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无疑是杨伊人一生中最悲痛的日子,心如刀绞也不过如此。幸好有小烛一直陪着她,小烛是一个机灵又温柔的女孩,她的陪伴,对杨伊人来说是一味医治心伤的良药。 和郁风一样,她也无法想通,那一剑乐千声为什么没有躲开。她没有想报仇,不是出于对郁风的情意,她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中,不想自拔,这样就仿佛乐千声不曾离她而去。 火已经点起来了,风怎么能不扇?如此绝佳的时机,梅隐湍早已做了决定,并用实际行动一步步向郁风逼近。 仙子林的人都知道乐千声死在郁风剑下,也都知道江湖上能杀乐千声的没有几个。所以不知何时,仙子林有了这样的传闻,在郁风和乐千声决斗之前,乐千声是被人下了药,以至于他在比剑时动作迟缓,郁风的剑才能刺中他。 而那个下药的人便是杨伊人,理由是她喜欢上了郁风,但苦于无法摆脱乐千声的一往情深,便狠下心来做了蛇蝎之事。 这样的话不会传到杨伊人的耳中,小烛是想保护她,她现在太脆弱,她怕这样的话会毁了杨伊人。 但这样的话却传到了郁风的耳朵里,不是阮红豆在气愤的情绪下说给他的,而是他在街上听到的,他差一点杀了那些人。 郁风心里清楚,他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已是一落千丈,那个风度翩翩,意气风发的郁公子早已不见了。 他没有反驳,他听红豆的话,他依然选择等待,但他不会逃避。 又到了黄昏时候,郁风不禁想起了杨伊人,他不是有多想念她,他是心疼她,但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心疼她。他烦的要命,乱跳的情绪就像漫漫黑夜但才刚刚开始。 “郁风,我给你做了几道菜,都是你爱吃的!”
“我不饿!”
“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
“我说了不饿!”
郁风的脸色很难看,阮红豆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怎么说郁风才能听进去。 算了,她放弃了,她决定就这样默默的陪着他。阮红豆将郁风最喜欢的一道菜放在了他面前,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郁风急道:“都说了,不想吃!”
那是阮红豆花了整整一个时辰做的菜,精致细腻,但郁风却将它推在了地上,那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用力有些大了。 阮红豆似乎没有这么想,或者是她想到了,但依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段日子,对她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她哭了,默默的走出了屋子。 郁风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菜眉宇间满是不忍,他清楚他伤了红豆的心,但他现在没有心思去道歉,他知道红豆会原谅他。 郁风走到床边,拿起了红豆被子,他抚着那上面的一针一线,心中忽然有了中喜悦的感觉,他笑了,心中似乎不那么纠结了。 红豆擦干了眼泪,心里已经原谅了郁风,她知道他现在处境艰难。原来再亲近的人,心中也有无法抵达的地方,它不禁叹了口气。 她忽然想起了开儿,这么久了开儿应该饿了。她推开门走到床边,开儿正对着她笑。 “开儿,你一定是饿醒了吧,娘这就喂你!”
开儿吃的香甜,很快便吃饱了。 红豆看着开儿,欣慰道:“开儿今天真乖,没在娘的怀里哭!”
她逗着开儿,心里高兴极了,母子之间本该如此,她不相信那狗屁的传闻。 “郁风,你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为乐大哥报仇!”
“是啊!是啊!你快出来,快出来!”
外面人声嘈杂,红豆知道情况不妙,这时候她一定要陪着郁风,不能让他做傻事。 “咦,红豆被子哪去了,天黑了,不能把开儿冻着!”
她在屋中找了一圈,轻声道:“怎么没有,难道落在别处了?算了,盖件衣服吧!”
阮红豆拿起了自己的衣服给开儿盖上,外面的叫喊声越发激烈,她急忙跑了出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刚刚跑出屋子,开儿便哭了起来。 郁风推开门,怒声道:“是谁想杀我!”
“是我!”
“原来是你!真是好笑,乐大哥从未正眼瞧过你!今日你却要为他报仇!”
“哼!你懂什么!我与乐大哥那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哪像你啊,笑里藏刀的阴险小人! “郁风,别做蠢事!”
红豆不禁大叫道,但郁风已闪身而起,手臂一挥,指尖已扫在那人脸上。 “啊!”
的一声惨叫,那人的脸上已多了条血口子。 众人吓得持刀惊目,郁风已经没了耐心,嘶喊道:“我不想杀人,你们别逼我!”
“哼哼!算你小子有本事,不过别高兴的太早,早晚有人收拾你,我们走!”
谩骂声中人群渐渐远了,红豆走到郁风身边安慰道:“不要理会他们,都是些杂鱼烂虾,想必是受人指使来这打探消息的。”
“好!”
“我得去看看开儿,刚刚出来的时候好像哭了。”
“一起去吧!”
“走吧!”
两人走近屋子,红豆喜声道:“咦,不哭了,睡着了吧!”
“你刚刚喂他奶了?”
“嗯!吃得可香了!”
两人推开房门,但发生的事却让他们无法接受,阮红豆的心就像是被挖了出来。 开儿已没了气息,他竟哭死了过去。阮红豆绝不相信,她试探的摇动着开儿的小胳膊小腿儿,捏着他的脸,但开儿不会有反应了。 郁风傻傻的看着,他期盼着开儿能笑起来或是哭起来,但希望落空了。 阮红豆已是泪流满面,嘶喊着开儿的名字,将他搂在怀里晃个不停,她将脸贴在开儿的小脸上,仿佛这样开儿就能起死回生,不离他们而去。 郁风也是满眼泪水,但他的脸却变了,变得满是愤怒。 他冷冷的看着红豆,凶巴巴的道:“你刚刚听见开儿哭了!”
“嗯!”
“那你为什么不哄他!”
阮红豆看着郁风的眼睛,觉得好陌生,她的身子在颤抖,怨恨从胸膛而出,顺着呼吸爬满了皮囊。 “我……” 此刻所有的恩爱都已被割裂,阮红豆只说了这一个字,但心里面却更痛了。 “把开儿给我!”
阮红豆摇着头向后退,却把开儿抱得更紧了。 “把他给我!”
郁风疯了般冲了过去,但阮红豆绝不放手。只是她抢不过郁风,撕扯中郁风狠狠一推,开儿已到了他手上。但阮红豆的头却撞在了柱子上,她昏了过去。 郁风把开儿抱走,没有回头看一眼。 “红豆,红豆!你怎么了?”
来的是红豆的娘,看见女儿昏倒在地,她知道一定发生了很糟糕的事。 等红豆醒来时,她已到了望云岭,那是个很幽静的地方。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郁风已是声名狼藉,无人理睬。而这一切 ,都是梅隐湍在背后推波助澜。开儿的死,给了他一个彻底毁掉郁风的机会。 以现在郁风的境地,梅隐湍本可以不杀他,因为郁风不再是他的阻碍,甚至没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郁风在喝酒,但不是在酒馆,他喜欢把酒买回来一个人静静的喝。 这是一个荒凉的地方,似乎很适合他这种失意的人。 他靠着大树,将酒瓶放在地上,他不想再喝了,酒在嘴里已经没了味道。的确,借酒消愁愁更愁,他好想借着酒劲睡过去不再醒来。但是他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他甚至不能睡着。他只是头晕,任凭酒劲汹涌着思绪无法挣脱。 梅隐湍已找到了他,但他似乎认不出这是郁风。此刻的郁风是那么的憔悴,胡须杂草般疯长在下巴上,头发脏乱的像个乞丐。 郁风没有发觉,但梅隐湍已走近了他,他冷冷一笑,道:“郁风!”
郁风抬起头迟疑的看着他,轻声道:“梅隐湍,是你!”
“是我!”
“你找我做什么!”
“我不想你再痛苦,我想帮帮你!”
“帮我,怎么帮?你能救活开儿吗!”
“不能!但我可以让你去找他!”
“你要杀我?你为什么这么做!”
梅隐湍沉思片刻道:“因为我不想做索蝠龙!”
“你似乎想起了许多事?”
“有一些!”
郁风缓缓站起身,冷声道:“其实你一直想置我与死地,对不对?乐大哥也是你害死的!”
“是乐千声主动约你比剑,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他应该躲开那一剑得,一定能躲开!”
“我不知道!”
“你动手吧!”
“怎么,你不想出手?”
“谁说的!”
“给他一把剑!”
“是!”
郁风接过剑,他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死,但恐怕凶多吉少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拔剑,那么的紧迫又那么的无奈! 十几招下来,郁风已败下阵来,他现在连剑都拿不稳。梅隐湍很失望,他对郁风没了兴趣,但郁风的命他一定要。 “杀了他!”
“是!”
那人拔出剑向郁风靠过去,只听一声惨叫,手里的剑已掉在地上。 梅隐湍很吃惊,他了解这个人的身手,就算是偷袭,也没那么容易伤到他。 “是什么暗器?”
“好像是片树叶!”
“树叶?”
“没错!”
“我看看伤口。”
梅隐湍走过去,看着伤口呢喃道:“真的是树叶!”
“梅公子好眼力!”
“什么人!”
梅隐湍转过身去,眼前竟多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没有一点察觉,这个人如同幽灵般来到了他身后。 “你是谁?”
“你说呢?”
“你是,你是洞灵真人?你是洞灵真人!”
“没想到你能认得我!”
“真的是你!你是郁风的师父!”
“没错!我要带他走!”
“你不杀我!”
哈哈!我若想杀你,你现在还能开口吗?你的命我不取!”
“好!我们走!”
洞灵真人走到郁风面前,郁风双眼迷离犹如在梦中,他含笑道:“师父,真的是你!”
“是我!”
“你怎么会来这?”
“你说呢?这些天你去哪我就去哪,你现在这样子,我怎么放心得下!”
“原来师父一直在暗中陪着我!”
“怎么样,喝多了吧!”
郁风苦笑道:“还好,要是真的喝多了,就认不得您了!”
“要是那样的话,看我不把你的小腿打断!”
“呵呵!”
“还笑,快跟我走吧!”
“嗯!师父要带我去哪?”
“望云岭!”
“望云岭?好像没听过,去那做什么?”
“红豆在那!”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