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去年从池溪这里换去的鸡鸭鹅苗子养得非常好,确实大赚了一笔。但今年开春天气热,他自己的庄子上也能孵化出鸡鸭鹅苗来了。便歇了继续跟池溪换鸡鸭鹅苗的心思。但他们自己孵化出来的鸡鸭鹅经常生病,大多养不活,好不容易养大的味道肉质味道都很普通。若是没有见识过珍品之前,跟他们合作的酒楼尚且接受,但见识过珍品,又因此赚过大钱的酒楼再次收到普普通通的货物,做出来的食物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差了很多,慕名而来的顾客们十分不满,导致生意惨淡,口碑日渐衰败。便将怨气砸向刘老爷,果断跟他断了买卖,转而购买席家养大的鸡鸭鹅,酒楼的生意才慢慢好起来。刘老爷用了许多办法补救,都于事无补。实在没办法,便又派刘管家前来,跟席家商议继续用蛋换鸡鸭鹅苗之事。刘管家避重就轻,将话说得十分漂亮,但抛开现象看本质,内里的原因就十分明显。池溪客客气气地让池桃儿给刘管家上茶上糕点,然后笑着婉拒:“实不相瞒,如今我们家孵化的鸡鸭鹅苗已经不卖了,都是自家养大再卖往州府。许久未见刘管家登门,今日见你,颇为诧异。”
池溪这话说得刘管家嘴角的笑一顿,随后掩饰性地喝了一口热茶,这才幽幽叹气道:“实属无奈,这半年来老夫人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好,前些时日已经去了。老爷孝顺,时常侍奉在左右,便无心买卖。但如今逝者已矣,老爷这才强打起精神经营生意。你们家孵化的鸡鸭鹅苗数不胜数,咱们也都是老朋友了,只要你们家愿意跟咱们老爷做这笔生意,我家老爷不会亏待你们。”
池溪一脸纠结地望向自家相公,低声询问道:“相公,此事,你怎么看?”
席大壮目如鹰隼,锐利地落在刘管家的身上,刘管家被望得心脏猛然一跳,急忙笑着说:“席公子,我们家老爷跟太守大人乃是老相识,如今你们家的生意已经做到州府去了,若是有我家老爷牵线搭桥,你们家的生意会顺溜很多。合作便是双赢,还请席公子好生考虑。”
席大壮上次前去刘员外家会见太守大人,回来途中遇刺。他派人去查,竟也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如今刘管家前来,究竟是刘员外想要继续跟他们席家做生意,还是太守大人有什么打算?池溪见席大壮没说话,她便垂下脑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沉默不语。寂静无声。气氛有些尴尬。刘管家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宛若巨石压在脊梁上,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被看穿了,这样的认知让他心里发慌。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席大壮寡淡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刘管家说得有道理,但今日不同往日,咱们家孵化的鸡鸭鹅苗已不外售,若是你们老爷要跟我们做这笔生意,总要拿出些诚意来的。”
刘管家也知道他们家老爷不厚道在先。想再跟席家合作,肯定是要让利的。来之前,老爷已经吩咐过此事该如何解决了。他笑着说:“这是自然,不知道要如何表示,席公子才愿意跟我们老爷继续合作?”
“让利两成,便可合作。”
席大壮态度强硬地说:“若不愿意,合作免谈。”
让利两成,是刘老爷的底线,也是席大壮可以接受的范围。刘管家紧皱着眉头犹豫再三,还是点头答应了这个条件,当即道:“既然如此,便写个合作文书吧!若无异议,希望未来的三年之内,我们都能合作愉快。”
签和合作文书,确保双方的合作利益。但前路漫漫,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便先签个三年的,最为保险。池溪抿了抿唇,低笑了一声:“三年的合作文书可以签,但我们只能保证三年内都跟你们家老爷合作,但不能保证只跟你们家老爷合作。是否能接受,且回去跟你家老爷商量好了再说。”
刘管家愣了下,沉思许久之后,点头道:“如此,我先回去问问我家老爷。”
刘管家走后,天色渐晚,席大壮给孩子洗过澡换过尿布后便将孩子递给半躺在床上的池溪,低声说:“孩子刚洗干净,喂个奶便让他睡了吧!”
池溪接过孩子,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似笑非笑地盯着眼睛都看直了的席大壮,挑了挑眉,暗示意味十足地说:“娘前几日还跟我说晚上想带着孩子睡呢!要不,等我把孩子喂好,便将他抱去给娘?”
席大壮望着池溪瓷白的小脸上满是笑意,两人隔得不远,他能清晰地闻到从池溪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味儿,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口干舌燥。但他稍稍垂眸,便见儿子瞪着大大的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看……他咽咽口水,神色复杂地摇头:“不妥,孩子夜里要吃奶换尿布,娘带不方便。不若咱们还是寻个奶娘吧?不然你夜里都睡不安稳。”
孩子夜里饿了要哭,尿湿了要哭,一晚上最起码都得被吵醒三四回。席大壮一开始是找了两个奶娘的。但池溪不答应。她觉得自己的孩子要自己带着才亲。便让席大壮将请来的奶娘打发走了。但带孩子确实是个辛苦活,白天人多,一家三口带一个孩子还算轻松,但是夜里总要被吵醒几回,池溪确实睡不好,精神状态都差了些。“不用,大不了白天多睡会儿。”
池溪不放心也舍不得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带。最近小灵倒是琢磨出几棵避毒丸,虽不至于百毒不侵,但一般毒药还是能抵御的,她便在第一时间让家人吃下了。将吃饱喝足且睡着的儿子放在他自己的摇摇床上后,池溪似笑非笑地转身朝着席大壮走去,眼底勾丝:“相公,夜深了,且让妾身替你宽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