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木随意懒懒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被身旁的沈松给拍了一下。 “爸,你干嘛!”
沈松有些紧张的摸了摸自己的领带:“你说,我现在应该也不算变老了很多吧?”
沈时木没忍住笑了:“当年哥离开的时候是10岁,已经过去了14年,你说你有没有变老。”
话音刚落,就又被沈松打了一下。 和沈松的期待不同,沈时木对那个哥哥的回来并不持乐观态度。 沈松和时雯离婚的早,早年时雯就带着沈时曦去了F国。 夫妻俩分开的时候闹得难看,且双方又是强势的人,早年间也就断了来往,以致这么多年,沈松没见过他的大儿子。 可沈时木见过一次沈时曦,在6年前。 那时18岁的青年很瘦,瘦到撑不起T恤,发丝长至遮住眼睛,总低着头。 偶尔抬头望向他时,露出一双阴鸷又冷漠的暗沉眸子。 因为那个眼神,当年仅13岁的沈时木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噩梦。 沈时木听着机场大厅内的旅客接机广播,看着熙熙攘攘往外涌动的人群,漫不经心的想,也不知道沈时曦现在…… 他的思绪猛地中断,大脑像是宕机一般,愣愣的看着从出口走来的熟悉又陌生的青年。 明明是一样的容貌,沈时木竟有些难以确认。 仅仅是一眼,就足以颠覆他刚刚脑中的整个形象,被现在这个尽管满身疲惫却在人群中发光的人所替代。 他实在是太好看了,何况气质出众,以至于走过来的时候吸引了一众过路人的目光。 沈时木推了推身边也怔怔的沈松:“爸,当年你和妈生我俩的时候是不是偏心来着??”
怎么沈时曦就这么好看?像是父母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更神奇的是,以前沈时木就没有这样的感觉。 沈松:“……” 手痒,有点想抽人。 青年一手臂上搭着浅色风衣,另一手推着黑色行李箱,笑容温和清浅的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爸,小木?”
沈松听到沈时曦叫他爸,在商场上一向雷厉风行的男人竟罕见的磕巴了一下:“诶,小、小曦?”
“对,是我,好久不见了。”
他笑着说。 话音落下,沈时曦的目光就缓缓的落到了一旁的沈时木身上。 这就是……主角受了? 虽然他穿越过来的时候也一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是原身上次见到弟弟还是在6年前,那时候的沈时木还是一个孩子。 所以成年后的沈时木,沈时曦也是第一次见。 嗯?主角受? 这么大只? 身为主角之一,对方的样貌自然是不差的。 剑眉星目,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不知道之前和沈松说了什么,脸上还挂着笑意,是极其明媚开朗的模样。 他五官其实和沈时曦有些相似,两人站在一起是能看出来有血缘关系。 只是他脸部线条的走势要比沈时曦硬朗凌厉许多。 沈时曦感觉有点微妙,然后又想,他不能刻板印象。 啊,这是一个壮受。 沈时木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下意识的绷紧身子。 身旁的沈松暗戳戳的掐了一下他,他才有些不情愿的开口: “……哥。”
沈时曦笑着点了下头:“走吧。”
沈松和沈时木连忙跟上他的步伐,朝着外面走去,沈家的司机正等在车旁。 见人出来后,恭敬的接过行李箱,沈时木自觉地坐到了副驾驶上,将后座留给沈时曦和老沈同志。 沈松和沈时曦太多年没有见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 沈松绞尽脑汁,想到对方工作相关的事。 “小曦啊,你……” 沈松一扭头,就看到人倚着靠背眼睛阖上了。 满身的困倦。 沈松一下子就噤了声,车厢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沈时木还是觉得很神奇,透过车内后视镜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哥。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中间有这么多年,可差别怎么能这么大? 正观察的时候,突然就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已经睁开了双眼。 沈时木一惊,倏地就收回了视线。 沈时曦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再次缓缓闭上。 司机车开地很稳,一路下来,沈时曦倒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最后,是被沈松轻轻唤醒的。 “小曦,回房间休息吧。”
沈时曦困顿的睁开眼,手指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好。”
沈时木给他提着行李,引着他上了楼,给沈时曦打开房门:“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沈时曦笑着看了他一眼:“谢谢。”
待人走后,沈时曦进入房间。 暖黄色的灯光能让他清楚地看清整间屋子的布置。 在京都,豪贵人家太多了,沈家是沈松早年和时雯一起打拼起来的,但也只能算得上中流层次。 和那种老豪门完全没有可比性。 夫妻俩离婚虽闹得僵硬,可时雯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当年沈家起家的资金来源于沈松。 所以她没想要夺沈家的权,只拿到自己该有的股份,就利落的带着沈时曦离开了。 这个房间是一个小套间,一进去就是小客厅,面对着整面大面积的落地窗,朝向很好,这里能接收到的光线应该也是极好的。 房间的色系偏浅,四处贴心的摆放着绿意葱葱的植物。 就算沈时曦和沈松还不熟悉,但也能明显的看出这个房间是精心布置过的。 很用心。 沈时曦敛下目光,从行李箱里拿出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他需要倒时差。 - 自从回国后,沈时曦总想着原书中的剧情线。 或许是思虑过多,再加上沈时曦吹空调没注意,没几天他就生了一场病,整个儿高烧不退。 他有些没精神的坐在沙发上,听着不远处的沈松正在打电话,对面那边是时雯。 似乎是在骂沈松,沈松反驳:“什么叫我没照顾好孩子,那5年前小曦出车祸你怎么不说呢,你还不告诉我!”
沈时曦有些无奈的叫了声:“爸。”
沈松连忙回头,小心翼翼的问他:“需要什么吗?”
“不需要什么,电话给我吧,我跟妈说。”
沈时木就坐在沙发的一边,怀里抱着半边冰镇过的西瓜,有些神思不属的听着一旁的沈时曦打电话。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空调吹过头了。”
“嗯嗯,您一个人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低下来轻声说话的时候,像是情人耳语般,温柔又缱绻。 沈时木突然就有些失神,又有点不知名的委屈。 沈时曦离开的时候,他已经5岁,是有记忆的年龄了。 他还记得自己有一个哥哥。 有时候也会心心念念着想见对方,才会在6年前吵着要去F国找沈时曦和妈妈。 结果最后也只得到了对方的冷漠和嫌恶。 沈时木觉得自己是有点生气的,所以这几天他都不怎么搭理沈时曦。 可沈时曦怎么也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啊?! 明明对爸爸和妈妈都很温柔来着。 正想得出神的时候,头就被沈松过来拍了一下。 “你后天开学,一个人去行不行?我那天有个重要的会议。”
不等人回答,沈松就叹了口气:“算了,你个粗心大意的,指不定那天去了出什么状况,又容易丢三落四。”
沈时木有些不服,刚准备反驳什么,沈松已经看向了一旁打完电话的沈时曦。 “小曦,你能不能后天陪着小木去报道一趟?盯着他把入学的手续办好就行?”
话音落下,沈时曦下意识的看向沈时木,两人的目光相撞。 年轻的男生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视线。 沈时曦有些犹豫,他第一反应是想拒绝的。 因为那天是主角攻受第一次见面,沈时曦知道原书剧情,况且他在书中的身份也敏感。 他不想与主角攻产生任何交集。 或许是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沈时木已经先开了口:“我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哥要是不想就算了。”
年轻的男生还不太会掩饰情绪,看似不在意,下垂的狗狗眼里却尽是失落。 沈时曦无奈的叹了口气,或许“弟弟”这种角色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去,没说不去。”
“哦。”
沈时木的嘴角平直,眉梢却向上扬了起来。 - 九月初开学的时间,沈时曦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夏季的阳光炽热,带着灼人的温度。 两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样貌,走在校园的道路上,回头率颇高。 沈时曦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视线,不怎么在意。 领了钥匙后,他们来到了宿舍。 Q大是国内颇具历史气息的一座高等学府,这里的宿舍条件算不上好,带着些古旧的感觉。 推开门的时候,空气中有股很重灰尘味道。 他们最先到达宿舍。 今天的温度很高,一路下来,沈时木已经流了一身汗。 他转头看身边的沈时曦,却发现对方看上去仍旧很清爽,脸色很白,只有唇是红的。 看上去还带着一股病气。 沈时木闷头将凳子擦干净,然后转头看了一眼沈时曦,又飞快的挪开目光: “你坐一下吧。”
沈时曦扫了一眼整个屋子:“需要帮你一起打扫吗?”
“不用,你那身体就老老实实的坐着吧,别给晕了。”
“……” 沈时曦也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他是不容易流汗的体质,可这不代表他不觉得热。 他随手拿过刚刚一路走过来时收到的传单,轻轻扇着风。 然后看着沈时木走过来,将一瓶拧开的瓶装咖啡放到桌子旁。 “可别把你给渴死了。”
说完又闷着头离开。 沈时曦没忍住笑了下,怎么就这么别扭的性格? “谢谢。”
沈时曦仰头打量着这间宿舍,一边伸手去探桌上的咖啡。 “哐当——”一声,沈时木听到声音,连忙往桌旁望去。 就见沈时曦的手碰倒了咖啡,被他立马眼疾手快的扶了起来,可白色衬衫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洇了一团褐色的印迹。 “啧,你怎么冒冒失失……”沈时木嘴里碎碎念念叨着,话说到一半,就对上了沈时曦似笑非笑的目光。 虽然沈时曦的面上常挂着笑,但是他的面容昳丽,笑容似不沾眼底。 所以总带着点冷艳的攻击性,让人并不敢随便对待。 那个眼神一对上,沈时木立马就消了声,心底发怵,老老实实小声叫:“哥……” “嗯。”
沈时曦收回目光,声音仍旧温和,“给我点纸,我去卫生间清理一下。”
“要不换件衣服吧,我有新衣服。”
想着就算洗了也会是湿哒哒的穿着难受,沈时曦没有拒绝,拿过沈时木递过来的白色T恤走进了卫生间。 沈时曦一边伸手解着自己的衬衫衣扣,一边大脑放空看着镜中的自己。 “吱呀——” 老旧木门发出的声音让沈时曦回过神来,沈时木找他有事? “你……” 才发出一个短促的音,沈时曦立马就消了声,因为他看到一张不算特别陌生却又出乎意料的一张脸。 是他回国的时候飞机上撞到的那个男生。 程周策看到室内人的一瞬间,整个人罕见的愣在了原地。 他捏着门把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现在对方似乎是在……换衣服。 白色的衬衫褪了大半,背脊冷白,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脊柱凹陷,随着轻微的动作,蝴蝶骨微动。 腰肢柔韧,又细又薄。 最引人瞩目的是,在后腰处,有一大片细线勾勒的红色纹身,线条从腰窝处开始延展,一直蜿蜒至侧方。 像是勾着侧腰。 程周策大脑像是受到了猛烈的冲击,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还没来得及辨认纹身是什么图案,轻薄的白色衬衫轻晃。 里面的人已经将垮着的衬衫重新披了上来。 程周策抬头,宿舍的卫生间老旧,空气中还漂浮着细细的灰尘。 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感觉,像是阴雨连绵的天。 只有里面半披着衬衫的青年仿佛是开得靡丽的花。 透过带着污迹的模糊镜子,他们撞上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