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的声音尖而细,说起话来也特别的婉转,云浅曾一度可怜过这样的人,可是今天看到这个内监的言谈,突然觉得,其实一个人不论是什么样的状态,只要自己想要快乐,没有人能阻拦得了。等内监说完,温玉宸先迈步进了后园,依次是七皇子温如默,八皇子温阳,白姑姑和长宫随后,云浅与落青则走在最后。“主子,我们还是走快一点,最好一会能有一个好位置,这样主子炼香的时候,别人都可以看到!”
落青急性子的毛病一起,又要拉着云浅往前走,却被云浅制止了。进入皇宫,切忌不能做出头鸟,尤其斗香是要看真本事,根本无需抢什么位置。“落青,进宫时我说的话,看来你都忘记了。”
云浅责备一声,看到落青愧疚的脸色,才轻轻一笑道,“你不是没有进过皇宫吗?那这皇宫里的御花园你自然也是没有见过的,如今虽然已是晚秋,许多花草都已经枯败。但是这里还是有许多珍奇的东西供你玩赏,你不妨静下心来,好好瞧瞧园子里的风景,回去了,就能和那些丫头婢女们四处聊天谈心,不必担忧没有可聊的话题,也可让你多些人气!”
落青闻言,只点点头。听了云浅的主意,落青也不急着去看斗香师的阵容,只将目光落在园子里的风景。看起来御花园非常大,至少要比六皇子的府邸大百倍不止,而且这里的树林成荫,风景各异,一时叫人看了眼花缭乱,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紫竹林的紫份外纯粹,叫人联想起姹紫嫣红中的姹紫两个字;红枫林里是一片红海,让人觉得那里简直是火烧云的聚集,树色的芭蕉虽呈现败势,但那诺大的叶片看了还是非常的喜人。还有异国一丈高的仙人赏,大如云朵的食人草,还有如狗尾一样的含羞草,总之花草之多,数不胜数。最绚烂的,该不是不远处那一片争奇斗艳的菊花,在秋风里,那些菊花摇曳生姿,仿佛在竞相的比美。斗香的台子就设在菊花池的一旁,仿佛有取尽芳香,赏尽美景之意。落青十分赞赏地点点头,暗忖,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这世上原来还有如此美丽的地方。温玉宸和温如默先到了坐席坐下,温阳看到还有一处空座,就急不可奈地坐了上去。这时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天子突然从一侧走来,瞧到温阳落座,猛得咳嗽一声道,“谁说那个座位就是留给你的?这么些年,卖烤鸭卖的越发没有规矩……”温阳如被被针扎,慌地起身,左右望望,却没有再看到别的座位,只好尴尬地站在那里,低着头等着挨训。温玉宸和温如默摇头笑了笑,齐齐起身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祝父皇身体安康!”
“坐吧,今日主要是观赏斗香,你们也不必拘着,好不容易放松一回,还要顾忌君臣大礼,也就太累了。”
皇上虽然带着天子之威严,但言语之间却比平日要平和许多。一侧的云妃朱颜娇媚,眸子里含着牡丹般雍容气质,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一种有凤来仪的感觉。她身穿一件湖兰色的织锦长裙,白狐围脖,真显得她娇颜如玉,竟然比身后那些嫔妃美出百倍不止,也难怪皇上会独宠云妃。云浅看到姑姑,不由弯起了嘴角笑了,多日不见,姑姑依旧如原来一般可亲。看来,血浓于水这个词并非是胡乱编造,对于有血缘联系的亲人,本身就有一种亲密感。“我说过了,不要戴这些金簪子玉镯子,你们非要给我全戴上,如今碍手碍脚,一会影响本公主看斗香的话,看本公主回去不好好收拾你们!”
明惠公主使劲摆脱开扶着她的丫头,怒气冲冲地往台上走去,边走边斥责身边的丫头不听使唤,嚷着,“不行,这次一定要求了云妃娘娘给我换丫头,一定要换,让你们这群废物呆在我的身边,还不把活活给气死?”
“奴婢该死,奴婢知错,公主息怒吧,皇上和云妃娘娘都在呢!”
一个婢女面带惶恐,跑至明惠公主身边小声提醒,回头小心瞧了瞧皇上和云妃的脸色,又忙地低下了头。“父皇在又如何,明明是你们笨手笨脚,做事总是随不了本公主的心,难不成还让本公主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
明惠公主深得皇宠,素来刁钻,对身边的丫头更是十分的狠辣。看到有人挡着她的路,伸手就将那个丫头推了一把,那丫头被推倒在地,也不敢喊疼,只是爬起来继续低头跟在明惠身后。一直在台上静静站着的皇上看到此景,脸上的神色有些微愠,但仍然没有呵斥,只是耐心地说道,“明惠,你瞧瞧你,在皇宫里怎么一点端庄优雅都没学会,尽学这些刁蛮小姐的架势。如今朝中大臣家眷都在,你这样就不怕别人笑话?”
“父皇,明惠已经很不幸了,难不成还要再束手束脚过一辈子?父皇一直说最疼爱明惠,如今看来,只是疼爱那个有礼端庄的假明惠吧!”
明惠公主嘟着嘴,一脸生气的样子,立刻讨得皇上开心,皇上对着云妃笑道,“你瞧瞧,朕可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呢,如果有时间云妃还是好好教导教导这位公主,哪怕她只能学到你的十分之一,朕也十分的开心了!”
云妃只是轻轻一笑,扶着皇上坐到了竹椅上,“皇上宠爱明惠公主,也可是情有可原,再说明惠公主平日也只是使点小性子,敢问这天下女子,哪一个不是爹娘宠着爱着,平日里当宝一样捧着。所以明惠公主的脾气有时候正是可爱之处,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皇上才喜欢她的活泼好动,直率坦然……”“还是你理解朕的心呐,云妃!”
皇上十分赞赏的瞧了一眼云妃,这才对明惠正色道,“去,和你六哥七哥坐在一处,挨着他们,也收敛收敛你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