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的马车边上,白姑姑和长宫互换了一个眼色,白姑姑这才道,“车夫,扶我们上车!”
车夫立刻弯着腰趴在地上,供白姑姑和长宫踩踏,待两人上车后,车夫才坐到车辕上准备扬鞭出发。落青有些不满地看着那辆马车,嘀咕道,“凭什么侧妃就能坐精美马车,主子就得坐这辆旧车,要知道府上管家办事也不坐这样的车,而是从外面另雇的。白姑姑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哪里是府上没有车!”
“落青,以后在这些小事上少起纷争,不要以小失大。”
云浅责备两句,看到落青沉默,又道,“你就跟我同乘一辆马车吧!”
落青感激地点点头,说实话,她感觉云青比白姑姑更可怕,所谓仗势之狗可比那个本人厉害多了。云浅刚要上车,听得远处的温玉宸温声道,“云浅,你来跟本皇子同乘一骑,让落青坐马车就好!”
温玉宸早将之前的一幕看在眼里,白姑姑是有心也好无意也好,总之他不能让自己的正妃乘坐一辆破旧的马车进宫。那样别人取笑的恐怕不是云浅,而是他温玉宸府上寒酸,竟然没有能力替正妃置办一辆像样的马车。这一点,一向做事周全的白姑姑竟然疏忽了,这是温玉宸意料之外的事情。云浅稍有些迟疑,不料一旁的落青却欢欢喜喜地答应道,“是,奴婢遵命。主子那您就与六皇子一起骑马吧,落青先上车了!”
云浅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温玉宸的脸上,心底翻涌起的厌恶和冰冷好容易才压下去,直到后来换了一张温润地笑脸,一步一步往温玉宸的马旁走过去。既然温玉宸想要让别人看,那就看看好了,最起码长段长宫看看,不论她费多少心机,温玉宸的心都不在她的身上。温玉宸伸出手,脸上隐着点点笑意,阳光之下,他似乎又成了初见时那个温润谦和的翩翩君子,一时恍惚,云浅竟然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之中。“云浅,上马!”
温玉宸提醒一起,自己先翻身上马,再一次向云浅伸出手来。云浅收回心绪,将过去那些抛在了十丈之久,她确信,永远也不要再回忆当初那些虚假的美好,那一切都是温玉宸为了得到胎盘而骗人的,那是他的伪装,他的目的,他的雄心大志,他的狡诈和另一面。刚刚伸手,就被温玉宸轻轻一提,整个身子一轻就坐到了温玉宸的身前,整个身子几乎都被他勒着缰绳的胳膊困在怀里,这样的姿态让人十分尴尬,也让人想起那些少女心中,最为憧憬的画面。只可惜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样子,最重要的是,那颗已经是千疮百孔,再也容不得别人来践踏了。温玉宸轻轻打马,马蹄飞扬立刻就追上了先走的马车,落青站在马车前都呆了,想着主子和皇子如果能永远这么好那就太幸福了,看着他们身影在晨光晨融成一片,落青这才安心地钻进马车,对车夫道,“我们快走吧,跟着主子们别落下了。”
精致华美的马车里,长宫正在赞叹车内的奢华,猩红绒毯,白虎皮,还有上好红木打造的精致小桌,上面放着玉壶玉盅,看起来都十分的养眼,更别说拿着用了。“姑姑,你这马车里的东西真是精美,想必这尘世间也只有这样一辆马车罢!”
长宫回头,却见白姑姑正在挑帘看着什么,她也伸着头去看了一眼,却看到温玉宸抱着云浅骑在马上,神色温润如阳,两人神情看起来都十分的惬意,看到这里长宫的心都快搅碎了。白姑姑的脸色也并不好看,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让云浅一起坐在这辆马车里,挤挤好歹是能坐下的,如今却让云浅坐在了温玉宸的马背上,这岂不是正成全了云浅的心意。“真是顺了心意了!”
白姑姑暗叹一声,猛得放下帘子,脸上的不悦也稍纵即逝。长宫犹疑片刻才问,“姑姑,你说六皇子是不是喜欢云浅?这些日子,六皇子看云浅的眼神总是和别人不同,像是十分欣赏云浅一样。”
“你争口气,若是今天在皇宫的斗香赛上赢了,六皇子一定也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你,所以不要嫉妒云浅!”
白姑姑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比谁都要疼痛。在云浅未出现之前,温玉宸对她呵护倍至,除过上早朝处理政务的时间,几乎都与她在一起。在书房看书时,需要她去换香,在卧房喝茶时,需要她沏茶,总之两人形影不离,虽然心意藏在心里不能说,但那样的日子可是白姑姑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云浅一旦出现之后,温玉宸整个性格都变了。每天几乎都在为云浅的事情烦恼,因为她与七皇子来往而痛苦,因为她身怀有孕而焦虑,因为云浅会炼香而欣喜,也因为云浅一次一次触及他的底线怒气冲冲。这些都是她未曾感受过的,至少,在她面前时,温玉宸总是谦谦君子的模样。那时还庆幸过,觉得宸儿待人温润有礼,对她也总是倍加呵护体贴,可是如今看来,那样的情愫根本不是在对一个喜欢的女子,而是对一个长者,一个娘亲才有的感情。想到这里,白姑姑心里有一种尖锐的疼痛,终于,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最一开始温玉宸谈起云浅时的不屑,到现在他看云浅时眼神的变化,白姑姑心里明白,过不了多久,温玉宸就会喜欢上云浅,并且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长宫看到白姑姑失神也不敢打扰,只好努力回想炼香的过程,希望自己在皇宫炼香的时候不要出任何的差错。清风里,马背上,云浅的思绪飘荡,忽远又忽近,可是心情最后还是回到那个残忍的过程,温玉宸与长宫在一起,她和她的家人却成了牺牲品。“云浅,你每天都在想什么?我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你开始对我有了厌恶?”
温玉宸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缓缓在耳边响起,让人恍惚觉得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