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伽奇呆呆站着,耳朵里充满了悲悯的哭泣声。
忽然,他注意到有个脚步沉重的人影走了进来。他转头看,是文宗泽走进了抢救室。 文宗泽冲林伽奇挥挥手。 林伽奇明白他的意思,马上带着艾莉她们退出去。 林伽奇站在抢救室门口,他有在听着里面的动静,但,寂静无声。 过了会儿,突然,他听到里面发出声音,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他飞快推门冲进去,看见文宗泽瘫倒在地上。 “医生!快来!”林伽奇一面发出大声的喊叫,一面蹲下身体去查看文宗泽的情况。
很快,门口冲进来几个医护人员。 医护人员围在文宗泽身边,没多久,林伽奇看到他睁开眼睛,林伽奇松了口气。 文萝丝出殡这天,林伽奇捧着她的画像坐进车里。他感觉画像里的文萝丝非常美,他像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美,一瞬间,他脑子里回忆起了跟文萝丝最初见面时的情景。 他的眼泪一滴滴的从他已经红肿的眼眶里流出来。他也不想去擦。 他的耳边似乎还萦绕着文夫人的凄惨哭声,她堵在女儿的车前不愿车子开走,然而已经躺在床上几天没睡的她几乎没剩下多少力气,几个文宅的佣人很轻松的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然后送回房间去了。 林伽奇又一次来到了那个殡仪馆,又一次站在了灵堂里面。上次是文轩晟,这次是他的妹妹文萝丝。 林伽奇的左边站着文轩闵,文轩闵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所以,似乎也看不到什么悲伤,就跟轩晟那次差不多。 林伽奇在文宅住了这么些时间,有些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轩闵没什么悲伤,是不是因为跟这个妹妹不是同一个母亲?同样,对于轩晟,也是这个原因? 不过,林伽奇感觉轩闵在面对轩晟的去世,似乎还有那么一丝几丝的忧伤。 这不同的区别,是不是取决于,轩闵对于他们不同母亲的不同感观所决定的? 林伽奇当然不知道这个家庭以前上演过什么争斗,这种复杂的豪门的家庭争斗,不是林伽奇这样地位尴尬的短暂“女婿”,所能理解和了解的。 然而,文萝丝却是白白无辜的死在了这种争斗中。 林伽奇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很快,内心的感叹又化作一滴滴眼泪流出来。 他的右耳边持续的传来哭泣声。那是艾莉她们几个女人发出来的。 林伽奇不敢看她们的脸,她们脸上的悲伤,会让他更加的难受。而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几个女人。 “林先生,老爷让你去书房见他。”当林伽奇捧着画像刚走进文宅的大厅时,阿昌就恭敬的跟他说了句话。林伽奇看看手里的东西,“我知道了,阿昌,这画像我要放哪里?”
“没关系,你直接拿进书房去好了,老爷吩咐的。”
阿昌边说着,一边已经为林伽奇把书房门推开了。 书房里烟雾缭绕,林伽奇一时间没看清文宗泽,仔细看了后,才发现文宗泽半靠在书桌旁的卧榻上,手里的一根雪茄烟正升腾着白色的烟雾。 “伽奇,你把画像放到这柜子里面吧!”
文宗泽从烟雾中现出身形,他用手指了指他身后的书柜。
林伽奇照做了。 “伽奇,你坐这里来。”文宗泽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林伽奇顺从的坐下。 “伽奇,这几天辛苦你了,我跟萝丝她妈妈真的已经有心无力了。”“父亲,这都是我该做的。”
林伽奇说话的时候,是低着头的。“只是,我真的想不到,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这几天一直想不通。”
“伽奇,你不要去想了,已经无法改变了,你对萝丝的情意,我看得出来,你这几天应该很伤心,我看你眼睛都哭肿了,只是,伽奇,你不知道,人生在世,最伤心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跟秀倩两个人......”文宗泽似乎说不下去了,用力吸了好几口烟。 “父亲,请你和夫人,以后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
林伽奇终于抬起头来,脸上全是关切的神情,但奇怪的是,还有点内疚之色。
文宗泽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伽奇,我怎么听着你话里有其他意思?”“是的,父亲,我也正想跟你说的,就是,我在警局这边的工作快到愿定期限了,到时,我就会回国,之后,在工作允许的情况下,我会尽量来看望你和夫人,所以,希望你和夫人多保重身体。”
文宗泽愣了下,“伽奇,你这是什么意思?”
“父亲,我和萝丝订婚以后就住了进来,这段时间,你和夫人对我的关心照顾,我永生难忘,但是,我跟萝丝并没有结婚,现在,以我的身份不适合继续住下去,所以我就想正好我在这边的工作也快结束,就还是回国比较好。”
文宗泽听了之后,脸色更加阴郁,他有点责怪的盯着林伽奇的脸。 “伽奇,你一向是懂事的,怎么这件事上会有小孩子般的想法?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是我半个儿子,难道你以为我是随口说说的?你不知道,萝丝从小到大都让我很操心,我有一阵对她放弃了,不过还好,她把你送到我面前来了,现在她虽然不在了,可是她把你留给我了。我从你住进来后,就一直在留意着你,总的看下来,感觉你这个孩子还是很有脑子,做事说话都很稳重,所以现在呢,我不光不会让你离开我们文家,而且我还要把你真正变成我们文家人,你不再是我半个儿子,你以后就是我文宗泽正式的一个儿子,我还要在文家祖宗牌位前,把你的名字改成我们文家的姓。”
林伽奇有点惊呆了,他看着文宗泽,一时间说不出话,想了下才吐出一句话,“父亲,我感谢你对我的赏识,可是,这样的做法,是不是会让父亲为难?”
“为难?不会,我这样做是为我们文家找了个能干的人,伽奇,经过萝丝这个事,我是真的服老了,我已经没有心力再像以前一样做事,可是,现在就剩下轩闵一个人,他再能干也只有两只手,他本身管着美国区域的生意已经够忙,原来是我在忙美国以外的生意,现在我准备一步步都移交到你手上。”
林伽奇的表情很慌张了,“父亲,你真的决定了?我担心我能力不够,做不好你托付的事情!”
“不要担心,我现在至少教你的精力还是有的,你放心,我会一点点把你教会的,你是聪明的人,我相信不用很久就会熟悉这行的。对了,伽奇,还有个事情你要答应下来,就是警察这行你就不要干了,赶快辞掉吧。”
文宗泽的目光里满是父亲般的慈祥。
“这个......”林伽奇一下为难了。 “怎么了?这难道会很难吗?不也就是个工作吗?人家英国的王子连皇位都可以辞掉的。除非是你不想辞职!”文宗泽的脸色变得阴沉。
林伽奇急忙解释起来,“父亲,不是我不想,而是需要我回国亲自去办理的,会很繁琐也需要很长时间。”“这不怕,花点时间也应该,想想我等萝丝变懂事等了多久,只是可惜......唉,不说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只谈以后,伽奇,以后我们文家有你和轩闵,就是怎么都不会被打垮的,你说对不对?”
文宗泽的眼睛明显的红了一下。
“对的,父亲。”林伽奇只好顺从的回答着。
“对了,伽奇,现在暂时不用回国,但你要先把这边警局的事情给辞了,我是马上就需要你做事的,后天要跟我去龙爷那里去一趟,有很多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等着处理。”林伽奇微微思考了下,“父亲,我在这边的工作,本来到这个月中旬就到期了,还剩了没几天,我想也不用再多此一举去辞。”
文宗泽慢慢点下头,“也好,伽奇,现在晚了,你这几天也累了,你就早点去休息吧!不要多想,以后就只跟着我做事就好。”
“是,父亲,那我去休息了。”
林伽奇说完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在他身后,文宗泽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目光里原有的慈祥很快转换成犀利。等到林伽奇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文宗泽又把目光转到书柜这边,看着书柜里面女儿的画像。 他的目光里渐渐渗出了点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