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锦城国际医院回霍氏老宅的路上,霍清昂就已经笃定地告诉顾翩翩:——霍清瞿的生育检查有问题。但顾翩翩万万没有想到,真实的情况竟会是无精症这样的悲惨。而霍震云早在检查报告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让宦达将报告复印了一份。原本,他是不打算将这件如此私密的事情,告诉顾翩翩和霍清昂的。结果:霍清瞿从医院回来,先是栽赃而后又递上造假的报告单。俨然是在拿他这个糟老头子……当傻子。对于如此居心叵测的一个人,霍震云显然也没有留情面的必要。顾翩翩手中这份真实的检查报告,算是他对霍清瞿栽赃的惩罚。“这个结果除你和清昂外,不要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大哥。”
见顾翩翩目瞪口呆,似乎怕吓到她,霍震云在轻叹一口气后,将嗓音放得轻了几分。闻声立马回过神来的顾翩翩,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爷爷。”
霍震云慈祥一笑,欲言又止地叮嘱道:“你和清昂要好好的,千万别学你大哥大嫂之间……”霍氏老宅里每个人究竟是什么样,他嘴上虽然没有说任何,但心里却都是一清二楚的。而顾翩翩同样明白,他那没有说出口的话。“我和清昂会好好的,请爷爷放心。”
听到她的承诺,霍震云脸上的笑意顷刻间又浓郁了几分。“好。明天还要上班,早些回沁园休息吧。”
一丝愧疚随即浮上顾翩翩的心尖,但她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的,转身离开了。等候在震云草堂院落门口的霍清昂,见她出来,随即启动轮椅,朝着沁园而去。霍清昂竟然没有先回沁园?一缕惊诧在顾翩翩的眸底稍纵即逝,怔了一下后,随即小跑着追了上去。直到沁园里里外外的门都反锁,顾翩翩这才从衣服包里掏出报告单,朝着霍清昂递过去。“爷爷给的……大哥的检查报告单。”
霍清昂只是淡淡地睨了一眼,平静的神色足以说明,这件事情完全在他的意料当中。面对霍清瞿的栽赃,他之所以没有选择当面拆穿,并非没有证据。无非是将计就计,陪着霍清瞿演了一场戏罢了。老爷子除了厌恶兄弟之间斗来斗去外,最恨人作假栽赃。霍清瞿那么迫不及待地去踩雷,如此情况下霍清昂又怎么忍心不遂他的愿呢?老爷子在两人检查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肯定就拿到了真实的报告单。所以,刚刚不过也是在演戏罢了。而对于霍清瞿最好的惩罚,不就是让他费尽心思隐藏的事情,隐藏个寂寞吗?因此,老爷子是一定会将真实的报告单,给到作为霍清瞿对立方的他们的。见霍清昂走神,不知道在思忖些什么,随即在他旁边沙发上坐下的顾翩翩,又淡淡地补了一句。“是无精症。”
无精症三个字,令霍清昂瞬间回了神,而后有些不可思议地拿过报告看了起来。他知道霍清瞿的检查报告有问题,但无精症这个结果,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怪不得霍清瞿这么竭力地……隐藏生育检查的结果。思及刚才那份被霍震云摔在书桌上的,他和顾翩翩有问题的报告单。霍清昂的内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因为失去生育机会的霍清瞿,一旦知道两人能正常生育,势必会想办法不惜一切代价的,断了两人这条他已经没有了的路。而相比于沁园这边长松一口气的氛围,清瞿别院那边……或多或少就显得有些沉重了。黎韵一脸阴沉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向宋慈的目光里,尽是厌恶与恼怒。“清瞿事业忙,记不住你的排卵期什么的,你自己难道也记不住?脑子被狗吃了是吗!”
“作为一个女人,为你的老公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
“我们天天好吃好喝的给你供着,敢情到头来竟是供养了一个……连蛋都不会下的废物鸡?”
一句接着一句的训斥,朝着宋慈劈头盖脸地涌去。快要将头低到负一楼去的宋慈,始终一言不发。黎韵手中拿到的报告单,和刚才霍震云摔在书桌上的那份一模一样。因此:在她的眼中,她的儿子霍清瞿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那……既然儿子都没有任何身体问题了,宋慈和他之所以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只能是宋慈身体的问题。虽然她手中的检查报告显示——宋慈的身体,同样没有任何问题。“再给你一年时间,如果还怀不上孩子,就卷铺盖从清瞿别院给我滚出去!”
“想给我儿子传宗接代的女人多了去了!既然你不行……那就让别人上!”
见宋慈不说话,黎韵的声音分贝顿时又提高了不少。正准备继续呵斥,同样沉默的霍清瞿,突然在此时插了话。“妈,我累了,想休息了。”
听到霍清瞿声音的黎韵,立马将目光从宋慈身上转移了过去。甚是不耐烦的声音,在开口时变得格外温柔而又语重心长。“清瞿,你们一定要趁霍清昂和顾翩翩身体没有调节到位前,先一步要上孩子。”
“老爷子有多么偏心他们,妈知道你比我更清楚。”
“这万一因为两人一直要不上孩子,老爷子改变之前说好的,将股份赠送给你们各自孩子的决定,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在他改变主意前怀上孩子。明白吗?”
如此简单的道理,在商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人精霍清瞿,又怎么可能不明白?问题的关键在于——他的身体没有这个实力。以至于黎韵这番苦口婆心的话在他听来,完全是在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每被提及一次,就让他想起自己身患无精症一事。这等同于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踩在地板上的摩擦。“难道除了用孩子得到霍氏的股份,我就不能凭别的实力得到了吗?”
迎上黎韵眸光的他,一字一顿的口吻当中,有着一闪而过的忿恨。黎韵被这个反问,问得有些愣怔。在她看来,这是得到霍氏股份最为轻松的途径之一。霍清瞿竟然不要?这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她顿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反问道,“如此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你……确定不要?”
这哪是什么他不要?这分明是他——要不起!霍清瞿本就不愉的面色,顷刻间更是沉得宛如冰潭。“妈,我和霍清昂在暗里斗来斗去这么多年,难道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赢他一次?”
光明正大的赢霍清昂一次?但凡他能光明正大的赢霍清昂,她这个当妈的,还需要操那么多的心吗?黎韵摇了摇头,温和的嗓音,逐渐变得强势起来。“通过怀孕得到老不死手中的部分股份,这是凭你自己的身体得到的,丝毫心机都不需要用,怎么就不是光明正大了?”
霍清瞿当然想就这样光明正大,但无精症三个字,令他实在是不配。见黎韵今天是抓住这件事情过不去了,毕竟霍清昂的身体有问题,在黎韵看来,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契机。而如果不让她死心,那这个问题将无限延续,也就等于他的耳边将无限循环——你有无精症,你不行。思及此处,霍清瞿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站了起来,而后转身进了书房。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份检查报告单。报告单上清楚地写着他的名字,以及他的检查结果。无精症三个字,在映入黎韵眼帘时,突然变成一把尖刀,径直刺向她的心脏。压抑的清瞿别院,在她的晕厥中,终于得以平静。而这一切,全部落入:站在望远镜前的霍清昂和顾翩翩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