孩脾气特别古怪,天天跟他吵架,一吵架就跳楼割手腕,我和他爸都反对的,只要你愿意,我们这就……”  林白青打断了五爷,说:“我倒建议您不要棒打鸳鸯,听敖武哥的描述,那姑娘大概有抑郁症,敖武哥要不顺着她,万一她自杀民,那不害人性命嘛。”

“闹自杀也就吓唬人吧,她才多大,真敢自杀?”

五爷不信。  林白青说:“据我所知抑郁症是真的会自杀的,要她真自杀了,那可就成敖武哥心里的疙瘩了,他也会觉得五爷您是个坏人,您要当坏人吗?”

见五爷还不甘心,又故意说:“他小时候最爱凶我了,我怕他,我怕他打我。”

五爷咬牙长吁:“是他没福气。”

从小大家卖了命的撮合,敖武个犟驴,不但不理会白青吧,还总爱欺负她,凶她,让他陪她出诊,他也总是背个包跑在最前面,害林白青小短腿儿跟在后面拼命的跑,现在好了,哪怕他想娶,人姑娘还记着小时候的仇呢,不要他。  在敖武没有出国了解外面的世界之前,五爷也不知道中医所潜在着的巨大商机,直到敖武回国,带回来一些资料,五爷才惊讶的发现,虽然外国人天天黑中医,骂中医,但在M国的哈佛医学院,已经为中医开辟了专门的研究科了。  邻近的几个邦国更是把注册中医的国际专利当成一项事业在干。  据敖武的说法,有好些中药是咱老祖宗发明的,但将来要在国内销售,就要给国外的公司交纳巨额的专利费,这说明中医有着巨大的发展空间。  那么,灵丹堂会越来越值钱的。  既然敖武自己不争气,那就再换个孙子上吧。  ……  叫人大跌眼镜的是,中午才宣称中餐不健康的顾培居然在亲手搞起了烧烤,蹲在水龙头边上一只只的剔虾线,刷生蚝,洗虾蛄,忙的不亦乐乎。  他本身就是个爱好干净的人,干活儿也干净,每一只虾的线都挑的干干净净,蚝仔也是,一只只刷的干干净净,码的整整齐齐的。  敖武看在眼里,悄悄来问林白青:“你猜小叔一会儿会不会吃烧烤?”

林白青正在切牛上脑,按理上脑要薄切才香,但她估计顾培吃不惯干巴巴的肉,虽像切牛排一样,把它切成了厚片,她说:“应该不会,他说了不吃的。”

敖武很开心:“我可喜欢吃海鲜了,既然他不吃,海鲜就全是我的了。”

林白青笑着说:“敖武哥,五爷以后不会反对你和你对象的婚事了,不过你带对象去看看医生吧,或者带来我帮她开点药,我感觉她应该是得抑郁症了,你不能掉以轻心,要给予她治疗。”

这年头的人们并不了解抑郁症,敖武也不在意,一愣:“你劝我爷,让他不要反对我的婚事了?”

乖乖的妹妹还像小时候一样善解人意,笑的两只眼睛浮浮的,弯弯的:“对呀,所以你不用担心啦,他不会押着你娶我的。”

院子里人声鼎沸,兄弟们皆干的热火朝天,买麦提在按烤架,招娣在洗菜。  敖武心中说不出的感激,却又无比难过,难过的想哭。  因为从此,这可爱的妹妹就彻底跟他无缘了。  要当年他别那么叛逆,非得在外面谈个对象该多好?  呆呆看着林白青,他忍了哽噎说:“青青,这辈子,八哥我供你差遣,但凡你有事,只要一声令下,我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林白青拍他的肩膀:“快去干活吧,以后咱们合作的机会多着呢。”

有太多味药品的国际专利她还要靠他为国医奔走,出头,在国际上用他那流利的英语和渊博的知识量来争锋呢,他们将来有太多的机会要并肩作战。  他的女朋友或者可以折磨他,让他痛苦,林白青不能,她只会鼓励他,呵护他。  “好,我这就去干!”

敖武摩拳擦掌,瞬间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俩姑娘忙碌着在做饭,肉切了几大盆,几个小伙也是相互较上劲儿了。  才几个小时的功夫,围墙已经被他们拆掉了大半。  街坊邻居们吃完晚饭出来一看,吓一大跳,因为灵丹堂的院墙凭空消失了。  看看顾家这帮得力的精神小伙,邻居们羡慕的哟,眼睛都红了。  终于,听林白青说:“敖武哥,卫军哥,敖文哥,都洗把手吃东西吧。”

几兄弟早已饿的饥肠辘辘,肚子咕咕大叫,随便在水龙头上冲了一下手,如蝗虫般捕过来了。  林白青中午没吃饱,忙了一天肚子饿的咕咕叫,她不喜欢吃肉,但喜欢吃海鲜,看顾培专门搭着铁签子烤的生蚝虽然没有洒麦买提的蘸料,但蚝壳里汤汁滋滋作响,闻着就鲜,她端了只盘子捧了过来,想要。  一帮大侄子也凑了过来,目光如狼。  但顾培厉目扫过去,把唯一可以夹蚝的铁夹子给了敖武。  “你来,夹给你妹妹吃。”

他说。  敖武最爱吃海鲜了,而且顾培烤的也太鲜了,闻着就香,太对他的胃口了。  总共三只蚝,他就用夹子吃,扬起头,在大家眼巴巴的目光中一口一个,转眼已经吞了个干净。  “好吃吗?”

林白青和招娣一起吞口水。敖文和卫军的肚子里响起了鸣奏曲。  敖武咂舌头:“好吃,唔,可太鲜了,真是美味。”

还有烤的虾和贝类,顾培耐心提醒:“两个妹妹饿了半天了,给她们吃。”

林白青也被顾培提醒了,她从小和这兄弟处的久,有经验,知道他们吃饭属像饿狼,眼疾手快去抢虾,但铁丝网上同时三四双筷子,你争我抢互不相让,等到她时只剩一只最小的了。  顾卫军一看林白青没抢到,准备让自己的,但他都用咬牙过了,都沾上他口水了,她哪会吃。  她于是给自己另烤了几只,圈在铁丝网的一侧,和招娣俩用筷子护着。  其实这只是点小事,很小很小的事。  但从顾培恨其不争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敖武在他这儿也出局了。  五爷招手,顾培走了过去。  “你从小家教好,看不上他们兄弟的粗鲁吧?”

五爷笑着说。  顾培说:“谦让和照顾女性应该是男性的本能,但他们兄弟……”都没有。  他把夹子给敖武,是想让他照顾妹妹的,可他呢,霸着夹子左右开弓,吃的满嘴流油,两个妹妹就在一旁吞口水,婚前尚且如此,婚后呢?  站在长辈的立场上,顾培觉得他非良配。  正好这时五爷说:“敖武没那个意思就算了,但我家敖刚马上要回来,咱们再考察考察他吧。”

林白青给五爷端了盘菜过来,正好听到他俩提起顾敖刚,遂问:“五爷,敖刚哥不是在DE国吗,他真的要回来?”

五爷笑着说:“出国好几年,要不是为了你,他还不肯回来呢。”

顾敖刚,五爷家比敖武还要优秀的一个孙子。  几个男孩子听说他也要回来,顿时大震,敖武问:“他真的要回来?”

顾卫军也觉得不可思议:“假……敖刚哥都出国了,还愿意回来?”

五爷说:“机票都买好了。”

几兄弟同时目光幽怨的望向林白青:好家伙,优秀的竞争对手又多了一个。  林白青也挺激动的,倒不为顾敖刚优秀,而是,他欠了灵丹堂一大笔钱,上辈子要到二十年后才能还回来,通货膨胀太厉害,钱也贬值的厉害。  既他这辈子提前归来,他又是个阔气的,这不正好把装修费给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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