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乱世之中,每一个人都在不停的寻求着自己可以活下去的方式。 农民盼望有土地可以种植,商人期盼有货物可以卖出,教师对学生充满了希冀,而学生对未来是憧憬。 人们最想要得到的是安居乐业,家家户户幸福美满,不再是战火连天,饿殍遍地。 当然,实现这个过程很漫长,不仅有身体上的无尽折磨,还有思想上的崩裂带来的痛苦,但是总是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无所畏惧的在风浪中逆行而上。 因为,要获得光点就要付出代价,他们愿意替人们去寻找且不要回报。 余小华与叶京见到的那一刹那,他便是明白,或许那是他们的诀别,不知为何他会这样想,其实无论怎么样,他都会这样看待。 他们既然可以同生,也可以同死! 万花社里,余小华正要接过韩玉递过来的茶杯时,却因为一时愣了愣,而脱手掉在了地上。 那汝窑瓷的茶杯和地面碰撞之后,碎片连同着茶水和茶叶向四周迸溅出去,余小华低头看着它们轻声说道:“碎了。”
韩玉赶紧走上前来,说道:“我再去给你换一个,余老板。”
余小华却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换了,没有了。”
韩玉却诧异的问道:“方才泡茶是,我见到有很多茶杯的。”
余小华摇了摇头,半跪在地上,从衣襟里拿出一块帕子,然后一块块将碎片放在了里面。 “嘶。”
却是一块碎片瞬间划破了余小华的手心。 韩玉赶紧急道:“余老板一个茶杯而已,你不要再捡了。”
余小华抬头说道:“这是老叶送给我的。”
韩玉霎时无了话,她自然是无法再说什么,叶京送他的汝窑瓷茶杯,恐是这世间再无第二个。 而此时此刻,这杯子却被打碎在地,再也拼合不起来,这预示着什么? 余小华其实心中明白,但是他却不想去面对,因为即便是他承认了,又如何? 他的心也如同这杯子一样,碎成了一片一片,没有了拼合的机会。 韩玉轻声说道:“余老板,您,还是给我吧,您的手已经不知道划出了多少口子了。”
余小华没有做声,他把碎片包好,放在衣服口袋里,他站起来微微的对韩玉笑道:“玉儿,段先生还有几日离开?”
韩玉顿了顿说道:“后日便坐火车离开。”
余小华点点头说道:“好,你今日休息一下吧,明日收拾好东西,后日护送段先生安全离开。”
前些时日,段小楼萌生了想要离开华海市的念想,他想要回到一直在脑海中的那个地方—蒙同市。 他的记忆或许就丢失在那里,他便向韩玉说了这件事情。 韩玉刚要再说什么,却被余小华拦了下来,他说道:“玉儿,有些时候有些人若是失去,便会是永远再也见不到。”
“你要好好珍惜。”
余小华说完,便向万花社外走去,韩玉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可是她明白她根本阻拦不了他。 而此刻远在北海之上,即便波涛汹涌也是因为漂浮的油而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两艘战船被这大火包围着,其中一艘已经开始向海中沉没着。 钟四来捂着鼻子站在甲板之上,看向那另一艘还未沉没的船,厌恶的嫌弃说道:“哼,这帮搞革命的人烧焦了,味道也不好闻啊,兄弟们,哈哈哈哈!”
他身后站着的一群士兵,扬起手中的枪大笑着,那声音刺耳又难听。 钟四来回身对他们命令道:“来两人,把梯子加上去,本军长要去对面那破船上看一看。”
这是,一直站在钟四来身旁的副官却担忧的说道:“钟军长,既然他们已经被我们打败了,还是不要过去了。”
钟四来侧头看了一眼副官,不满的问道:“为何不能过去?我要看看哪个整日目中无人的叶京到底死没死!”
副官却一再拦住说道:“钟军长,您亲眼看到他被您的枪击中穿过心脏,怎的会不死?”
钟四来瞪了一眼副官,喝道:“本军长就是要过去,你快去搭梯子,哪里这么多的废话!”
副官看着钟四来真的已经开始生气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赶紧招呼了三个士兵一起把梯子横在了两艘船之间。 钟四来看了看身后的众兵士,又向对面的战船上望了望,黑烟弥漫在整个船上,因为海上本就有的大雾而徘徊不散。 “将士们,且是看看你们的钟军长是如何彻底将敌人俘虏的!”
钟四来神气的跨上去梯子喊道。 士兵们举起枪欢呼着:“军长英勇,军长英勇!”
副官根本没有心思管这军长有多么的所谓的英雄气概,他只是担心钟四来会遇到什么危险。 钟四来走过梯子,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烟雾中,副官正要跟上去的时候,一个士兵赶紧喊道:“赖副官,您稍等。”
赖副官停了一下,回身问道:“何事?”
那士兵走上前来,凑近了轻声说道:“赖副,您别过去。”
赖副官诧异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那士兵说道:“赖副官,您想想,若是钟军长让人跟着,早就把咱们都喊了过去。”
“岂会是他自己过去呢?想来钟军长是想得到什么东西,不方便让咱们知道。”
赖副官接着问道:“他想得到什么?”
那士兵又向前凑了凑在赖副官的耳边说道:“叶京手里的钥匙。”
赖副官一愣,随即看了一眼这士兵,沉声问道:“你如何知道钟军长想要得到那把钥匙?”
那士兵笑了笑说道:“赖副官,这叶手中有没有,您应该明白,所以不如让钟军长去耍。”
“若是活着回来,咱们继续跟他,若是死在了那对面的船上,咱们就都跟您。”
赖副官顿了顿,低头对这士兵说道:“你知道的真多,而且你这个想法正好是我所想。”
“你叫什么名字?”
那士兵舔着脸讪笑道:“属下叫王玉泉,属下愿意跟着赖副官,呃不,应该是赖军长马首是瞻。”
赖副官拍了拍这王玉泉的肩膀,满意的笑了笑,说道:“那好,以后你来当副官。”
说着,就见那王玉泉一惊,接着身子很快瘫软下来倒在了地上,他的心口处插着一把匕首。 赖副官低头对着王玉泉的尸体说道:“知道的太多,而话又多,还不忠诚,只有死人才会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