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快步走上去,发现宫儿月和丽光正在一个小摊旁围着。
只见一个看摊的商人坐在摊前,而摊位上所摆放的东西,都是一些手艺品,也就是寻常人所说的奇巧之术。 其实在当时,绝大多数国人是看不上这些个小玩意的。毕竟,这种东西一般也就达官贵人才会有需求。 不过,现在宫儿月和丽光却显然是对此感到十分的好奇。 一眼望去,工艺品可谓是琳琅满目。甚至还有能够自动行走的木雕偃甲,并且其雕刻得也是极为精致,煞是好看有趣。 民间能人异事很多,李然也是对此暗赞不已,并且从身上摸了几个刀币,买了两样丽光最喜欢的。 紧接着,李然又发现宫儿月的目光被旁边卖簪笄的所吸引。 待到宫儿月察觉到李然看着自己,便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牵着丽光的手走开了。 李然也是上前,二话不说,直接出手买下了那根玉制的簪笄。 但他并未着急着给宫儿月,而是先将簪笄收了起来。 范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阵摇头并是坏笑了一声。 他们就如此这般,又在城中逛了一会儿,这才回到了家中。 入得府门,李然却是突然叫住了宫儿月: “月,你来一下。”宫儿月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回身。 “哦,那我这边先带丽光回屋一趟,等会再来寻先生。”
于是,李然便先行去了书房,又过得许久,宫儿月这才来到了书房外。 只见她甚是有些怯生生的探了探头,小心翼翼的朝着李然看去。 虽然说李然在上次离开的时候,她提及要跟着一起,但那也是实在不放心李然的安全才咬牙提起的要求。其实,她始终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李然。 李然如今让她过来寻他,她也显得是有些拘谨,所以才姗姗来迟。 又过了好一会,她却是一直站在门外,好似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李然拿出簪笄,朝着屋外的宫儿月是招了招手: “月,今天在城里也没有给你买什么东西。今天看你似乎对此簪情有独钟,便是将其买了下来赠你。”
宫儿月闻言,这才移步进来,却不由一阵面色绯红,依旧不敢与李然对视,只得是盯着那个簪笄。 这个簪子,她也确实喜欢,但是当时也并没有买下来,只是看了看,却没想到竟被李然给看了出来。 宫儿月犹豫了一下,也没有伸手去接,李然很自然的来到她的身后,插在她挽起的头发上,这簪笄乃是玉石所制,工艺精细,颇为耀眼。给宫儿月戴上后,也顿显婉约。 女子在这个时候,并非随意盘头和带簪笄的,只有及笄之后,未婚之前,一般家庭出身的女子便会将头发盘起来,戴一根木制的簪笄。而如果家庭条件允许,则会带更好的簪笄,比如楠木,玉石之类的。 当然,婚后是不仅仅能够盘头带簪笄,而且还能改变各类的发型。 但由于宫儿月尚未婚配,所以目前只是盘头插簪。如今李然却买了簪笄给她,这顿是让她感觉有些羞涩难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然则是看着她的发簪,不由得又想起祭乐来,心思如潮,宫儿月低声道: “谢谢先生所赠!”
李然闻言,不由是回过神来: “月,我离开的这些时日,家中可还好?”
宫儿月听到李然关切的语气,也是心中不由得一动。 她非常清楚,李然明面上是在问家中的情况,实则就是在询问她的近况。 只见宫儿月是缓缓点头: “一切都好,只是担心先生在外面会出现什么意外。当时得知你去了齐国,我和丽光可是真的都有些担心……” 李然淡然一笑。 “呵呵,我在外漂泊多年,这种情况在于我而言可谓是家常便饭,本就算不得什么。其实……今天我叫你过来倒也没有其他事……” 李然的话还没说完,宫儿月却连忙说道: “既然没事,那么我就先走了。”
于是,宫儿月话音刚落,竟是直接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这却使得李然是呆立当场,没想到这宫儿月居然是说走就走,徒留他在这里凌乱。 李然呆了一会儿,却是嘴角微微一样,苦笑一声后又合上了房门,心道: “也许她还需要些时间吧……” 宫儿月奔跑出去,一颗心怦怦乱跳,摸了摸脑后的簪笄,很显然她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然即将要说出口的事情。所以,她索性就奔跑出来。 …… 接下来几天里,一切如故,范蠡则是遵从李然的吩咐,一直在外面忙碌着。 这天,李然看着案几上放着的瓷瓶,里面放着那几颗还少丹,怔怔的在那发呆。 突然,范蠡是在外敲门,并将他的思绪给抽离了出来: “是少伯啊,进来吧!”
只见范蠡推门而入,并且拿着一封信札,放在了案几上。 “先生,是阳虎来信了!”
李然点了点头,将信札拿在手中,展开一看,确是阳虎的亲笔所书。 阳虎先是祝贺了李然和孔丘一番,竟是能够不费一兵一卒,直接消除鲁国近百年以来一直迟迟不能解决的心头之患。 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竟是说起了晋国的现状。 如今在范鞅,也就是范献子去世之后,赵鞅和荀跞成为了晋国的中军,荀跞为帅,赵鞅为佐。 而赵鞅却也是有意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所以特意想请李然到晋国辅佐于他。 李然放下信札,却似乎是对此漠不关心,反倒是先问起还少丹的事情。 范蠡回道: “先生,之前那个卖还少丹的老者,年纪确是七旬。我已问过他的左邻右舍,都可为其佐证。不过……至于他手上的祖传秘方,却是无迹可寻。都说乃是他们祖祖辈辈口传相授,眼下他却还无有传人,故而真假也是不得而知了!”
“至于他的肌肤,尚且也难说是就是因为还少丹的缘故。他卖出的丹药是出了名的贵,以蠡之见,他其实顶多就是个江湖方士罢了,根本就不足为信。所以那丹药,先生可万万服不得呀!”
李然听了,不由是嗤笑一声: “呵呵,我说了不会服用,少伯就只管放心便是。既然一时查不出其他的,那么也就不必再查了。”
随后,李然这才话锋一转,随口问道: “对了,阳虎如今想要我去辅佐赵鞅,少伯以为如何?”
范蠡思索了一下,答道: “回先生,范蠡以为,赵鞅此人颇有当年赵文子之志……但是,先生若当真辅佐于他,究竟是否于天下有益,少伯却不得而知啊!”
李然略微是点了点头,微微笑道: “嗯……君权式微,权卿为政,此乃天下之大势,看来已是无从更改的了。如今晋国公室暗弱,比之鲁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倘若能使晋国之赵鞅成为鲁国之孔仲尼,那便不止是晋国可以得以安定,就连整个天下或许都可以由此而安定下来。”
“但是,倘若他也只是想利用我来壮大赵氏,甚至是以此让自己成为了暗行七君,这……才是我最为担心的。”
李然言罢,又是陷入一阵沉思。 又过得许久,李然依旧有些难以抉择,于是他索性是开口言道: “少伯,且随我一起去见一见仲尼吧!”
范蠡拱手允诺,并立刻是安排了马车,和李然一起入城。 二人来到孔府时,孔丘也正巧从外面回来,三人便是在孔府大门口不期相遇。 孔丘和李然自是关系熟络,一番客套寒暄过后,又是并肩而行,直接入了厅堂。 孔丘安排其对席而坐,并是亲自为其斟酌。 而李然在坐定之后,便是立刻向孔丘说明了来意。 孔丘闻言,不由是停住了手中的斟勺,并是不由眉毛一挑,试着问道: “哦?那……不知恩公是如何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