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渊还是第一次从母妃口中听到这些话。 她一直活的无欲无求,对于皇帝的宠爱,地位的高低,乃至吃穿用度,全都不在意。 顾长渊年幼的时候,叶贵人曾被懒散懈怠的宫婢欺负,自己手洗了好几年的衣裳。 哪怕到了这般地步,她也从没有抱怨过一句,更没有趁机向皇帝诉说过委屈。 她独自照顾儿子,住在明华殿里,和皇宫的繁盛热闹你来我往,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作为她亲儿子的顾长渊,这么多年,也没能弄清楚,她到底有什么喜欢的,或者是特别在意的东西。 这是她破天荒的第一次提要求。 顾长渊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母妃,您想出宫?”
他问。 “想。”
叶贵人轻轻点头。 “为什么?您在宫里受了委屈?还是在宫里住腻了,厌烦了?”
“都没有。”
叶贵人摇头,“我只是想能时常见到自己的儿子,也不想每次看到的你,都是闷闷不乐的。”
顾长渊笑道:“母妃,您不要多心,我并没有闷闷不乐。只是偶尔事务繁忙罢了。”
“去封地,远离皇宫,做个清闲王不好吗?”
叶贵人问。 “好,也不好。”
“怎么呢?”
“我也想能清闲自在的陪伴母妃过日子。但事实上,即使我真的这么做了,我们的清闲日子,也不会维持很久。”
“娘听不懂。为什么呢?”
“因为成王败寇。”
顾长渊耐心温柔的解释给她听,“母妃仔细想想,父皇登基后这几十年,他的那些兄弟,有几个过得好?”
叶贵人想了想,说:“还是有的。”
“的确有,但都是有缘故的。”
顾长渊说道,“如今在世的几位老亲王里,只有醇王还活着。他是父皇一母同胞的兄弟,因当初年纪小,且体弱多病,早年间便送了出去。不可能有任何争皇位的可能性,才得以安然至今。”
“你和其他皇子好好说说,说你不会争皇位。”
“没人会信的。何况事到如今,要这么说,也晚了。”
“怎么晚了呢?”
“父皇希望我去争。”
“你父皇怎么会愿意看着你们兄弟阋墙。”
“父皇给我的封号是瑄。”
顾长渊轻声说,“有了这个封号,若我不能做到那个位置,将来他们谁当皇帝,都不会放过我的。”
叶贵人怔然许久,才说:“这么说,你父皇是把你架到了油锅上,让你成为了众矢之的,逼着你去争抢。皇上怎么能这样?父子亲情一场,何苦来哉。”
顾长渊笑:“皇帝和皇子,首先是君臣,然后才是父子。”
叶贵人就叹气。 顾长渊笑道:“母妃不必理会这些,您只要清清静静的在这里过日子就好。儿子自会把一切都处理好。如今天气和暖,您别总是闷在屋里,多出去走走逛逛,御花园里的花开的极好。”
叶贵人笑道:“我这几日都出去走动的。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一会儿就去找人玩去。”
顾长渊挺意外:“母妃在宫里结交了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