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还站在那干什么,洗手吃饭啊。”
刘郝春在围裙上擦干净手指,忙上前接过陆娇的书包,“今天在学校怎么样?等会吃完再写作业,我今天蒸的米饭,凉了属阴对胃不好。”
衍岚点点头,顺从地放下书包。 “磨磨唧唧,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沙发上醉醺醺的男人撑起身,“别他娘的不检点跟什么小瘪三出去了吧?告诉你,嫁人前给老子老实点,不然连个好聘礼都讲不到!高三了要好好拿到奖学金,没事出去打打工补贴家用,姑娘向外,别老吸家里血,你——” “行了!”
刘郝春半身护住女儿,声音也硬起来,“陆东强你当着姑娘的面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成天在外面赌来赌去把钱都输光了,到现在来跟自己老婆姑娘要钱,你还有没有点脸?!”
“臭娘们,你又想挨揍是不是,怎么和我说话!”
陆东强站起来,堆着啤酒肚的身子依旧是强壮的,在灯光下折出驱不散的阴影,像是压制着自由和幸福的恶人山:“我那是在想办法发大财,你知道个狗的——” 他向前迈了一步,衍岚手指一动,提前捡来的小石子打在陆东强膝盖。 “——哎呦!”
本不利索的身子“砰”一声倒地,额头狠砸在洋灰面上,摔得眼前发黑,好半天连声都发不出。 刘郝春吓了一跳,刚要去扶就被衍岚拦住,后者轻飘飘打了几下手语: “我去,别担心。”
衍岚手指按着陆东强的麻筋,状似吃力地把人抬起,在半路猛地一松手,醉醺醺的陆东强又和地板来了次“Duang”地亲密接触,然后坚强的女儿不言放弃,“嘭嘭嘭”连续让陆东强摔了个够。 刘郝春“哎呀”一声,纠结地看着已经摔晕的陆东强,和衍岚一起把人丢向沙发。 “娇娇,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啊——他要是没摔晕,你这么扶他怕是会挨打。”
刘郝春谨慎地瞅了眼陆东强,叹息地摸摸女儿的面颊,“我知道你是想给妈妈出气,但是你这样摔他最后还会遭报复的,你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将来有出息了再给咱娘俩出气啊。”
衍岚感觉心脏一阵抽疼,她点点头,最终没有提议“离婚”这种不切实际的选项。 00年离婚是大事情,也不为当代人的思想所接受。 就算不忌讳他人的目光,陆东强的报复也令人恐惧,更何况陆东强根本不会让“离婚”这件事成功,关上门家暴致死才是最现实的,就算是23年,也有地区出台“家暴不能作为离婚理由”的法案。 这条路基本行不通。 更何况,衍岚也做不了主。 她点头,安静地陪刘郝春吃完饭,帮她洗完碗筷后回了房间,又叮嘱刘郝春不要打扰她学习。 陆娇的房间很小,也很干净。 衍岚从书包里翻找出钥匙打开上锁的柜子,果然翻到一本日记。 [居然写日记]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或许是有用呢,快打开让我看看青春期少女的烦恼!] 衍岚面无表情地打开私密屏蔽模式,在弹幕的哀嚎下关了镜头。 密码本防不住衍岚,她打开日记,先看到一大片红黑圆珠笔用力划过的压抑痕迹,疯狂地像是书写者边尖叫边崩溃发泄的结果。 就算有文字的地方也都是【疯子】【烂人】这样的词语,没有一张是认真记录事件的,日记本页面处有撕扯的痕迹,看来有些纸张被陆娇撕掉了。 衍岚等到刘郝春的房间关了灯,这才开了窗户顺着墙面建筑溜下去,小区里没有路灯,衍岚走到马路上才能看到一些摆摊卖夜宵的,借着灯光往学校走。 那本日记的内容不太对。 衍岚回忆刚刚看到的信息,虽然陆娇遭遇欺凌精神一定会变得不稳定,但既然能在日记本上疯狂发泄,为什么又要撕掉?撕掉的纸张不怕被刘郝春发现后担心吗? 再者刘郝春是很尊重陆娇的,一言一行都能看出母亲的称职,陆娇根本不用担心刘郝春会去翻自己的日记,她有一种直觉,那些撕掉的日记页有大用,不过从哪里找—— “汪,汪汪!”
狗叫声打断思绪,衍岚一低头,一只吐着舌头的大金毛扑上前,热情地蹭了她几下,还没等衍岚阻止,金毛迅速围着衍岚转了一圈,牵引绳缠住脚。 “哎哎哎,你怎么跑这么快?”
牵引绳放的太长,握住绳子的主人有些措不及防地后拽,金毛激动地用长尾巴扫过牵绳人,围着她和衍岚一起转了好几圈。 直接把两个人缠停在一根牵引绳上。 衍岚:“……” 新型诈骗,或者拐卖方式吗? 她觉得人至少不能弱智成这样,这才抬头看向牵绳的主人。 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来人向后撩了下头发,眼角微微上扬像是狐狸的眼睛,话听起来无奈,语气确实带笑的:“啊,帮刚刚认识的一位朋友遛狗,它很热情,就是不听我的话,真是不好意思。”
衍岚目光落在她腰间的塵尾腰扇上,微微眯眼,打了个手势:“你是?”
穿着长裙的女人笑了笑,声音清丽温和:“叫我清玲就好——遇见了就是缘分,道长,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原来是玩家。 衍岚瞥了眼紧缠在脚下的牵引绳,对这种搭讪技巧表达了沉默。 她记得代清玲和纳兰家有点关系,你们纳兰家的交流技巧都出奇地脑子有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代清玲失笑,“真的是想牵只小狗用来加深初次见面的印象分,没想到会被捆到一起——哎,道长您别弄断了,这毕竟不是我的东西,待会要还的。”
衍岚收回要弄断牵引绳的手,伸手拎着金毛后颈,把它提到面前来解开牵引绳的锁头,这才绕出来。 “道长是要去学校的雕刻教室?”
代清玲摸了摸哈气的金毛,“我正好也要去,我们结个伴怎么样?”
衍岚刚要摇头,代清玲抢先开口,抛出筹码:“顺便可以和您说一说,纳兰家最近的事情,我知道您一定很想知道纳兰文是怎么处理那批骨灰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