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遇难题后继乏力倭国驻阳神市总领事馆对面隔着一条道路是一处居民区，魅狐曾经在这个居民区的一户长期空闲的居民家里施放无人机监视倭国总领事馆。这幢居民楼四楼的一户闲置居民家中，南部省国安分局调查处A级调查员“鸭舌帽”正在使用一架安装在三角架上的望远镜观察着对面领事馆。这架望远镜镜头也很特殊，不仅不反光，还能与其掩护遮蔽物融为一体。临近晚饭时间，领事馆内并不繁忙。总领事渡边纯一在看着一本书，不时地摇头晃脑，似乎是读到兴奋处；领事中江敏秀、宫泽佳奈美等人都在正常工作；领事随员、二等秘书西村晴子正坐在椅子上与对面沙发上的两名年轻华夏女子交谈……“鸭舌帽”是南部省国安分局调查处A级调查员王开升，他的代号是水凫，就是野鸭子。同事之间极少有人称其代号的，都叫野鸭子，日常工作中，也有同事叫他王双开，只因“升”字与“开”字极为形似。“野鸭子，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没有什么可供研究的东西。”
扮作妻子的代号为“魔女”的B级女调查员莫笑非掀开窗帘一角看着下面的街道和对面领事馆的大门。“重要的是观察，在正常的现象中找出不正常。比如说……”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个进入总领事办公室的男人就显得不太正常了。”
魔女看不到渡边纯一办公室里的情况，只是随口问道：“怎么不正常？”
水凫费了一番口舌对他看到的现象进行了解释。一般来说，如果有客来访，渡边纯一的秘书，或者叫领事随员，先要进来通报，得到渡边纯一允许后，才会让客人进来。而这个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秘书通报，说明渡边纯一已经提前跟下边的人打过招呼。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这个人从来没在领事馆出现过，可以说，他并不是领事馆的工作人员。水凫说完，魔女接口道：“这么说，这个人进入领事馆的时候咱们没看见。”
水凫一语双关地说：“是啊，可以这么说，这也印证了一个道理：当你羡慕远处的辉煌的时候，你会忽略身边的幸福。”
“远方才有幸福，身边全是麻烦。”
魔女也不示弱，并没有接受水凫的暗示。水凫认为，他们用望远镜盯着领事馆的各个办公室，忽略了领事馆的门户有人出入，因此，他们并没有看到那个人是何时进入领事馆的。水凫没有继续这个暧昧话题，看着望远镜里的情形，说道：“这个人看起来很干练，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双腿分开适中，左脚踏实，右脚虚点地面，这是一种随时准备跳起的姿态。他点头行礼的动作干脆，跟电影里那些一边喊着哈依一边挨耳光的倭国军官非常相似。”
魔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可能是个武者，或者有军队背景或经历。”
“不好！”
水凫喊了一声。“怎么啦？”
“那个人向咱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是无意中看过来的吗？”
“不会。他面前是总领事，他不会精神不集中而走神。很可能是渡边纯一说了什么，然后他不自觉地看过来。紧接着渡边纯一说了什么，他马上给渡边纯一行礼，估计是喊了一声哈依。”
“说明我们暴露了，而且不是现在暴露的。渡边纯一找这个人来，难道是来对付我们的？”
“收拾东西，马上离开！”
水凫当机立断。“至于这么急吗？”
“必须！马上！晚了就来不及了。”
于是，水凫和魔女马上拆卸装备装箱，将各自的生活用品装进包里。好在他们很少碰触房间里的其他物品，只需要用吸尘器清理一下他们待过的地方，并将吸尘器里的落发等物冲进下水道。“按原定计划，走。”
水凫说完，提着装备箱和大背包向五楼爬去，手里还握着有着几圈尼龙绳的三爪抓。魔女则穿着常服戴着墨镜挎着小包离开四楼房间向楼下走去。她刚刚离开单元门，对面领事馆大门口便走出一人，手里拿着用布包裹着的棍状物正让过一辆车，准备跨过街道。魔女右转不紧不慢地走着，在绕到居民楼后时，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人进入了她出来的那个单元。魔女转到楼侧面，水凫背着大背包，提着装备箱正在等着她。魔女背好背包，跟水凫一起走出大门，离开了这个居民区，拐进一个胡同，钻进一辆轿车里。“好险哪！”
开着车的魔女有些惊魂未定的说道。水凫说道：“只要发现一点异常，就要当机立断，绝不可拖泥带水。”
“如果我们不走呢？”
“对方一定会动手。那么我们是还手还是不还手？”
“肯定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啊。”
“那么，无论如何都会闹出动静，我们的身份一旦暴露出去，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
水凫接着说道，“倒不是怕他们，我们是调查员，不是行动队。”
魔女想了想说道：“我们不是刚刚才暴露的，应该是这几天里我们的行动已经落入到对方的眼里。对方一直按兵不动，是想找个高手来对付我们。”
魔女继续她的分析，渡边纯一或者他手下的人应该早就发现我们在跟踪西村晴子等人，也发现了我们监视领事馆。但他为什么没有动我们？因为渡边纯一手里没有可堪大用的高手。现在出现的这个人，没有出现在我们这几天的监视范围，应该是从外面调来的。方明宇局长说过，已经被擒的北川一郎和北川次郎都是偷渡过来的，没有合法的倭国人身份，更没有合法居留权。那么现在这个人是不是也同北川兄弟一样呢？如果是这样，我们当场击毙他，领事馆都对我们无可奈何。水凫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只不过真的搏杀起来，或许咱俩需要拼命才行。”
魔女咬着牙说道：“真该拼命的时候，没人会惜命。不拼命就难以活命！”
水凫叹了口气，说道：“咱们的生死搏杀方面的训练还是远远不够的，怪不得上面不安排咱们这个级别的人出省执行任务，还是欠练哪。”
“是啊，经验还是欠缺。不过，经验都是在实战中训练出来的，别人行，咱为啥不行。”
魔女不服气地说道，转而叹了口气，“渣男被京师国安部调走，两年了杳无音讯。魅狐不知道执行什么任务，一个多月了，也一去不归。处里仅剩的唯一的S级调查员美人豹也走了一个月了。剩下咱们这些人，真的难以支撑大局啊。”
水凫无奈地笑了笑。不久前，代号为“金色矿工”的五人特别调查小组解散，其中“金算盘”佟本才调进信息中心，“金手指”陈东旭调进机要室，“金睛兽”段森和“金凤凰”于敏霞调进调查处，“金弹头”蔡非常调进训导处任主任助理，就是给左相成担任助理。周日那天，水凫带着金晴兽段森跟踪监视西村晴子。西村晴子吃完火锅后返回领事馆职员公寓，水凫想带着段森去吃饭，下午再继续监视。段森认为，监视就要一刻也不能让目标脱离视线。水凫便与段森商量轮班吃饭，轮班蹲守。水凫不敢离开过久，仅仅是买了两个桶面，到一家饭店要点开水泡上面再端回来这么十来分钟的时间，段森就已经被人给打昏了。至于是被谁打的，段森也不清楚。想到这里，水凫摇摇头说道：“这些训导处刚刚选拔上来人，一个个心比天高，眼睛恨不能长在脑瓜顶上，真的拉上前线，除了拉稀没别的本事。”
“那是他们的事，咱们自己也要争口气，不能让新人给看扁喽。”
魔女说道。水凫说道：“好吧，你说的对。回去向方局汇报听听指示吧。”
水凫开着车，迎着落日向分局总部驶去。第174章 论男女何人可信陆志军这段时间非常忙碌，作为首长视察中部省工作组的联络员，从一个月以前就进入工作状态。他需要联系警务、武警等安保部门，联络省委省政府相关部门以及拟调研企业，参与审定接待方案、安保方案、调研方案，需要参与审核汇报材料等一系列纷繁复杂的工作，每天忙得团团转。在如此繁忙的时刻，汤广振失踪了。他与汤广振可以说互为表里，谁也离不开谁。他并不确定汤广振手里是否掌握着关于他的致命材料，他也不确定那笔巨额资金是汤广振监守自盗还是落入他人之手。如果是监守自盗，虽然问题不大，但内在的根源是什么？是什么原因导致汤广振背叛“陆汤联盟”？他几乎可以断定汤广振落入他人之手！他唯一的希望是，对方得到巨额财富后就此放手，放掉或杀掉汤广振，这种结果是可以接受的，但他担心事情不会就此结束，他有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国府酒店的狙击事件调查与陆志军的工作职责没有直接关系，自然有省委省政府领导以及安保部门负责。陆志军甚至将狙击事件与汤广振事件联系在一起，认为这是一次陷害或抹黑中部省高层的有预谋的事件。狙击是从明处打击中部省高层，而汤广振事件则是从暗处制造中部省基层动荡。如果是这样，对自己的危害可能并不大，损失十几亿虽然肉疼不已，但并未伤及根本。夜晚十点，陆志军挂断电话后双眼茫然地独自坐在黑暗的客厅沙发上，夹在手指间的香烟寂寞地燃烧着，长长的烟灰即使弯着腰仍然倔强而勉强地维系着与香烟的联系。今天上午有个未接来电，他因为工作忙没有及时接听。中午时，他回拨电话，才知道未接来电是他的“绿营”联络人打来的。对方告诉他，在阳神市郊外的行动失败，汤广振失踪，三名杀手二死一伤，伤者已经被阳神市警察局带走。就在刚才又一个陌生号码来电，陆志军以为这个电话能够为他带来好消息，没想到这个电话告诉他：汤广振疑似被囚于南部省大豪许天华天云大酒店的地下赌场，后被转移到了其旗下处于近郊一带的拆迁公司内，相信今天晚上一定会找到汤广振。汤广振的死活对陆志军并不重要，陆志军担心的不是汤广振的生命。陆志军对于汤广振并没有实现完全的控制。他需要保持一个年轻有为聪明智慧思想健康行为正派的少壮官员的形象，因此陆志军从不与汤广振在公开场合见面，也从不与汤广振的属下有任何接触。所有的黑暗交易和需要处理的“脏活”，都是他口头交代给汤广振的。陆志军对汤广振在中部省到底有哪些产业并不很清楚。他知道汤广振在春都城有三处产业，一处是汤广振的秘密住所，位于春都城西郊城乡交界处的“三清庄园”，平时只有一个观主、两个道士打理。因其名义上是私人静修之所，整日里观门紧闭，不待外客，故此香火不旺，少有游人。这是汤广振专门建设的仅供陆志军和汤广振私下接触的地方，尤其是后殿，几乎只为陆志军开放或在陆志军的授意下接待其他重要人物。陆志军的邪恶需求都是在这处秘密住所得到满足。这里，也是陆志军设计关键人物的基地，通过汤广振的特殊安排，拿捏几位重要官员和合作伙伴；第二处是“四通”汽车贸易股份公司，主营奔驰、宝马、路虎、奥迪、雷克萨斯五个品牌的民用中高档车型。第三处便是汉乐府国际大酒店。除此以外，陆志军对于汤广振的其他行为几乎一无所知。他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提前在汤广振身边安插几个关键人物，以便随时掌握汤广振的行踪和秘密勾当。他却不知道，他的噩梦刚刚开始。陆志军很不喜欢在省市委家属区的住宅生活，且不说他妻子蒋少涵去京师尚未返回，即使蒋少涵在家，他也不喜欢面对她，更不喜欢跟她一起生活。他很难描述他和妻子之间的关系以及他对妻子的感情，几乎是一种集愧疚、憎恨、无奈、逃避等于一体的情绪。陆志军目前的这处住宅就在距离省委办公大楼一公里左右的安西广场北部的“春园华庭”居民区，他隔壁是他的两个影子保镖小吴和小方。陆志军掐灭烟蒂，看着酒柜里的几十瓶国内外高端品牌的红酒，他产生了一种抓起酒瓶摔碎在地的冲动。他离开客厅，进了那间作为储藏室空闲卧室里。他看着堆了一地的旅行箱、铝合金箱、皮箱、纸壳箱和各种礼品盒，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踢到一个纸壳箱上。继“呯”的一声后，陆志军发出一声惨叫。这只纸壳箱里装满了钞票，给予陆志军以强烈的反作用力。“混蛋！有求于我时，一个个腆着笑脸卑躬屈膝。老子遇到麻烦时，怎么不见你们主动出来伸把手呢！”
陆志军对着卧室里的这些箱子大骂一通。“叮咚、叮咚。”
陆志军客厅里的门铃声响起，他知道这是他的保镖回来了。陆志军回到客厅按下按键，两间卧室之间由储藏室改造而成的通道内走进来两个人，正是他的两个影子保镖小吴和小方。“坐吧。”
陆志军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支烟，“什么情况？”
小吴说道：“老板，我们在达河市侧面调查了一下，汤老板在达河市扩张很快，最近汤老板想要吞并宏业集团杨山的美登国际酒店，两人曾经在双喜大酒店进行了一场谈判，据说杨山被汤老板带走了。当晚，省警察厅常务副厅长严杳就率领大队警察查封了肃慎国际酒店以及汤老板在达河市的其他产业，汤老板失踪，而杨山却没什么事。”
听了这番话，陆志军暗想，这么说，此事与杨山有关联。但杨山这个人陆志军算是比较了解的，他一向不张扬，行事光明，应该不会采用不光彩的手段来对付汤广振。巧合的是，双方谈判的当晚，汤广振的产业就被查封，这说明，警方早就掌握了汤广振有关证据，他们只需要一个机会。这样来说，似乎又与杨山无关。但汤广振为什么又出现在南部省大亨许天华的老巢呢？难道是许天华和汤广振有仇怨？小方接着说道：“警方这次真的是准备充分，安排周密，不仅安排了大量警力控制外围，而且还有一批警察身穿便衣混迹在酒店里。警察还控制了酒店的监控系统，警方突袭酒店的整个过程都没有留下任何视频信息。而且，警察厅使用的警力几乎都春都城边缘区，达河市的警力基本没使用。”
陆志军扫了小吴和小方一眼，说道：“你们小哥俩儿从前都是跟着汤老板的，应该对汤老板很了解。你们觉得他是对朋友不利的人吗？”
小吴和小方二人虽然跟随陆志军三四年之久，但对于这等级别官员的城府还是缺乏必要的了解，毕竟他们的层次不够高，因此，思维的深度和广度自然不能和陆志军相比。小吴听陆志军如此一问，便随口答道：“老板，汤老板这个对朋友对兄弟那是没得说，兄弟们对汤老板也非常敬服。不过……”陆志军问道：“不过什么？”
小吴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说了老板可别生气，有句话好像说，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如果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或者是有巨大利益诱惑的时候，真的很难讲。”
小方也点头赞同小吴的话，即使是由他来回答陆志军的话，他也不敢保证汤广振能够始终如一保持忠诚。只不过这两人根本没意思意识到，小吴引用的这段话放在他们身上同样适用。“好啦，你们一路辛苦，回去休息吧。”
陆志军摆摆手，“我相信汤广振是坚强的，也是忠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