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唏嘘一片,不过一会,凑完了热闹,又幸幸散去了。
一场乌龙闹剧,在何语温亲自出面以后,才得已妥善收场,之间因为病者身体与药品,发生强烈性的过敏抵抗性,险些让病者发生医疗性的休克,幸好,最后何语温依旧冷静的完成了,整个棘手的对应过程。 原以为,只是一次简简单单,突如其来的闹剧罢了,殊不知,这里头大有玄机,一天之内,不仅发生了与前辈口角之纷,打破江城前所未有被破例的铁规矩,造成医院秩序混乱,处理不当医护人员与闹事患病者的关系,让一大骨干离职,还险些发生医疗事故,诸如此类,这些把柄与风波,都足以将他,又推到风浪尖口。 忙碌了一天,反应过来,已经是入夜了。夜幕低垂,一轮凌空满月,皎洁的光辉,洋洋洒洒的,随意散了一地,偶尔挂起一阵轻风,将心里的沉闷吹散,使其又落入一个空落落的时空之中。 何语温回到住处,将外套熟练的脱下,挂了起来,就那样瘫坐在那个瑰绒的旧沙发里,脑袋里嗡然一片,微闭双眼,回想起当日所发生的一桩桩事情来。 想来,来这江城医院也有了一月有余了,除了每日会在会议上工作上,遇到一些吹毛求疵的人,和让人麻烦糟心的林林总总的琐事以外,日子过得也还不算太遭,可这今日突如其来一连串的事情,也确实让他头疼,想到这里便又起身,泡了一壶茶水。 人生仕途,哪有平坦一路康庄,一帆风顺。 伴着一阵淡淡的清茶芳香萦绕,窗外的蝉鸣蛙声,也似乎渐渐沉睡去,月亮也枕着缱绻的云,在寂静的深夜休憩。 唤醒他的,不是人声嘈杂,也不是鸡鸣狗吠,也不是噩梦呓语,是那一缕浮阳,从半开着的窗外,伸长着触角,温柔的将他抚醒,瑰绒沙发里,一张冷寂棱角分明的脸,被橙光映得柔和。 在院子里清扫地面的阿林,见何语温已经束装出门了来,便亲切的问:“少爷,你醒了,我还准备再过一会叫你呢,你这些日子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呢,怎么不多睡一会呢!”“不碍事儿。”
微微点头,言简意赅说完,便抱着一些文件,便阔步往医院那边去了。 一路走过来,感觉医院里的气氛异常,就像笼罩着重重迷雾,让人不知所措,又像是踽踽独行在一片荒墓里一般,沉重不安。 何语温明显感觉异常,却又说不上来哪里诡异,只以为自己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有些过于敏感了,心里却如同蒙了一层阴沉的翳障。 “何院长,副院长主任等人等你开会,听说有要事商议,您快些进去吧!”
还未走进办公室,便见着了平时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小护士,听完她的一席话,心里又越发的觉得有事情有发生,点点头便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见若干人,早已经到了,全都面色严肃,庄严肃穆的端坐一旁,似乎要审判什么恶人一般的嘴脸,让何语温也是一头雾水。 “不知在座诸位,因为何事从而匆匆忙忙,要开紧急会议,且如此端重肃穆?”
“何院长大人,日理万机,心负民生,自然是不知道所为何事,不过你自己先看看这些再说吧!”
说话的是副院长,叶昼山,冷言冷语,说罢,还将一摞信笺与资料,丢到了何语温的面前。 何语温淡淡的瞥了一眼同样冷漠的众人一眼,便拾起桌上的信笺,细细观祥。 白纸黑字,还有众人乱七八糟的手指印章,一条条冠冕堂皇的罪名,一例例有理有据的铁证,一句句字字珠心的弹劾之理,一道道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道理。 一幕幕,一条条,都是如针如刃,一遍遍的扎在何语温早已伤痕累累,劳累成疾的心口上。 “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何院长在任以来,都做了什么,大家有目共睹,何院长您自己也该心知肚明,这些都是下面的医护人员,还有病患者们的意见,这些都是你的投诉与意见书,我们都已经看过了,有理有据,有因有果,无半分含糊其辞,无半分虚假之词,被联名上书,毋庸置疑是一定要上报更上级的,如何处置,我等不得而知,今天就是给何院长说一声的,你最好有一个心理准备!”
何语温轻轻放下那些信笺,沉眉紧琐,缓缓才说出来一句话:“好,既是如此,我无话可说,上面如何定夺,我全然接受。”
这时候,角落里一个女医生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何院长,这些日子来的兢兢业业,爱岗敬业我们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看在眼里的啊,只是破规矩这件事情,我觉得何院长只要,写封信给上面,道个歉,给众人澄清一下,日后不再犯便是了,相信上面也会谅解,不会撤职的吧?”
“如果是对于破坏规矩这件事,我无悔,我做一天院长,就终有一日,就一定要破了这条规矩。”
他的声音如霜雪,又轻如一缕风,却铿锵有力,又像一把利刃,面无表情的,砍断这些委曲求全,弯曲正义与泯灭初心的声音。 一意孤行,狂妄偏执,自以为是,不知悔改,骄纵放肆,不自量力,这些都是一座人对他此时此刻评价的话语,在他们心里,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药可救狂妄自大。 因为过于年轻,因此对于太多太多事情,还看得不够透彻,只是心里的一腔孤勇,教唆着年轻的心,不顾一切的往前走,飞沙走石,天寒地冻,芜野蛮荒,都一如既往。 这个消息三日以后,还是传到了顾家去了。 缱绻的思念与他的消息,随着皎月游云缓缓传来。那日顾清水还未来得及与何语温作别,就听人说,他已然匆匆离开了,为他作的一个香囊,便跟着自己的留了下来,惊鸿一瞥过后,便是无尽而又绵长的相思。 顾己方与顾青峰坐一起,便收到了下边来的弹劾书了,便念叨起来:“这何语温,年轻气盛,心思单纯,还不大对这讳莫如深的江湖人心了解,如果不出我所料,才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便闹得人仰马翻,人人都积压于他,这也难怪,身在尘世花草林里,想片叶不沾身,也是不大可能的。”
顾青峰也呐呐笑道:“本来人人都觊觎这院长之位,一下子有人将众人的希望的破灭了自然人人心中不快,又加上这何语温年纪轻轻,便压在了那些老辈的上头,也自然不服的,给他找麻烦,使点手段也是正常,这些事情不过都是意料之中。”
顾清水在一旁,听得父亲与爷爷,谈论的都是何语温的信息,自然打起来精神,从二人空中得知,何语温遇见了麻烦,而且似乎还是大麻烦,心中也是暗暗替他着急。 强装着漫不经心的顾清水,悠悠的道:“父亲,爷爷,所以你们对于这种情况,打算怎么办呢?”
顾青峰干笑几声:“如今也是在风浪尖头上,依我之见,要不然就让他停职一段时日,这年轻气盛,很多潜规则还是不懂,还需要历事练心,变得老成成熟了,再从头再来,也未尝不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指不定日后,其他人眼红嫉妒,还会让他的处境更加危险,这些可能只是个开始罢了。”
顾己方一听,掠掠花白的胡子,微笑着轻轻点点头,似乎也是赞同他的说法,见此情况,顾清水便再也压制不住自己躁动的心了。 她知道此时此刻,何语温一定特别特别痛苦纠结,如果这个时候不给予他支持,毫无疑问,就是将他那颗炙热的心,丢进冰湖里,那个骄傲而又执着的少年,血气方刚,一腔热血,怎么又忍心将他刚刚萌芽的大志,杀戮呢! “爷爷,父亲,这样做不是在杀人吗?”
顾清水一鸣惊人,直白的话一出口,便让顾己方与顾青峰全大吃一惊,十分不解。 顾己方神情坦然:“清水何出此言,如此出言不逊,言出惊人,你且说来。”
“爷爷,你可记得当初是谁派遣他去那里任职的吗?你经常教育我,不忘初心,做勇敢的人,不要做懦夫,可是如今,事已至此,正是一个人需要肯定与支持的时候,如果你都断然放弃,这不是正如那些奸人一样吗? 他们的目的就是因为妒忌他年纪轻轻便坐上了那个位置,如果因为害怕被人妒忌和眼红的话,就逃避潜逃缄默,和任人欺压的懦夫有何异?是你给了他希望,既然如此,就要与他一条战线,一如既往的支持他,而不是在他抵抗别人时候,你也站到敌方战营去助纣为虐离经叛道,你这样不是在杀他好不容易锻造起来的恒心与勇气,那又是什么? 既然选择了他,就要义无反顾无怨无悔从一而终的相信他,支持他,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彼此都应该保持初心,爷爷不是吗?清水自知言语犀利,如有冒犯爷爷父亲的地方,还请爷爷父亲原谅,也恳请父亲与爷爷三思而后行,从一而终!”
顾己方听完顾清水的话,云淡风轻的道:“初心易得,始终难守……” “爷爷!……” “不过,话虽然如此说,你父亲说的也言之有理,可是我与你想法无异,我自始至终,也没想到过要半途而终,你说的对,从一而终,无论何事,都应如此,我会支持他,可他如何去平息那些声音就看他自己了,旁人也无能为力,人总是要长大的,长大这条路上必须是孤独的。”
每一条路,都有一个目的地,只要方向对了,其他不用管,只管勇往直前就好了,旁人只能是指南针的作用,而是否前进,自始至终都在于你自己。 心中若是一片荒芜,又怎么能开满鲜花,心中无方向目标,再怎么奔跑都是原地踏步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