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的私人聚会,陈耳东没有过多打扰,中途就只端了一次隐藏菜单的餐盘过去。
自此一别,沈佩再度神隐,陈耳东给她发了几次微信,都只是草草回复。 沈佩这么做的原因,只为克制。 分别十二载,除了让她习惯身边的人不再是陈耳东,对他的感情却像陈酿般越久越浓。 若不是杜宇告诉她陈耳东有多么想让她来一次,这顿饭的时间,或许还要推迟。 九月份沈佩的生日,刘敏带着她和昊昊在餐厅吃了顿饭,当晚住在了女儿家。 待昊昊熟睡后,刘敏开了一瓶红酒,和沈佩在客厅共度难得的母女时光。 一杯酒下肚,刘敏问:“那一百万的事,不跟我说说?”沈佩一怔,摸着刚放下的酒杯,回道:“你知道了?”
刘敏微微一笑,又给两人斟了小半杯酒:“你转账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没问我?”
沈佩问。
“你是有分寸的人,我知道你不会乱来,所以就没问。”刘敏柔声道。
刘敏把才倒的酒喝了一小口,然后说道:“让我猜猜。”沉吟半晌,刘敏说:“不是投资,如果是投资,你会告诉我,也不会是借给你朋友,没听说你哪个朋友出什么事儿,就算有,你也不会拿一百万。”
沈佩没有答话,只是暗赞母亲的思维还是那么的敏捷,一点不像六十多岁的人。 “更不可能给于波,你要是给了他,那我才不答应呢!”
刘敏笑道。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女儿会不会说点什么,可沈佩依旧安静的坐着,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 “是陈耳东吗?”刘敏冷不丁的一问。
摇晃的杯子停住了,残留在杯壁上的酒液慢慢的向下滑落,就像是等待沈佩开口的计时器。 看着女儿的表情,刘敏已然洞悉一切。 “是。”沈佩轻声回道。
“哈哈,我猜就是,怎么?你觉得我会怪你?”刘敏的反应挺出乎沈佩意料。
“你不生气吗?”沈佩疑惑道。
“我生什么气?这两年,厂子被你管的好好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反正钱啊事业啊,最后都是你的,你自己的钱自己支配,我说什么?”刘敏的这番话把沈佩感动的一塌糊涂,反倒是怪起自己把母亲想得太复杂。
“跟我说说这小子的情况。”刘敏跟她碰了碰杯子。
沈佩简要的说了几句,刘敏问:“他现在单身吗?”沈佩点点头,刘敏露出惊讶的表情,说:“这小子也奇了怪了,这么大的人不结婚,是不是一直在等你离婚呐?哈哈。”
“妈妈,你说什么呢。”
沈佩嗔道。
“那你怎么想?”刘敏马上接口问道。
沈佩脸一红,小声回道:“我想什么?”“就没想过复合?反正你俩都单身。”
刘敏激了激她。
“她不知道我离婚了。”沈佩回道。
“哟,我这个傻丫头啊,你俩谈恋爱那会儿我就老说你爱倒贴,这都2018年了,还做了好事不留名啊?”刘敏打趣道。
沈佩又是一怔,她想不到自己的母亲会这么开明,但她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回道:“我现在是带娃离异女,放在相亲网站上都没几个人关注,而且,才离婚一年多就给昊昊找后爹,他能不能接受都不知道呢。”“谁说离婚带个孩子的女人就嫁不出去了?你这思想觉悟还没我这个老年人高呢。”
刘敏嫌弃的说道。
“那你这么多年不也为了我没再婚吗?你都可以,为啥我就不行。”沈佩反驳道。
“哈哈,你太看得起你妈了,我没那么伟大,我要是像你一样有个心里挂着念着的人,我早就去了,我才不管你呢。”此话一出,母女俩都笑了,又干了一杯酒。 酒意渐浓,刘敏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母女俩为了营造氛围,关闭了大灯,点上了蜡烛,还特意放起了轻音乐。 透过烛光的光晕,刘敏比平时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和蔼慈祥,沈佩很享受当下的温馨,尤其是母亲刚才的几番话,更令她全身布满了温暖。 “佩佩,听妈一句话,你以后的人生,我不干涉,但我想说,不要因为离过婚有孩子,就禁锢了自己,你没有牵绊,你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母亲和女儿的身份,遵循自己的内心,你这辈子的路还长,不要到了一百岁的时候才后悔。”
丽吞的发展速度很快,李芳生成为了第一个加盟商,率先在郑州开设了分店。 除此之外,省内两座二级城市也有了加盟商,2018年年底,丽吞在国内已经有了五间店。 在收取了加盟费之后,资金充裕的陈耳东开始马不停蹄的筹备锦城的第三家分店,林大器也成为了新晋股东。 他没有收旗舰店的设计费,而是用这笔费用再加上一些现金,在陈耳东和杜宇手里分别收购了一小部分股份。 其实出让股份,本来只是陈耳东的个人行为,但杜宇不希望动摇他最大股东的地位,于是选择了同步出让。 尽管林大器只是丽吞最小的股东,但能和两位兄弟重归于好,远比投资的意义要重大得多。 为此,三兄弟各自把父母聚到了一起,在丽吞吃了一顿情意浓浓的晚餐。 陈墨文和董玉华也因为丽吞喜人的发展势头,一扫陈耳东卖房的阴霾。 十二月底的一天,陈耳东正在新店带店长熟悉工作。 因为餐厅上了规模,股东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和饶正智也就不再担任店长,而是从店员里提拔了三位。 “陈总,有一位客人说要见您。”
打电话的是旗舰店的店长,陈耳东没有多想,便打车来到了旗舰店。
他还没有买车,依然住在杜宇的那间单身公寓,在把一百万还给沈佩之前,他杜绝任何高消费。 “她就一个人。”店长指了指,陈耳东只看到一个坐着的背影。
陈耳东走上前去,绕过餐桌,从正面看到了这位客人,他愣住了,缓缓吐出两个字:“伯母。”客人竟是刘敏,陈耳东万万没想到,但他脑子里猛然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是因为那一百万来找他兴师问罪? 看着陈耳东手足无措的样子,刘敏淡淡一笑:“不忙吧,不忙就坐下来一起吃。”
“不忙,不忙。”
陈耳东惴惴不安的坐下,刘敏点了五道菜,显然是两人份。
“伯母,您,您怎么来了?”陈耳东这才鼓起勇气问道。
十二年了,他和沈佩还偶有来往,可和刘敏,真称得上恍如隔世,尽管刘敏精气神十足,可岁月的痕迹还是写在了她的面容上。 “有人还欠我一顿饭,不知道那个人忘了没?”刘敏很和善,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对,对,我一直欠您一顿饭,这顿饭该我请您。”陈耳东忐忑的回道。
一顿饭的功夫,刘敏没有提及任何陈耳东臆想的内容,只是聊了聊菜的口味,不到一小时,刘敏便用完餐,准备离开。 自始至终,陈耳东都没摸清她的来意,但也不敢多问,刘敏整理完衣服,拎上包,陈耳东把她送到了门口。 此时,刘敏的司机已经在外等候,在打开车门的那一刻,刘敏说:“我女儿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