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政豪这般宽待初静,黄伟业和谢剑黎都心有不满,但是却又不敢多言半句,只是垂头不语。送走了初静,裘政豪又重新把目光对向他们,一脸肃然。裘政豪厉声敲打,“众位,今次我们寨中生此内乱,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初维宽就算再胆大妄为,也不敢拿着刀子架在你们脖子上逼着你们为他听令,利来利往,鬼由心生,你们心里生了鬼,有了牟利之心,他便抓住了把柄,便轻而易举地控制于你们。伟业,剑黎,你们都是寨中的老人,都是一直跟着我的,我对你们亦是信任有加,所以难免放纵。我本以为你们会是知分寸的,今次看来,确实还是要时时敲打才可,不然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乱了规矩!”
他看着他们二人,“你们,可还有话要辩解?”
他们二人低垂着头,面色有些讪然,黄伟业开口道:“属下行事的确有不妥之处,但我们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谢剑黎附和道:“是啊,彼时高虎是外患,外患加身,我们自当竭力相抵,又怎么姑息纵容?”
郭一鸣语气生冷,“可最后我们都已经拿出了证据,你们几个还是罔顾是非,定要为他卖命!高虎是外患,可初维宽蓄意谋害寨主,此前又曾勾结高虎围剿我们浅水寨,他这内忧更该铲除。若是两位舵主与我勠力同心,初维宽便不敢这般嚣张!”
“彼时情势紧急,谁便能确定内忧比外患更紧急?咱们便是应该同心协力,先铲外患,再关起门来清理门户。”
谢剑黎反驳。“你!”
郭一鸣气急,“若是往日也就算了,可他初维宽竟然篡改寨主传话,意图毒害寨主,他的司马昭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不管怎么说,两位舵主与他私相授受是真!你早就已经被他收买,欲联合助他上位!真的计较起来,两位舵主如此糊涂,怎不该罚!”
黄伟业又搬出黎超,“郭舵主手下的黎超副舵主不也是站在初维宽这一边,他是郭舵主的手下,郭舵主却连他都号令不了,这说明郭舵主在寨中威望不足,也有督查不严的责任!也应该受到责罚!”
“我……”郭一鸣脸色一变,“这件事我无话可说,甘愿受罚!”
裘政豪听到他们这般吵吵嚷嚷,事情顿现纷繁复杂之态势,他清了清嗓子,“这件事,根本上便是因为内乱而起,初维宽加害于我,联合你们,制造乱象,委实可气!我方才说了,你们会受他蒙蔽,也并非他手段有多高明,而是你们心有鬼,有了利益之心。我病重之时,知道我命不久矣,便已经留下遗言,把浅水寨交由郭舵主全权打理,他虽然年事也高,但是身子却是健朗,为人亦是中正,最得我信任,也可一边选拔培养青年英才接手浅水寨。在此期间,你们便应该全权听从郭舵主的号令,却没想到,你们尽数跑到了初维宽的手下行事,你们这是是非不分,实在是令我失望。”
他们面色都不觉变了,黄伟业狡辩,“寨主留下话之时我们并不在场……”“老夫曾多次向你们声明,我才是寨主指认的主事者,你们何曾相信过?”
郭一鸣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便是见往日与我曾有过节,我又不愿与你们笼络,是以心里对我不喜,那初维宽手段圆滑,又以金银相许,所以你们便都甘愿为他驱使!受他蒙蔽,这也是你们自己的错!”
他们低垂着头,说不上话来。裘政豪轻咳几声,今日说话太多,他们这般吵嚷,事务又是烦忧,不觉有些喘不上气来。褚恒赶忙为他顺气,檀芮便赶忙端了一碗茶递到他嘴边,他便轻啄了两口。裘政豪缓了半日重新开口:“今次之事,你们或多或少都有过错。郭舵主,身负我的所托,但是却执行不力,让初维宽在你的眼皮底下联络部众,最后还闹出这么一出戏来,你的责任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
郭一鸣恭敬抱拳,“属下自知责难难推,还请寨主责罚!我亦是年事已高,这协理寨中事务之事,还请寨主再行寻觅他人!”
“但恒儿与你说这一切时你能明辨是非,这也是难得。这寨中,干练之人自然也是有,但是眼下,我却是不敢贸然地委任,你便依然暂时做我的协理,也趁机好生考量一番寨中的这些人,谁人有才德,有功劳,谁人便可以接手这寨主之位。”
裘政豪朗声道,“我便罚你好生反省,为我把寨中这烂摊子收拾干净,特别是南舵,他们舵中之人并非每个都是不可用,你把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一一给我列出来,这护院之事,切切姑息不得,若是再出什么岔子,我便是定要重罚,决不轻饶。”
“是。”
黄伟业和谢剑黎两人都面色难看,这哪里是罚,这是把寨中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他,明明就是赏!裘政豪又把目光投向他们,“你们二人,也是跟了我不少年头了,可是今次的行事,确实是让我失望。”
他们只能抱拳答话,“请舵主责罚!”
“往常我便有耳闻,你们二位舵主行事不够谨肃,对舵主人员亦是管束不严,常有聚众吃酒玩牌之事,我念在你们是老人,便只是不时敲打,却也没有严加斥责,今次看来,你们所犯不仅是这些小问题上的错处,更是大原则上的糊涂。你们年事确实也高了,是该好好歇歇了。”
黄伟业和谢剑黎一听,这是要把他们的舵主之位削除,两人顿时便现出一脸惊惧神色,“寨主,我们还没有老到连一个分舵都打理不好,属下回去之后,定然会严加整顿,整肃风气!”
“属,属下亦是如此!定当全力整肃风气!”
谢剑黎也忙道,他才接手东舵两年有余,如今却要如此快卸任,实在是不甘心。“可是你们却是已经老到连基本的是非都不分了。”
裘政豪扫着他们,“你们会如此大胆的跟随初维宽行事,便是认定了,我定会一命呜呼,而初维宽又不像郭舵主,他能给你们好处,让你们继续安逸度日,你们转而拥护他,便是趋利而为。我既然挺了过来,便再不能如此放纵你们行事了。”
裘政豪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充满威严,一股不容辩驳之意。他们都面色发白,不知该如何斑驳。裘政豪换上一股疲惫的声音,“好了,你们二位,便卸下来,好生修养吧,我亦不是不留情面的人,你们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依然会像往常一样,不会少了你们的。但是寨中的大小事务,你们便不用再插手了。”
他叹气,“我们都老了,这寨子,是该交给年轻人们去好好打理了。”
黄伟业和谢剑黎便认命地叩头,没有再多言半句。裘政豪又看着郭一鸣,“眼下四个分舵有三个舵主之位空缺着,你在寨中好生选拔,定要德才兼备,有一定威望者方能服众。新任舵主上任之后,你还需时时督促着,定不能让他们鲁莽行事,再乱了规矩。”
“是,属下定然尽心竭力!”
郭一鸣抱拳应允。一应事宜终于是交托完毕,郭一鸣把众人打发走,他自己也开始着手忙着纷繁的寨务。裘政豪今日说了好些话,褚恒便把他扶着好生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