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权生利狼狈为奸精神病人从精神病院逃走,对于市民来说只当笑话来看,而且还是个冷笑话,黑色幽默。无论哪个市民说起来精神病人逃走,都感觉非常矛盾:到底谁是精神病啊!四天过去了,阳神市警察局动用不少警力甚至动用黑狼帮也仅仅抓到陈香山和吴小路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而陆家兄弟却杳无音讯。火车站、汽车站、机场、国道、高速入口等均布置明暗搜索力量,大小酒店旅馆都发放了两人的照片,可就如石沉大海,没有发现陆家兄弟的踪迹。但也不是毫无收获,这番部署居然抓到了两个网上通缉犯,这个意外收获倒是让阳神市警察局常务副局长孙长安露了个脸,向省警察厅报喜请求嘉奖。但任何嘉奖都不能免除他的担忧,不抓到陆家兄弟他是不会安心的,否则,他的损失可能不只是金钱,甚至会是履历上的污点。孙长安45岁,相貌端严,不怒自威。长期的警务工作中,给市民留下了铁腕治警、辣手扫黑的深刻印象。在历次“严打”中,他都能够身先士卒、冲锋在前,甚至敢于同黑恶势力面对面肉搏。由于他创新治安模式,有效维护社会安定,多次受到上级嘉奖。而且他深受省政法委书记陈霄汉的赏识,很快由区分局调入市局并逐步成为常务副局长,且有架空局长之势。时值午夜,天云大酒店一楼的洗浴中心的包房里,刚刚享受完按摩师专业按摩的孙长安,光着身子只穿个大裤衩,叼着一支粗大的雪茄斜靠在按摩床靠背上吞云吐雾。拉门开了,许天华也同样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走了进来。“孙局,侍候得还好吧?”
许天华微笑着坐在按摩床上。“挺舒坦,说起来还是你们当老板的自在,我们干这行的就是个劳碌命,出来放松一下也只能在这种公众场合。”
孙长安不无揶揄的报怨道。许天华客气道:“哪里、哪里,我的就是你的,啥时候分得这么清了。再说,孙局来公众场合消费,也有利于打造廉洁透明的政府形象啊。”
孙长安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语气突然有些不善地说道:“我说许总啊,我说的事你是不是没当回事啊。”
许天华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问道:“孙局,你可冤死我了,我啥时候退缩过啊。”
“陆家兄弟还不见踪影,你的手下不太上心哪。”
孙长安吐了口烟。“我说孙局,多大点事啊,跑就跑了,还能把公司弄回去吗?陈市长也有点小题大做了,至于为这点事难为你孙局嘛。”
许天华早就意识到孙长安部署追捕陆家兄弟不同寻常,但孙长安没有跟他明示过原由,他也就装不知道,只当是陈启良小舅子的原因。“许总,这事不那么简单。我和你说实话吧,如果陆家兄弟找不到,恐怕会死人的。”
孙长安说道。“这么严重啊,我这就明白了。我马上会安排下面的人出全力,并且拿出100万,作为悬赏,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陆家兄弟。你看这样可好?”
许天华不是不敢,只是不想得罪孙长安,毕竟多次“严打”都没伤到许天华一根毫毛,相反却使他的天狼集团不断壮大。虽然对于他背后的能量来说,孙长安算不得什么大蚂蚁,但许天华明白,孙长安在他的整个关系网中是不可多得的位置。他为孙长安付出很多,但毕竟收获更大。既然孙长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能装聋作哑,必须出全力了。“怎么做是你许总的事,我也不能越俎代庖。”
孙长安对许天华的态度还是满意的。孙长安的这句话听起来有点过分,但许天华还能够承受,虽然他家大业大,但权力最大。许天华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压制阳神市甚至南部省相当一部分实权人物,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动辄舞刀弄枪的黑帮头子许天华,而是一名正当商人,做事一向低调而稳妥,待人接物礼数充足,与人为善,能帮则帮。“孙局,跟我上去休息吧,已经不早了。”
许天华说道。他说的上去,就是酒店的三十一层,而不是他的三十三层。“谢谢你的好意,我倒是也想舒舒服服睡一觉,只是家里的黄脸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还是少惹她为好啊。”
孙长安打着哈哈婉拒了许天华。你在我这儿还少吃了?哪次你来不是把你侍候得像皇帝一样。许天华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道:“那好,我就不送你了。有什么需要跟我直说,咱俩这么多年,你还不放心我吗?”
天云大酒店的这间洗浴中心是对外营业的,在处理个人形象和外在影响方面,孙长安和许天华是有默契的。“许总请便,有事我第一个会想到你。”
“那好,我先出去,有事给我打个电话。”
许天华当先离开房间。孙长安出了按摩房,回到更衣室穿好衣服,习惯性的拿出电话看了一眼,六个未接来电,四条短信。未接来电中有两个是未知号码打来的,一个是老婆打来的,另外三个分别来自于最近刚上手的长相酷似初恋的小情人吴婉如、最信任的手下刑侦支队队长孙皓、一个因容留失足妇女刚被查封酒店的老板何昌明。四条短信一条是老婆规劝他少喝酒早点回家的,一条是儿子用未知号码发来的,跟2个未知号码的未接来电是同一个号码。儿子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有重要的事。一条是孙皓奉命赴北部省办案,队伍准备完毕,问他还有什么指示。最后一条是匿名的且没有号码,举报孙长安老婆私会情人。这条短信只有几个词,没个标点符号:绿局长今晚9点长相思茶吧绿夫人吃小鲜肉都他妈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暗骂了一句。看了这些未接来电和短信,他此时的心情也有些乱七八糟。他明面上就孙宁宇这一个儿子,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偏偏不务正业,时常惹事生非,总得他这个当爹的给他擦屁股。帮他弄了个商贸公司,却交给别人打理,自己整日花天酒地。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家,看着貌似关心,肯定又是惹了什么乱子,等着他去摆平呢。真他妈不省心!跟他妈一样不省心!跟他姥爷一样不省心!“绿夫人”是他老婆吕馨,在中心区人事局任专业技术职称管理科科长,负责教育、医疗卫生及其他专业技术职称评定工作,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油水丰厚,灰色收入极为可观。明知道这个位置惹人注意,偏偏她又不知收敛,依仗着市人大副主任的老爹吕松平和市警察局副局长的丈夫,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攀比炫耀。上头临近换届,谁知道风往哪儿刮,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儿!至于让他成了“绿局长”,他倒并不恼火。在他看来,人到了一定层次,看问题的角度也会发生变化。不过他总归是觉得吕馨不靠谱,可能会成为安装在他家里的定时炸弹。等着吧,用不了一年,你会跟你老爹同一天退休!第69章 色依人桃花不断多年的职业生涯,使孙长安养成了居安思危的性格。他深知“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则衰”的道理。自从他担任黄姑区警察局刑侦支队队长开始,他便小心翼翼行事。日常做事,极尽周全细致。衣食住行,普通而朴素,绝不炫耀嚣张。为此,得到了时任市委组织部长吕松平的赏识,把他唯一的女儿吕馨嫁给孙长安。从此以后,孙长安仕途畅通一路擢升,在陈霄汉的支持下,坐到了市警察局常务副局长的位置,把持着市局大权,几乎架空了局长段德兴。吕松平在阳神市人大副主任中排名第二位,四年前从阳神市常务副市长位置退下来。这人生性耿直,洁身自好,眼里揉不得沙子,可偏偏生了个不省心的女儿。吕馨是吕松平夫妻唯一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吕松平工作繁忙,无力照拂,因此对这个女儿极其溺爱,百般呵护。他通过自己的一双慧眼,发现了孙长安这个警界崛起的新星,并做主将女儿许配给孙长安。孙长安也借吕松平之势,再加上自己舍生忘死的打拼,位置不断擢升。从某种意义上说,没有吕松平就没有孙长安的今天。因此,孙长安对吕松平是感恩的。随着孙长安地位越来越高,手中权力越来越大,关系网越来越实,他的心态也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在局里,他是实际上的第一负责人,涉及到财务收支、人事变动、重大建设和采购项目等事项,他不点头,即使是局长也无法操作。现在,利用手中的权力来实现那些曾经深恶痛绝的目的成为他一种新的追求,权力、财富、美女在他的眼中的魅力在无限放大。近些年来,吕松平多多少少对孙长安的风评有所了解,因此对孙长安越来越不满,总是有意无意地敲打他,甚至给孙长安送过两幅自己亲手书写的铭志贴,第一幅写着“无欲则刚”。如果说这幅字还算是含蓄的,那么他写的另一幅字几乎就是指着孙长安的鼻子大骂了。第二幅字写着“宁求当前骂,莫遭身后戳”。吕松平也严厉警告过吕馨,弄得孙长安和吕馨极少登吕松平的门,都不喜欢听他唠叨和教育。在他看来,老丈人故作清廉、不通人情世故不省心;老婆嚣张跋扈、贪得无厌不省心;儿子不学无术、不务正业也不省心。全家上下就没个省心的人;即使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的前市电视台“娱乐城市”栏目的主持人窦芳菲都不省心。孙长安给窦芳菲和一双儿女在达林市买了一套600多万的海景别墅、一辆价值160余万的德国产宾仕盾自行式C型690房车、一辆150余万的奥迪Q7,还有内存500万元的银行卡。这些都填不满她的胃口,常常打电话要钱。从前那个善解人意温柔多情美貌无双的女人去哪儿了?!她到底去哪儿了?!要不是那一儿一女乖巧懂事、甜蜜可人,时刻牵动着他的心,他早把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扔到西伯利亚堆雪人去了。全他妈不省心!唯一能提振他心情的人,就是不久前刚上手的酷似他初恋的小情人吴婉如。他的初恋杜婉如和他同龄,同是南部警察学院的同学。他是刑侦专业,她是法医专业。两人上学时关系就好,毕业后一同分配到黄姑区警察局。两人情投意合,已经要谈婚论嫁了。他从事刑侦工作没白天没黑夜,遇到难啃的骨头,会连续奋战几天几夜,杜婉如的关心和照顾成为他不惧艰难勇立潮头的动力。有次追捕毒贩过程中与罪犯狭路相逢,他身中两刀最终制服罪犯。入院的当晚,得知消息的杜婉如赶往医院途中被卡车撞击身亡。杜婉如的死是他心底永远的痛,直到和吕馨结婚,这种痛楚才慢慢变淡,却没有消失。三个月前,一家连锁酒店的女经理让他早已沉寂的心再次狂跳。她的身材长相,她的眉眼,甚至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酷似杜婉如,甚至连名字都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她已经29岁,是位离异女子,他都会以为她是杜婉如的女儿了。他利用英雄救美、栽赃解围、苦情恋旧诸般手段接近她、帮助她,最终在一个月前俘获芳心。想到吴婉如,便想到了吴婉如的职业。她只是一家连锁酒店的经理,却不是老板。孙长安眉头一皱,翻看着手机上名为“松雪酒店何昌明”的未接来电,嘴角微动,眉头一展:松雪酒店,也该换换主人了。孙长安坐着出租车回到家里,老婆已经睡了,儿子却穿着睡衣在家里等他。孙长安还在脱鞋,宝贝儿子就上前搀扶着。臭小子,肯定又惹事了,不然不会这么乖巧。“太阳都是半夜升起的吗?”
孙长安没好气地说道。“老爸、老爸,可等到你了,这回你可得帮我。”
孙宁宇迫不急待的扯着孙长安的衣袖往沙发上拉。“啥事让你夜不能寐了?天塌了?”
孙长安坐在沙发上不以为意地问道。孙宁宇赶紧把茶水递上,开始诉苦:“老爸,今晚京师的黄少不是来了嘛,吃完晚饭我请他去酒吧坐坐。没想到遇到了硬茬子,把我的人打了,还把我的钱给抢光了。”
“嗯?把黄少打了?”
孙长安可是知道黄少是什么人,那可是京师的豪门,如果黄少被打了,那事儿就大了。“那倒没有,不过你儿子让人抢了,干爹的四个手下也让人打趴了,今晚我这人可丢大发了。”
“什么人干的?损失什么了?”
在我的地盘把我堂堂市警察局副局长的儿子都给抢了,那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是生面孔。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看起来不像是一伙的,下手特狠,记不清相貌,长的很平常。”
孙宁宇回忆道:“男的抢了我钱包里7000多块,女的转走了我110多万,把卡和身价证给扔下水道里了。卡号我都没记住,也想不起来都是哪个银行的,报失都没办法,只能明天去查了。”
“知道他们的去向吗?”
孙长安问道。“我已经给交警队刘哥打电话了,让他给我查道路监控,还有一个女的开车。刘哥他们在三爱立交桥找到那辆银色捷达,人没了。那女的说要开车去大连,我安排人查高速口,没查到。”
孙宁宇哀求道:“老爸,这事你可得帮帮我,不然我的脸可丢净了,你面子上也不好看哪,让人家黄少怎么想啊。”
“好吧,上班后我就安排人好好查查。”
孙长安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23岁也该懂事了吧。能不能消停点,干点正事。人家黄少多稳重,你能不能学着点!”
“我知道错了,我一定痛改前非,只要老爸帮我出气。”
“又来抱佛脚了,我知道了,赶紧去睡吧。”
哭笑不得的孙长安打发走儿子,坐在沙发上沉思了良久,才回到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