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单前的人山人海,终于随着人来人往,人烟消迹。或焦躁或沉着,所有人前前后后都跑去确认过一遍,唯独小芸没去。
小芸是成绩表上第一个,六开头分数的班里唯一一个,名校重点几乎板上钉钉,然而她还是闷闷不乐。 有人猜测说她没发挥好,也有人嫉妒说她妄自尊大,她都没理会,只趴在桌上,盯着右边本属于唐果空荡荡的课桌发愣。仿佛难得从书海出来着陆,发现登上的却是一座闭塞狭小的荒岛,没有船只,没有方向。 我没多问,也没多想,领了高考志愿填报指南,匆匆跑去安抚王重阳,那个考完估分650却考了350、从大宴三天到大哭三天、自己把自己骗得团团转的二货。 清净的走廊,几多不清净的心。在历时良久,完美复制了班主任老师的讲话后,安抚的结果自然是成了,不过貌似并不关我绞尽脑汁通篇背诵大道理的事儿,而是讲条件换来的:我考了499分,我说好和他报同一所大学。 有人说我傻,149分的差距,本科与专科的差距,车厘子与樱桃的差距。 我不以为然。 李穆站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说499就是死球球,虽然有差距,但59跟1分都是不及格,既然高不成,不如先低就。 我同样没在意,分数不曾是我的毒药,更不会成为我的解药,我给自己的理由很简单:不知道唐果报哪。 安抚好王重阳再回到教室,班主任老师已经治愈好大部分同学,整个课堂恢复了往日几分朝气,熙熙攘攘地串桌,惺惺相惜地道别。 我的课桌上不知何时叠放了几张留言筏,随手一翻,有谢小强,有邢颖,还有几张别人的。 我没写什么,无非是勉励、鼓励、再接再厉。 很快,留言筏写完,毕业照、散伙饭接踵而至。我都没提起半点兴趣,重在参与算不上,顶多是随便掺和。这导致毕业照拍出来有PS上去的嫌疑,仿佛果盘里的一块火腿,与整体格格不入。 散伙饭除了小芸有些意外喝了酒,其他感觉只是在餐厅碰到好多同班同学一样,多不出半点新意。 尽管如此,我还是在餐桌旁从头坐到尾,安安静静听着大家,时而意气风发,时而悲花悯月。 故事正演绎在精彩,傍晚的前锋——夕阳,便猝不及防赶到,不分青红皂白,明晃晃地驱散了所有人,各回各家,报喜报忧。 像下雪不冷化雪冷,离别的伤感总是后知后觉,而后爆发。 回到家过了几天,孤单重重袭击了我。我窝在床角一蹶不振,四处寻觅良方。 打电话给王重阳,静听熟悉的“加特林打靶”;打电话给李穆,查收时事八卦;打电话给小芸、刘健,探询唐果杳无音信的信儿。 刘健说唐果飞翔在我看不见也达不到的高空。小芸说唐果很好,比我想象中要好,好到不能告诉我多好,不过最后还是告诉了,她有了他。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勇气,试着打给最熟悉却没有通过一次的那串号码。我害怕,害怕结果,变成结局。 你会报哪?我在心里问了无数遍,而我又怎么可能猜到。 又是懦弱的几天,马上就到了填报志愿的日子,我照旧颓废着,没去研究报考学校的事。父母没多说什么,他们可能怕再发生史无前例的犟嘴、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