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连忙应下,在这时,便有人寻到这个小院来了。是一个头戴银簪,手戴银镯,一身褐色深衣、长得白净的管事妈妈过来了,瞧那样子像是内院的主子身边的管事,她行至小院门口笑问:“这儿可是广威将军夫人落脚的地方。”
守门的婆子见她一身不俗,笑答:“正是,不知这位妈妈找谁?”
“我是荣昌伯夫人跟前的管事娘子,我夫家姓黄。”
黄妈妈笑答。“哦,是来找夫人的吧,夫人现下正在正屋里。”
守门婆子极有眼色,一边示意小丫头先去报信。“是呢,夫人打发我来请将军夫人过去述旧。”
黄妈妈笑得一脸的温和,眼里却有一丝不屑,谁不知这府里的四姑娘落水,被人瞧去了身子。不怪别人,李鸿喻是谁啊,自诩风流才子,这种事又怎么不与同道们暗中说说,自然荣昌伯府的人也就知道了。黄妈妈扫了一眼略显挤的小院,眼里的不屑更浓,她们荣昌伯府好歹还是个二进的小院子,这将军府却只分到个一进的。李玉莲很快便知道黄妈妈过来了,便打发了身边的锦儿迎了出来。“妈妈过来了,我家夫人有请。”
黄妈妈打量了一番锦儿,也不知想些什么,只是随着她进了正屋,一屋子的主子都正坐着,黄妈妈先见过了林老夫人与李玉莲,先是说了一番荣昌伯夫人如何想念二位,又话风一转提起了府上的姑娘们,笑道:“哟,这是府上的几位姑娘吧,一个个长得水灵灵的,这天上的仙子怕都是被你府上招去了。”
林老夫人闻言好不心塞啊,这不是戳她的痛脚么,谁都知道就她林府没有香火延续!李玉莲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气得半死,这不是打她的脸么,明知道她只生了一个闺女。黄妈妈见两位主子的目光不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暗恼自己这张嘴说顺溜了,却不记得林府是没有男孙的。“老夫人,奴婢要在这里恭喜了,老人们常说先开花后结瓜,只怕老夫人的金孙孙们要一窝蜂的抢着来了。”
这话林老夫人爱听,她可是巴巴的盼着重孙子出世,最好是出自李玉莲的肚子,当然,另外两个女人要是生了,她也是会高兴的。李玉莲听了讪讪的,那也要怀上了才有盼头啊!说来李玉莲年纪也并不算老,不过是三十来岁,只是林威时常带兵出征,便是回了府也多是守在苏小芸房里,她真的好憋屈啊。“承你吉言,大媳妇啊,你生下诗韵也有好些年了,是该给府里添个金孙孙了,怎地这些年都没有消息?”
林老夫人记起这事总要说道说道。不说李玉莲,便是在坐的四位林府姑娘都听腻了。李玉莲心里堵得严严实实的,觉得林老夫人就是故意找她的不痛快,偏生林威是个孝顺的,她也不敢惹得林老夫人生气。“是母亲,只盼夫君在塞北能平安归来。”
好吧,林老夫人偃旗息鼓了,自家儿子在塞北,生金孙一事就此搁浅!黄妈妈在一旁抿嘴笑笑,好似没有瞧见这回事,转眼看到了坐在西边最下首的一位小姑娘,娇娇弱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很会说话,不由得叫人心生怜惜。“这位可是四姑娘!”
“是呢,画儿,快些见过黄妈妈,她可是荣昌伯夫人跟前的管事妈妈。”
李玉莲扫了一眼林诗画,不甚在意地吩咐。林诗语在一旁瞧得皱眉,她要不要再蠢一下呢?这件事可是好坏掺半,坏处是自己的蠢名声怕是要传出去了,好处是成功的在林老夫人跟前上眼药。“姐姐,你怎么了?”
林诗音小声的问道。声音不大,却也能叫大多数人听见。林诗语好想捂脸,原来瞧出问题的不是她一个。林老夫人也扭头看向她:“怎么回事?虽说山上寒气重,但屋里已生了好几个碳盆子,也不该是受寒了啊。”
林诗语咬咬小帕子,算了,蠢就蠢吧,为了打倒李玉莲,她努力的向前奔跑!“祖母,孙女不明白为何是妹妹向黄妈妈见礼啊。”
虽说是别人家的奴才秧子,但林诗画可是林府的小主子,这是要把林府的脸子让一个奴才秧子踩着玩,这是闹哪处啊!林老夫人也不过是五十多岁,到也没老到拎不清!林诗语的话一针见血,林老夫人最在意的就是颜面!闻言狠狠地剐了一李玉莲一眼,又抬头晦暗不明的看向黄妈妈。李玉莲心中一惊,才发现自己急于发泄怒气,却是在林老夫人跟前现形了,又暗恼林诗语真不是一般的蠢,明眼人哪个瞧不出来,林老夫人自然看出来了,只是便要借了林诗语这蠢货的嘴说出来。“母亲,媳妇还不是为了那事嘛。”
林老夫人管家几十年,虽然耳根子软了点,但是心中还是有数,尤其对不能坏了府上名声一事很是在意,要不林诗音前些日子大闹侯府她不说呢,只因她认为那是长了林府的脸子,至于李玉莲丢了脸子,抱歉,她是姓李,外人只会道李家教家不甚好。现下碍着外人在场,也不好斥责李玉莲,只是脸子有些冷下来,说道:“你当家也有十多年了,该如何处事,你心中也是有数的。”
黄妈妈知林老夫人心中怕是不痛快了,暗恼李玉莲拿自己做文章,只是在一边赔笑道:“不敢,应该是奴婢见过四姑娘才对。”
当然,在她的心中,林诗语已经被悄悄地贴上了蠢货的标签,不足为惧。林老夫人撩起眼皮子问道:“你可是来找我大媳妇的。”
林诗语暗中撇嘴,很看不起这势利眼的黄妈妈,她才不会把个荣昌伯府放在眼里,这一次只要她家老子平安归来,三品大员的封赏是跑不掉的,到时候碾压死那破伯府,不要问为什么林诗语会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在前世她成了伯府夫人后,还是懂那么一点点的。不说林诗语如何想,黄妈妈此时正回林老夫人的话,笑道:“可不是,咱夫人听说将军夫人已经到了,便打发奴婢来请,说是有事相商。”
商什么?当然是商量林诗画的事,那时虽然场上有三个男子,但李文博两兄弟不可能再娶林家女,自然这糟心事落在了李鸿喻身上,好在是纳妾,荣昌伯夫人虽不喜林诗画,但也不在意一个妾室。林诗语在一旁纳闷了,她家二十四孝爹的信还没有传回来吧,怎么就议起了林诗画的亲事,遂又转头看向香果,见她暗中摇头,好吧,她懂了,原来是李玉莲一厢情愿了。李玉莲同样明白这话的意思,便起身与林老夫人请示了一番,等她同意了,这才随了黄妈妈去了荣昌伯夫人那里。林诗语眼见林诗韵又在上演祖慈孙孝的戏码,她懒得陪着当壁柱,便趁着林诗韵又要讨好林老夫人时,开口打断了:“祖母,孙女与妹妹想去边上走走,散散闷气。”
大抵是林诗语先前的表现很让林老夫人满意,这一次到没多难为她,只是嘱咐丫头、婆子们好生照看一番。林诗韵要讨好林老夫人,自然不会随行,林诗画心中正为自己的亲事忐忑不安,没有留意两人的去向。林诗语拉了林诗音到附近玩了一会儿雪,就拉着她悄悄溜去了前头。“姐姐,咱们这是去求平安符么?”
林诗音两眼亮晶晶,偷偷摸摸办事神马的好刺激,好好玩啊!林诗语表示捂脸,想尿遁!“是啊,我就看不惯林诗韵的作态,哼,咱们偷偷求了给爹爹捎去。”
香菜在一旁笑道:“姑娘,这个主意好,要不再弄些肉干吧,奴婢这近悄悄找去塞北讨过生活的人打听了,那边的冬天很难熬。”
林诗语表示,这个可以有,林诗音表示,她们的银钱够不够啊。“这个主意好,回头把我的私房钱拿出来,全买了肉干。”
林诗音小声提醒道:“姐姐,咱们的私房钱不多,买不了多少肉干。”
“重要的是咱们的心意,音儿,咱们的月例银子可都是府里发的,攒下来的不多,咱们就给爹爹捎些去,好给他解解馋,这大冬天的,想来酱牛肉也能放,香菜,到时再买些酱牛肉冻上,然后一并捎去。”
香果眼看几个越商量,那要捎去的东西越来越多,不得不提醒道:“姑娘,你不能捎太多了,有驿站那边有规定,超过一定量是不给捎的。”
“哦,那好吧,就不要超过那个定量尽力多捎些。”
林诗语真的想她家老子了,一个人吃肉又怎么比得两个人抢来得香。两人来到大雄宝殿处,因寒山寺倚山而建,因此,两姐妹轻易就看到了寺门处,人来人往,善男信女手持香柱满脸虔诚地经过各个供奉的菩萨。“姐姐,我们去求个平安符吧!”
林业诗音被殿前的香烟熏得两眼泪汪汪。求平安符的地方离她们不过几丈远,只是围着的人却是很多,林诗语两姐妹在婆子们的帮助下,挤了进去找僧人求了个开个光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