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粟粟强压着心头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些:“来了。坐!”
谢粟粟邀请翟元九入座。翟元九也不跟谢粟粟客气,就那么坐在了一张小小的餐桌旁边,看着谢粟粟手里不停的做着饭,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想给你做顿饭,然后跟你商量个事情。”
谢粟粟一边说话,手里一直不停,一会儿功夫,一个个精巧的小馄饨就做了出来。“这是打算用食物贿赂我?”
翟元九轻笑。“嗯,不行吗?”
谢粟粟反问。“行,这很行!”
翟元九哈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已经多少年没吃过你亲手做的饭了。我原以为,吃不到了。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外人,煞费苦心的为我做饭。粟粟,你让我说什么好?”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听的话我就听,不好听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谢粟粟做好了最后一个馄饨,然后转身就开始点火起灶。一共烧了三个灶。一个灶上炖着肉,一个灶上烧着水,准备煮馄饨。一个灶上放着炒锅,旁边放着的食材,都是谢粟粟刚刚亲手准备的。翟元九就那么悠闲自在的坐在餐桌旁边,手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茶壶,自斟自饮,那表情别提多惬意了。谢粟粟也没跟翟元九说什么,自顾自的准备着这顿丰盛的午餐。热锅烧油,葱姜蒜一下,空气中瞬间就传来了令人垂涎的香气。哪怕还没尝到嘴里,仅仅是闻到这股饭菜的味道,都不自觉的开始流口水了。谢粟粟一个人看守三个灶,一点都不忙乱,反而显得特别的从容。一个接一个的起锅,摆盘。半个小时的时间,翟元九的面前,就摆放了满满一桌子的丰盛食物。放在翟元九面前的,正是一碗粥。“请。”
谢粟粟抬手邀请翟元九品尝。翟元九也不跟谢粟粟客气,端起粥就喝了一口。翟元九的眼眸一凝,马上抬头看向谢粟粟。“味道怎么样?”
谢粟粟只是微笑:“还合你的口味吗?”
翟元九却是放下了手里的粥,问谢粟粟:“你这么做,只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值得吗?你是那么的骄傲,是那么的傲骨铮铮,却为了一个不是你父亲的男人,委屈自己到这个地步。粟粟,我都有些看不懂你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用值得和不值得来衡量的。就像当初我问你,你煞费苦心的接近我,值得吗?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谢粟粟反问。“我说,只要是关于你,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翟元九想也不想的回答。“对,现在我也是这句回答。只要是能让我安心的事情,一切都是值得的。”
谢粟粟点点头,说道:“全爸爸对我来说,非但不是自己人,甚至还是半个敌人。可我为什么要救他呢?我救的真的是他吗?不是,我救得人是全妈妈。”
“因为全爸爸失踪,全妈妈会伤心会绝望会失落会痛苦,所以我才会出手。翟元九,我不是傻白甜,我也不是小白花,更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全妈妈对我来说,她很重要。她不是黑暗天使的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她把她的满腔母爱都给了我和花圃。我们既然承受了这份母爱,那就要回报这份母爱。尽管,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谢粟粟语气平稳,声音带着一点小小颤抖。“可能对你来说,母亲这个词,已经有些遥远了。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母亲的长相声音,但是你一直记得那碗粥的味道。对你来说,那碗粥就是母爱。你爱她,所以你时刻铭记那碗粥的味道。”
谢粟粟说完这句话,抬头看向翟元九:“翟元九,别人都说你没有心。其实,你有。只是,别人看不到而已。”
翟元九的脸色骤然一变:“谢粟粟,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这么为所欲为!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会伤害你!”
“我没有。”
谢粟粟摇摇头:“当然,你非要坚持说我仗着你的喜欢为所欲为的话,我也认了。没办法,谁叫这是事实呢?被宠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不是吗?除非你不喜欢我,否则,我在你的面前一直都有特权。”
“你!”
翟元九被谢粟粟的直白,气的说不出话来。谢粟粟的这些话,简直是把翟元九的心,摊开在了桌面上。“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谢粟粟面带微笑的看着翟元九:“因为,你有心。”
翟元九轻轻闭上了眼睛,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个世界上,只有谢粟粟一个人,能够让他情绪失控,能够让他无可奈何。“在漂亮国的时候,明明是你的主场,你都没有委屈过我一天。更何况是现在?”
谢粟粟继续说道:“抱歉,我这么直白的说法,可能会让你很受伤。但是,怎么办呢?我就是这么一个直接的人,什么话都喜欢说透彻。那些含含糊糊,欲说还休的说法方式,我可是一直都不习惯呢!”
“你看,我都说到这里了,你还是没有对我动手。足以证明,你有心。以前,你的心里装着你的母亲。后来,你的心里装了我。”
谢粟粟笑着说道:“所以,这是你给我的特权,是你亲手把能够伤害你的刀子,递到了我的手心里。”
“所以呢,你要拿着我递给你的刀子,伤害我吗?”
翟元九故作疾声厉色的问道。“伤害你?你太看得起我了。”
谢粟粟指着满桌的菜:“我用你递过来的刀子,为你做了这一桌子的菜。所以,你满意吗?”
“谢粟粟,你——”翟元九几次欲言又止。“快吃吧,饭菜该凉了。”
谢粟粟拿起公筷,给翟元九夹菜:“每一道菜都是我亲手选材,亲手烹饪的。可能比不上那些顶级大厨,但是我自问,厨艺也不差什么。尝尝?”
翟元九看着谢粟粟吃了一口,原本淤积在胸口的闷气,忽然一下子就消散了。他喜欢的,不就是这样桀骜不驯的谢粟粟吗?如果对方变得乖顺听话,那么他大概也不会这么动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