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宫之所以脸色难看,大概是想到她身无分文,即使王府的月银也不过是领着王府侧妃的数量,到时候怎么能赔得起这藏香阁上万两的香料?若在以前云浅一定会劝长宫别担忧,万事有她,即使没有炼好赔了银子,她会帮长宫的。可是现在她不会再给长宫任何机会了。藏香阁里虽然存放着成千上万的香料,但是房间里的空气却是极为的纯净,这一点连云浅也有些意外。这时,白姑姑走至香柜前轻轻拉开一个抽屉,抱出一个青花瓷的小罐来。云浅这才看清楚这些香不走味的原因,原来那些香都放在瓷罐里,又用蜡封口,所以才会保存的这么好。白姑姑揭开蜡封,从里面取出一块用锡纸包的香块。那香呈金黄色,半透明,而且里面还分布着许多颜色的小颗粒。云浅暗叹,“是万金香,百香鸟胃囊里取出来的香料,没想到此生还真有缘分见到这样的香。”
在这之前,云浅在炼香的书上看到过此香,也听别人谈起时议论过此香,比如刚刚落青还说过,只是看到真正的东西却觉得那香比传说中的还高级百倍。刚刚从锡纸从取出来,那香味像是陡然散开的尘埃,立刻弥漫到空气的每一个角落里,云浅下意识的深嗅一下。白姑姑用玉制的勺子轻轻挖了一块放进了一个小瓷瓶里,又将那木柜推了进去。她转身走至长宫身边,“长宫,这是一块万金香,你拿去做配料吧,其余再需要什么,让云青陪你去取。”
说罢,白姑姑转身要走,落青大着胆子上前问道,“姑姑,王妃也是要炼香的,求姑姑赏点好香料,好让王妃也制出好香来。”
白姑姑上下打量了一眼落青,又瞧了一眼云浅道,“我以为,王妃这些日子身子不适,还没有心思炼香,正想着怎么在六皇子跟前说了,叫他回了皇上那边,王妃就不用参加了。”
要说这斗香,可是每一个炼香师梦寐以求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和别的高级斗香师切磋,这样才能有所长进。再者此次进宫斗香,若是能赢,自然会让六皇子刮目相看,这也是她特意为长宫准备翻身的一次机会。她以为云浅一定会极力争取,至少会像长宫那样会找她来索要香料,或是派丫头婢女出外买香,可是没有。这些日子她似乎一直足不出乎,闭门休息。“好,既然姑姑这样说,云浅万分感谢,这就告辞!”
云浅巴不得呢,说罢就准备逃之夭夭,趁你们准备斗香的功夫,我能养精蓄锐,这是多好的机会。“站住!你以为,你想不去就不去的吗?六皇子既然答应了皇上,你就没有理由在身体好的情况下不去,难道,你想让六皇子得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吗?”
白姑姑说话时略带怒气,这哪里是姑姑,这分明是王妃头顶上的太妃娘娘啊。云浅挑挑眉,也不理会白姑姑的怒火,只慢吞吞地转身道,“刚才是姑姑说的,云浅可以不炼香,如今又反悔了么?如果云浅非去不可,那就请姑姑赏些好香,云浅这就回去练习。”
白姑姑对云浅虽然有几分提防,但看到她对六皇子全然不上心,现今连炼香也没有什么兴致,心中到有几分释然。这样也好,六皇子身负重任,也不该把太多时间浪费在儿女情长上。只是这云浅总是千变万化难以捉摸,所以才愿意用长宫来辖治云浅。一时间白姑姑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化,从先前的冷淡到后来的不耐烦最后又恢复了原本的优雅,姣好的面容上掠起一抹浅笑,“好,既然王妃不怕辛苦,姑姑也给你一点香,这些日子好生炼制,不论是手法还是用料上都疏忽不得。”
说罢,同时看了一眼长宫又道,“你们知道皇宫是什么地方,自然也明白斗香事情非同小可,炼得好则有赏,若出了什么差错,炼出了毒香臭香,别怪姑姑没有提醒你们,别说你们是六皇子的妃子,就是公主恐怕也要受惩罚!”
“长宫明白,一定会不辜负姑姑的期望,会好好炼香的。”
长宫十分乖巧,对白姑姑耳提面命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同时她得意地瞧了瞧云浅,现在她好香在手,即使云浅的炼香手法比她高出许多,也奈何不过这极品的万金香。看到长宫得意,云浅不以为然,这一点在来之前她早就有所准备,知道白姑姑一定会对长宫十分的和善,对她则是有所防备。不过这样也好,拿好香炼出好香有什么稀奇呢,她要用最差的香炼制出极品,这才是好炼香师该做的事情。东傲国建国以来历数那些数一数二的炼香师,哪一个不是手法奇特,出奇制胜。如果人人都有万金香,炼出来的香恐怕都是万宗同一,没有什么让人新奇的地方了。正想事情,见白姑姑提步走至香柜间,随便拉开一个抽屉。左手拿着碟,右手用竹木镊子小心拿了一块香出来,刚刚放在碟内立刻恶臭扑鼻,长宫和云青都掩鼻而退,一旁的落青也皱眉低声道,“这是什么香,为什么会这么臭,而且还是奇臭无比,简直赛比那些肮脏之物。”
云浅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掩鼻后退,只是淡淡道,“这是臭香中的一种,名为臭朵兰香,因其浓郁呛鼻的恶臭闻名,也是炼香师最难驯服的一种香。”
从那些炼香师史记上看过,不知道有多少炼香师栽在了这种香上,最初恐怕都是想驯服此香,一举成为举国上下最为著名的炼香师,岂料,都被这种恶香毁了一师的清名。先还奇怪白姑姑为何会储此香料,后来再一想,白姑姑看似优柔,没有纷争之心,其实她野心极大,若是不加留意根本看不出来她有何想法。上一世也曾被她这种温柔优雅的性格迷惑,觉得她并没有心机,只是太过关心温玉宸,现在想想,自己那时涉世未深,实在是小瞧了白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