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作为冤家对头,李然与竖牛可谓已经是许久不曾见面。但李然对于竖牛的性格依旧是拿捏得极为准确。
他知道竖牛绝不会坐失这个能够置他于死地的机会。 而另一方面,李然对田乞的动机也已经是一清二楚的了。 李然知道田乞一方面虽然的确是竭力想要铲除掉异己,但与此同时他又颇为爱惜自己的羽毛。 所以,他是绝不会轻易把恶事做得太过流于表面的。 而这,也正是竖牛与田乞不一致的地方。 李然让范蠡继续在外围收集情报。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田乞也一直是在暗中使绊。诸如官驿走水,途中遭遇兽群,断桥等等,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但又大都是被李然给识破,并将其轻易化解。 田乞看到如此情形,可谓是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 转眼间,眼看明天就要到达齐鲁边境,田乞也不禁是开始有些急了。 他确实没有想到,自己所精心布下的天罗地网,甚至还不惜是以身入局,最后却依旧是奈何不了李然。 这一晚上,田乞可谓是彻夜难眠。到了子时,依旧点灯熬油,在那是苦思冥想。 陡然听到窗口一阵响动,田乞警觉道: “屋外何人?”“大人,是我!”
却听是从屋外传来了竖牛的声音。 田乞眉毛一挑,立刻是站起身来。只见竖牛翻窗而入,田乞也是立刻吹灭了油灯,并且沉声道: “你来此作甚?”
竖牛朝田乞深鞠一躬,语气焦急: “大人,眼看明日就要到达鲁界了,这李然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田乞叹道: “本卿当然是想要杀他的,怎奈何此人料事如神,每每总能料在我前,识破本卿的玄机!”
“哼……真是可恶至极!”
竖牛一听,亦是不由急道: “正是如此,此人更应该要趁早除之。倘若是让此人逃脱,以后必将成为大人的后患!”
田乞闻言,又沉默了片刻,随后低沉问道: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呀?”
竖牛咬牙切齿道: “明日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李然除去!即便是会因此被旁人所识破,也必要如此!”
田乞眯了一下眼睛,捋着胡须并是微微点头道: “嗯,此事确是刻不容缓了,也不能再耽误下去……明日你便让他们全都乔装打扮一番,直接趁机杀入!本卿会让人假意抵抗一阵,而那竖子毕竟是只带了两百人,真打起来,要将他们杀尽倒也不难!”
“至于……事后该如何向齐侯交代,本卿自有打算!”
竖牛喜道: “诺,竖牛这便回去准备!”
于是,接下来二人又约定了一番细节过后,竖牛便趁着夜色是连忙潜出。 这时,只见田乞那本就阴霾密布的脸上,更显出一丝冷意。 …… 第二天一早,用过了早膳,众人便是立刻启程。 毕竟是最后一天的行程,李然一行也明显是轻松了许多。 到临近中午时分,李然便是让褚荡是把马车停住,太子荼和田乞也同时是下了马车。 李然拱手道: “太子殿下,田大人,再行十里,便是鲁国地界。多谢二位这些时日以来的殷情款待,李然回鲁国之后,亦不敢或忘!”
田乞却是满脸堆笑,并是假惺惺的回道: “哪里哪里,是太史大人言重了!这些都是本卿应该做的,太史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嘛。”
一旁的太子荼,此时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却忽地是不远处竟是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报!前方冲来一队人马!意图不明!”
听得士卒来报,三人遥遥望去,但见烟尘滚滚,果真是有一队人马直接是朝他们这奔赴过来! 田乞见状,脸色一变,不由喊道: “快!快快挡住!”
那一队人都是野人装扮,手持兵器,直接冲杀而至。 李然见状,顿是了然。 眼看田乞的那些守卫根本果然是出工不出力,一阵短兵相接之后就立刻是败下阵来。 而太子荼带的两百护卫,也根本就不是这些“野人”的对手! 毕竟,这些“野人”可都是是田氏的私兵,战斗力极强。转瞬间就要杀到太子荼的面前! 太子荼见状,只觉得腿脚发软。李然一把抓住太子荼的手,并是且对身边的褚荡说道: “褚荡!快!保护田大人!”
褚荡闻声,心领神会,也是二话不说,立刻一把抱起了田乞!并是将其扛在肩头,跟在李然后面是一直往高处撤去。 而田乞的那些个侍卫,一时也是面面相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是紧随其后。 田乞一时慌乱,竟是口不择言: “住手!放本卿下来!”
褚荡这时却也不傻,不禁对道: “那可不成!我家先生特意关照过,要俺一定要保护好大人安危!”
如今田乞反是被褚荡所劫持,他万万没想到,此人其貌不扬,却竟是有如此的神力! 始料不及的变故,使得田乞一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来。 另外,李然此行所带来的鲁人,由于个个都是孔丘当时精挑细选的武人。虽只留了寥寥数人在身边,却是一路护送着他们到了高处。 太子荼胆战心惊的看着下面的情况,竟还不时会有流矢射来,不由得说道: “不可能!这些野人岂会有如此的强悍?”
田乞被褚荡放下,赶紧是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殿下不要担心,臣等誓死保卫殿下的安全!”
太子荼看了一眼田乞,不由得撇了一下。 他现在自然是不会信任田乞的。 而这时,又有十几名“野人”是径直冲了上来,却被褚荡和那几名鲁人给就地解决了。 只不过,一番缠斗过后,有两名鲁人也因此而负了伤。 眼看对方的攻势已锐不可当,就在此刻,外围竟是又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众人瞭望过去,却见范蠡正带着那一队鲁人是杀入阵中,却很快又陷入了敌潮之中。 李然看到形势紧急,反手抓住了田乞的手腕,故作惊慌之状: “田大人,恐怕你我都要命丧于此了!只可惜,我不能回鲁国复命,而大人你也不能保得太子殿下!我二人真是无颜面死啊!”
田乞竭力想甩开李然的手,却并不能办到。 “不……不要慌!或许还有转机……” 李然却故作长叹: “这些人来势汹汹,绝不似寻常野人!……我们这次只怕是要在劫难逃了!”
田乞心惊肉跳,他知道如今被李然所挟持,就犹如是一个人质。 如果底下的人杀上来,那么他也许能真的能杀了太子荼和李然,但是他的性命,却也多半是要保不住了。 正当他二人在那僵持着,却见又有十几人是杀了过来。 但见其长矛挺刺,褚荡和那些鲁人亦是奋力厮杀,却也渐渐是有些招架不住。 毕竟这个地方空旷,褚荡再勇猛,却也只守得住前面,顾不得后面。 褚荡勉励维系,手中的长戟挥舞间,杀了数人后,后面却又有几人是接踵而至。 褚荡见状,不由是急得他哇哇乱叫,却又无可奈何。 李然将田乞拉到太子荼的身边,意有所指道: “田大人,你可有办法脱困?”
田乞知道眼下他也是十分危险,支支吾吾的却是说不出话来。 危急时刻,远处陡然间竟又出现了两队人马! 一时间却也分不清敌我,太子荼搀扶着身边的巨石,不由悲哀道: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