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们并不知道，明年它们的子孙就要减产了。
快马跑了一刻钟不到，就在绿色中间见到了不一样的颜色。 一栋栋白色的小楼矗立在绿色的平原上。 在蓝田城外，最近的村落就是蒙古人的村落，现在他们不住蒙古包了，全部住上了三层高的小楼。 标准的三层高，楼房宽五丈，长六十丈的小楼，蒙古人的村庄足足建造了二十四栋，是黑石村的两倍。 小楼多是坐北朝南，可以很好的采光的同时还能挡住刺骨的西北风。 楼房之间的间距前后是十五丈，左右三十丈，地面已经夯实过，马蹄踩上去只有浅浅的痕迹。 就是这村子的茅房有点多，三座三座的连在一起，建造了十组三十座，看到这里朱高煴都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巴博莱姆也是个死倔，明明是设计错误了，他还要硬给变成蒙古村子的风格。 “凉王殿下，您是要找我们族长吗？他一早就起羊牯山了，天气变冷他担心会有牛羊冻死。”一个铁塔般的大婶见到朱高煴，立即迎了上来解释着。 “不用找巴博莱姆了，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们的门窗都修好了吗？”
“嗨……早就修好了。殿下，我带您去看看。”
说着大婶放下手中的簸箕，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想要上来拉朱高煴，但又反应过来讪讪的笑了笑。 “嗯，大娘带本王看看吧。”
“哎……好，殿下跟我来。”
“您看，这门可结实了，是那些汉人进贺兰山砍树打造的，真结实，砰砰砰……” 大婶说着还用力锤了两下，发出震天响，朱高煴听这声音，有点为她丈夫担心，晚上会不会受不了。 “殿下，您看这窗户，可是我们用毡布做的，冷了放下来，热了就撩上前，特别方便。 就是不隔声音，晚上不方便。”
朱高煴上前看了看，是在木窗框架上挂了一层重重的毡布，确实很保暖。 至于隔音？等玻璃制造出来了再考虑吧。 随后他们又进屋简单看了看，保暖防寒是没有问题了。 告别这位巴布娅大婶，朱高煴和曹兴继续巡查下去，每个村子都跑了一遍。 所有村子的建筑风格非常统一，楼房大小也一致，就连装饰也是大同小异，让朱高煴又一种回到90年代的错觉。 只是楼房数量有点差别而已。 20个原住民村落，少的是二十栋，多的是二十四栋；而移民村子比较统一，都是十二栋。 这也侧面看出了百姓的经济条件不同了，想要给房子，是要买砖买水泥的，移民村子能建十二栋楼房是因为朱高煴只借贷这么多银钱给他们。 原住民村落能多盖出来的，就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建筑材料了。 看完这些村庄，已经是日头偏西，即将落山，朱高煴本来是要去看看流放营地的，但是被曹兴阻止了。 “殿下，明天早上再去，现在去，有点不好。”
“为什么？”
“嗯……那里有点惨。”
“是吗？那我更要去看看了。”
朱高煴有点好奇，流放营是什么情况，他可是下令在原住民和移民村的房屋盖好以后，就让砖窑和水泥工坊借贷给流放营开始盖房子的。 难道有人敢不执行吗？ 两匹战马跑了一天，已经有点累了，当靠近六号流放营时，两匹战马不时打起响鼻，朱高煴也忍不住捂住鼻子。 有难闻的恶臭传入鼻中。 “曹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这边来。”
曹兴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扒转缰绳向右侧而去。 恶臭味更重了。 嗡嗡……嗡嗡…… 在寒冷的初冬，竟然有苍蝇飞舞，而且数量还不少，远远都能听见声音了。 转过一片小山包，入眼的情况让朱高煴眼睛瞪大，同时脸色也是一阵煞白，接着又是一阵铁青！ 只见小山包后面是一个大坑，坑中是一些尸体，至少有十多具，全部都是被扒光衣服，浑身乌紫惨不忍睹。 强忍着恶心和愤怒，朱高煴瞪大眼睛看向那些尸体，大多数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几具小小的尸体，显然是婴孩。 “曹兴，这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喊曹将军了，直接喊名字了。 “冻死，病死的。没有死于意外之人。”
曹兴的声音依旧淡然，继续说道： “不仅这里有，就移民村外也有，只是没有这么多，并且能及时掩埋。”
“这……” 朱高煴突然意识到，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有人死亡很正常，只是这尸体堆在一起就不正常了。 而曹兴似乎知道朱高煴的疑惑，又继续说道： “这样人都是罪犯，或者罪犯亲人，有些人看不到希望，对于自己和家人的身后事也就不看重了。 有些人心已经冷了，亲人的死亡都不上心了，还有些人是亲人死绝了。”
“有个坑埋了就不错了。”
“……” 朱高煴沉默了一阵，捂住鼻子靠近看了两眼，心中五味杂陈，于心不忍。 这其中也有他故意针对的原因吧？ 是他让这些流放犯人看不到了希望，才会放弃生命。 曹兴的声音再次传来： “殿下，还请记住一句话：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
朱高煴点点头，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这个尸坑，心中回想着这四句话的真正意思。 “慈不掌兵”和“义不掌财”出自《增广贤文》。 治兵之道要恩威并施，心慈手软会吃败仗，所以慈不掌兵； 特别讲义气的人见朋友有难会忍不住解囊相助，长此以往再多钱也没了，所以义不掌财。 “情不立事”和“善不为官”只是流传甚广的俗语，并没有明确出处。 决策者考虑太多的人情，往往会坏事；为官者太过于善良，就会被别人算计。 慈悲、重感情、讲义气、与人为善都是非常好的品质；但不能把这些好的品质过于情绪化，庸俗化，只有做到理性、尊重客观规律，有这些内在素质才能成大事。 “学生受教。”
想明白的朱高煴深吸了一口气，向曹兴躬身一礼，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