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遇故交要事相托周风云重新开门，返回室内，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细细地刮干净胡须。看着镜子中自己英俊而刚毅的脸，精神为之一振，似乎连日来的郁闷和消沉也一扫而空。局党委鉴于周风云目前正在接受内部调查，不宜接触重大案件，因此既没有停职，也不分配工作任务。所以这几天周风云过得比较清闲，每天上班就是报到后回办公室喝茶看报纸，晚上回家跟女儿通个电话。周风云临时经手的小泉春山死亡一案，回到局里，就接到局长办公室通知，将所有采集到的物证和线索资料移交封存，此案是假案，系个别外国留学生搞的恶作剧。刑侦支队虽然也在警察局大院里办公，却是一幢独立的楼房。楼后是风雨训练场，地下是射击厅和武器库。周风云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泡了杯茶一直喝到淡如白水，熬到10点多，随便找个理由跟下属打声招呼便离开刑侦支队打个出租车向城北方向出发。他想尽快见到“弯刀”，虽然纸条并没有明示地址，但他知道，一定是那个地方。城北那家汽修厂所在的三层楼还存在，只是换了主人，外观做了装修，商铺换了招牌。整幢楼用一个招牌：北城酒店。一楼是饭店，可置办宴席，二三楼仍旧是旅店。店主在一楼饭店里建了室内楼梯，可从饭店里直接上二楼旅店。这家旅店对于魅狐来说，算是故地重游。三年前，魅狐作为调查员在这个旅店里与住在她隔壁的一个线人接头。本拟第二天离开此地，却发生了警匪大战。看到警方虽然人数是匪徒的一倍，但武器都是手枪，与匪徒的半自动步枪不在一个量级，且匪徒中一人枪法极准，死伤的6名警员中，有4人是他一个人的射击成果。魅狐不得不蒙面出手，以闪电般的速度、诡异的身法、恐怖的搏击技巧和精准的枪法迅速平息战斗并悄然远去。今天的魅狐和屠芳一身游客装扮，戴着大沿的女士遮阳帽、宽大的深色墨镜、轻巧凉爽的丝质长裙，赤脚穿着皮凉鞋。两人的穿着都是同样款式同样颜色，再加上身材相似身高相当，像一对双胞胎姐妹花一般。饭店外面的遮阳棚下摆着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都是白色硬塑产品。天热的时候客人喜欢在露天吃喝，晚上在室外烧烤喝着啤酒，谈论着这家酒店曾经发生的警匪枪战也是一大乐趣。魅狐和屠芳面对面坐在桌子两侧，每人拿着一瓶绿茶喝着，桌上摆着一盘饭店赠送的瓜子，两小堆瓜子皮摆在她们面前。还没到饭点儿，遮阳棚里只有她们这两位客人。周风云下了出租车，站在遮阳棚外看了一眼，似乎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人。魅狐转身向饭店里说了声：“老板，再拿瓶冰镇绿茶。”
里面一个年轻女声答道：“好勒，马上来。”
周风云穿过两张桌子向饭店门口走去，服务员刚好拿着绿茶出来。“这位大哥，能不能问你点事？”
魅狐开口道，不知什么时候，她右手上拿着那柄黑漆漆的“秃鹫”，一瞬间，“秃鹫”又消失了，魅狐的右手仍然是空空的。周风云心中一动，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说道：“好啊，问个事还不简单嘛。”
“大哥请坐，喝瓶水。”
屠芳接到服务员递来的那瓶绿茶递给周风云。周风云打横坐下，魅狐开口轻声道：“请原谅用这种方式请周队来到这里。后面有尾巴吗？”
“没有，我确定。”
周风云肯定地说。“那就好，我有两件事请你帮忙。”
魅狐说着话，也没等周风云是否能做出肯定的回答，便打开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挎包，拿出一个小巧的U盘，压在食指下，推到周风云面前。周风云双手握着绿茶挡住魅狐的手指，左手盖住U盘，拇指内屈将U盘扣在掌内，依旧双手握着绿茶，故意探身上前，提高声音说道：“这个季节还是挺好的，虽然市里温度高，但山区还是很凉爽的，青山沟、千山现在都非常漂亮，不过，如果是秋季就更好了，红叶、黄叶很美的，你们应该去看看。”
然后小声问道：“能见到救命恩人非常高兴，有什么要求？”
“那好啊，北方四季分明，各有特色，我们还想去看看长白山……”屠芳接口后，就一直没停。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想法。与此同时魅狐却低声说道：“这些视频里需要找出特殊的人，其中有几个我已经做了标记，你看看能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只需要知道基本信息即可，不能暴露你自己，也不能打草惊蛇。”
“哎，我说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雇个导游啊？”
屠芳配合的也很好。“都可以，雇个导游也花不了几个钱，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有个人领着更好。”
周风云一边回答，一边听魅狐说话。魅狐说：“另外，给我提供黑狼帮的有关资料。”
“大哥，如果有事能不能找你帮忙啊？”
屠芳问道。“当然可以，咱关东人都是活雷锋嘛。”
周风云从兜里掏出名片递给屠芳，“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找我，为了美女，我一定尽力。”
屠芳在接名片的时候将一枚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的白纸叠成的方形物塞进周风云手里。“就这样，你去吧。”
魅狐说道。“就这样了，不打扰你们了。我早晨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我进去吃饭了。”
“谢谢你啦。”
屠芳微笑着道谢。“芳姐，叫两碗红烧牛肉面，吃完回旅店睡一觉，下午凉快的时候再走。”
“好的。”
屠芳答应着，转头对着饭店门口喊道：“老板，来两碗红烧牛肉面。”
屠芳说完，魅狐接着喊了一句：“老板，冰碎海带丝、麻辣干豆腐丝各来一份。”
“好勒，马上来。”
时已近午，陆续有食客前来，遮阳棚里又坐上两桌客人，一桌是一对夫妻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另一桌是两个三轮车夫模样的男人，叫了两盘菜蔬一瓶白酒，一人一只二两半的玻璃杯喝了起来。魅狐和屠芳也吃的津津有味，尤其是冰碎海带丝，碎冰碴与海带丝拌在一起，入口冰爽宜人，再配上热辣辣的红烧牛肉面，真是冰火两重天。这家店里的牛肉面很不错，关键在于汤汁是牛骨加中药熬制的，拌上一勺油炸粗辣椒面，满口鲜香辣，大热天的吃着从里到外舒爽。这时一辆京师产大切诺基开到停车位，从车上下来四个青年男子，都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一色的黑色紧身背心、黑色长裤、黑皮鞋，同样的平头短发，右小臂上纹着一只狼头。四人个头也差不多，也都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皮肤微黑，身体健壮，走路虎虎生风，极具军人气势，又不乏黑社会之风范。魅狐和屠芳对视一眼，心里有数：又是黑狼帮。居然这么巧，在这儿又遇上了，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四人在遮阳棚里站定，看了看三桌食客后彼此摇了摇头然后就走进饭店内。“在找人？”
屠芳小声说道。“是，不知道在找什么人。”
魅狐说道，“不关我们的事，公开场合不要轻举妄动。”
“嗯。”
美女嘛，吃饭自然不像市井之人那般狼吞虎咽，必须细嚼慢咽才显得温润矜持。魅狐和屠芳的吃饭仪态要与她们的穿着打扮和气质相符，因此，别人吃完一碗面条，她们恐怕连半碗都没吃完。这时，四名黑狼帮成员从饭店走出来，其中一人抱怨道：“到底谁是精神病啊？我看咱们才是精神病。大热天的兴师动众满街找精神病，传出去咱们兄弟让人笑话死了。”
“老三，你少说几句。让你干啥就干啥，哪来那么多话。”
一个刀条脸，脖子左侧一道伤痕的男子严厉地训斥着。“是，飞哥，我不过就是发个牢骚。”
老三是四人中个头最矮的。“旅店里的客人吓坏了，还以为我们来抓他们呢。”
另一人笑嘻嘻地说。“没事别欺负人，干活没底线，别怪我不认兄弟！”
大哥眯着眼很严肃地看着刚才说话的人。“知道了，飞哥，我就是随便吓他们一下，想早点找到精神病嘛。”
“别说了，再找一会，踅摸个朝族饭店吃狗肉。”
大哥说道。寒冬吃冷面，酷暑吃狗肉，是华夏朝鲜族饮食一大特色。南部省并不是朝鲜族聚居地，但南部省阳神市、达林市及仙东省怒海、琴岛等地有许多北部省、中部省外出打工和经商的朝鲜族人，另外这些城市的大韩企业也不少，冷面馆、狗肉馆、水豆腐店等特色饭店也应运而生。四人上了切诺基开走了。出动黑社会人员找精神病，这是什么路数？“两位美女，你们还没吃完呢？”
周风云从店内出来，路过魅狐的餐桌时问候了一句，随后小声说道：“刚才我问了一下队里，市精神卫生中心有4名精神病人出逃。”
“嗯，谢谢你啊。”
魅狐跟周风云握手，将手心里的一张银行卡交到周风云手里，低声道，“这里有10万，需要什么设备就买。另外，买个新手机，轻易不要见面，不要用队里和家里的电脑传输资料，凡事留个心眼，有事打我电话。”
“大哥去哪？等吃完饭我们送你吧。”
屠芳在魅狐和周风云说话时，为他们打着掩护。“不用了，咱们不顺路，再见，祝你们玩儿的愉快。”
周风云说完摆摆手告别二人向公路边走去。魅狐对屠芳说道：“到底是刑侦副支队长，很机警，也很聪明。”
第48章 翻旧事欲寻帮手魅狐和屠芳慢条斯理的吃完饭，屠芳从包里掏出面巾纸递给魅狐一张。二人漱了口，优雅的擦擦嘴巴。“老板，买单。”
屠芳喊了店家一声，对魅狐说道：“梅子，我可是住你的吃你的喝你的，你可别指望我还你。”
屠芳不是没有钱，只是不敢花。她的钱都存银行卡里，根本不敢用，有家又不能回。近期她的花费都是魅狐在吕顺口区留给她的那5万元现金。她从包里掏出钱，递给服务员。“就这牛肉面，你一天吃十顿，我能供你十辈子。”
魅狐站起身来，拎上挎包。她心想，这就是普通行动人员和调查员的不同之处。调查员独立行动是常态，而在独立行动中，会接触到很多事情。通常调查处处长不会过问在执行任务过程的其他问题。而对于魅狐这类调查能力强，行动能力更强的SS级调查员来说，在任务之外，执行好“三不原则”就不会触及国安底线。“三不原则”不是通常人们开玩笑时所说的“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而是“不滥杀无辜、不背叛组织、不泄露机密”。如果说作为南部国安分局调查员，在金钱物质等方面受到的约束比较严格，那么作为“手术室”的“手术刀”，魅狐则有着更为宽松的自由度。“手术室”定期下发的“手术费”，魅狐几乎很少动用。“手术室”从来不使用银行卡或转帐之类的形式下发“手术费”，而是直接发现金。通常是将“手术费”放置于某个特定地点，然后使用密语短信将地点告知“手术刀”，由“手术刀”自行决定什么时间或使用什么方式取走。在规定的时限内，“手术刀”不去取，“手术室”便认定该“手术刀”不需要钱，直接收回。屠芳启动了汽车，说道：“周风云的日子也不好过，之前好像听说他有些麻烦，似乎被人盯上了。”
车是魅狐离开吕顺口区时留给屠芳的二手捷达。魅狐使用陈三儿的车都不需要通知陈三，而且也联系不上陈三儿，谁知道这快手娘们儿又去哪里祸害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了。但她也知道，陈三儿的车都是备用的，谁知道她什么时候需要使用，因此，魅狐用过她的车就及时归还。魅狐非常喜欢陈三儿，身手不凡，尤其轻身功夫了得，“三只手”的功夫更是令人羡慕。为人爱憎分明，从不欺负弱小，最爱劫富济贫，极富侠义精神。她生性机警，应变能力强，行踪飘忽不定。从来都是她联系别人，没有人可以联系到她。遇到魅狐后，她的伪装能力更上层楼，化装后面对面，魅狐都不易认出她来。越是在这种时候，魅狐对陈三儿越是想念，她需要一些能力强的帮手。“梅子，前面有情况。”
屠芳一边对魅狐说一边减速。车已经行至开发区，宽阔的道路左侧是一片厂房。右侧则是还没有拆迁完的村庄。一辆救护车停在路边一处民房旁边，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左一右抓着一个身材偏瘦的矮小男子的手臂并用力拖向救护车。这男子一边极力挣扎一边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另一个医生死死地抱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这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别抓他，别抓他，我们不告了。”
旁边还有十几个围观的人面露不忿却并未上前阻止。魅狐看到白色救护车上印刷着红色“阳神市精神卫生中心”字样。车门上印着“红十字”。“这些人不是医生，看他们的动作，抓手臂按肩膀，很专业嘛。”
魅狐说道。“是的，训练有素，这是军警的擒拿手法。”
屠芳回答道，“应该是农民对拆迁条件不满，有人把上访的人抓到精神病院里。”
“这些普通老百姓啊，谁来保障他们的权利！”
魅狐瞪着眼看着这个场面，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梅子，我们要不要管一管？”
屠芳试探地问了一句。她知道她们不能暴露在公众之中，但这种场面挑动了她锄强扶弱的心。“暂时别动，抓进精神病院不会有生命之忧。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村的拆迁就是由小林清志的公司负责的，而且拆迁后的房地产开发是由许天华的天狼建设承接的。晚上咱们再来一趟了解一下情况，开车吧。”
魅狐虽然命令屠芳开车，目光却没有避开，仍然在看着，她在记那些人的面貌特征。她不想以暴制暴，她希望法律能够确保普通公民的基本权利，但正如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一样，总会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很多时候她都不得不使用暴力或者暗杀等见不得阳光的手段来处理一些事情，正如她杀掉赵大膀子夺其财富占其房产一样。她不迷恋暴力但又庆幸自己有这种能力。她并不讨厌自己能够忍受甚至无视鲜血、死尸。也许那一男一女是要价过高的“钉子户”，开发商出此下策也许是无奈之举。可即便是“钉子户”，人家维护自己的财产也是法定的权利，凭什么使用如此下流和暴虐的手段来对待他们！魅狐见惯生死，面对敌人心如铁石，但她看不得普通人遭受不公的待遇。救护车的鸣叫声渐行渐远。“芳姐，还记得太平公主吗？”
魅狐问道。“呵呵，怎么不记得，还是我们去抓的呢。”
屠芳笑着说，“真是个天才少女。正常来说，明年七月应该解除劳教了。”
“那你知道我是和你们一起去抓的她吗？”
魅狐翘着嘴角斜视着屠芳。“什么？你也去了？四个人里除了我没有女的呀。”
屠芳惊叫着。“呵呵，看走眼了吧。”
魅狐十分自豪地笑着说：“那个走路跟在你身边，抓人冲上前的小警察就是我。”
当时行动处派了6个人，抽调多个派出所的18名地方警察配合，以防暴演习为名到理工大学学生宿舍抓捕黑客，魅狐像个刚入职的立功心切的年轻男警一样显得很冲动。理工大计算机系“网虫协会”的6名成员逐个被请去协助调查，赵平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毫无压力地坦白了自己的行为。赵平平，网名太平公主，北部省人。15岁以优异成绩考入南部省理工大学计算机系预科班，16岁进入计算机系大一学习。计算机天赋极佳，在整个计算机系名头极响。但也应了一句俗语：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无意中用自己编写的程序突破严密的防火墙闯入国防部人事档案数据库。安全部门经过缜密调查，未发现信息泄漏。但赵平平却因此被开除学籍，判处劳教三年。魅狐参与了对赵平平的秘密调查，发现她就是个单纯的天才少女。因此，她在请示了“主任医师”之后，以赵平平的技术水平于国有大用为由，特意叮嘱劳教部门为她提供市面最新的计算机和英语方面的书籍并保护好她，并留下一笔钱用于保证赵平平在劳教期间能够得到足够的学习资源和生活费用。魅狐也和赵平平进行了深谈，要求她在劳教期间遵守纪律，认真改造，认真学习。还告诉她，像她这样的人才，国家一定会重用，以增强她的自信和希望。“帮我想着点，找个时间问一下周队，查看一下太平公主的情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