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提起那个苍黎皇帝秦衍,你就变了脸,可见是有问题……”桑未的表情波澜不惊,仍旧温柔笑着,“您的推断似乎是有些道理,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儿,您何必要推断呢?我不是……”“呵,我的推断你都可以抵赖,可你刚才做梦,哭着喊着叫秦衍,这总不是我瞎说的吧……”楣风戏谑笑着,羽扇越摇越欢。桑未的笑容微微一僵,“爷爷,我没有想隐瞒您什么,只是我的事情与他人无关,您信我,我感激您,您不信我,我也不想说出来那些陈年旧事,”桑未蓦然抬头,“您要是想赶我走,直说就好。”
楣风倒是有些慌乱,“这算什么!问也问不得了!哼!快点做早饭去,我饿了!”
桑未柔柔一笑,“好,爷爷稍等。”
她知道楣风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在这儿住了小半年,楣风算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女似的对待,桑未虽是讨好他,可也多了几分真心,要真的离开这儿,还不一定舍得呢。看着桑未出去了,楣风抓了抓晾晒好的草药,嗤嗤笑着。“哼,秦衍这个毛头小子,当了皇帝,还把望月的女儿弄得四处躲藏,真是出息了,哪天见着了,一定像小时候一样,脱了你的裤子打屁股!”
无妄山,真的能让人清静无为,无欲无求,总之桑未在这儿过得很是平静,她也不嫌无聊,一门心思扑到医术上,武功是她平日闲时才去练习的,要知道天赋异禀用在她身上一点也不夸张,她也不痴醉于武功,每当楣风教授之后,她练个两遍,就烂熟于胸了,桑未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这事儿。她的医术是一点一滴日积月累出来的,她是认认真真地翻看医书,向楣风请教,甚至还将厨艺和医术结合,做了营养的药膳,惹得楣风又开心又发火儿。“你瞧,你来这儿不到两年,我都吃胖了!”
桑未的性子越发柔软,因为她知道楣风没有恶意,她也不想再去接触尘世的纷扰,这样就好,不用耍心机,猜心思了,那样真是太累了。可香雨香雪还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在她们住在这儿刚满一年的一个夜晚,她们俩央求着桑未。“小姐,咱们出去转转吧,出了山不就是风阑国的梁琴城吗?咱们就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桑未放下称药草的小秤,笑望着她们,“每天在无妄山不好玩吗?一定要去那些挤来挤去的地方吗?”
香雨香雪立刻瘪了嘴,她们在无妄山有什么可玩的。桑未每天都和楣风一起去山里摘药草,桑未回来也就呆在这个药房里不出来,累了就在这儿睡着了,她偶尔带着香雨香雪去河边玩漂流,就是绑一个竹筏子,躺在筏子上顺着水流到处漂。刚一开始香雨香雪是觉得挺刺激的,可连续玩了一年倒真是没有一点新鲜劲儿了,反倒是桑未,一没事干就跑到河边漂流一下午,躺着仰头看着天空白云,乐此不疲。“小姐,咱们一年没出过门了,我都快发霉了,再不出去,我怕我都不会好好和人说话了。”
香雨抱怨道。桑未低眸笑道,“这么严重?那现在是哪张小嘴在吧啦吧啦说个不停呢?”
“小姐……”香雪向来稳重,“小姐,虽然是为了躲避圣上,可这一年都过去了,圣上也不至于会追查这么久,来到风阑,咱们就当出去散散心,毕竟咱们在风阑没有认识的人,对吗?”
桑未抿唇看着她们俩,渴望的眼神,香雪是个稳妥的,她都这么说了,看来的确是耐不住了,她的确是不太想再踏入尘世,她以为这样平静地过完一生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香雨香雪是为着她才一起来这无妄山过这寂寞的生活的,她不顾自己,也不能不顾她们……“……那好,明天午后,我们就当做要进山采药,去玩一下午,傍晚前回来,这样可以吗?”
“哇,小姐万岁!”
在这一年中,桑未她们三个已经把无妄山每一条路都走遍了,怎么去梁琴城也是知道的,去年苏子期来送她们时,说从无妄山要再走一个下午才能到梁琴城,桑未却已经摸清了如何用一个时辰到梁琴城。风阑人都酷爱穿白色,桑未为了掩人耳目,也都让香雨香雪穿上了白裙,而她自己也穿了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裙,素净,典雅,透着超脱世俗的恬静之美。“小姐,再搭一件这个吧。”
香雨笑眯眯地给桑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外衫,清凉薄透的水红长衫,仙白隐约若现,更显神秘和高贵。桑未记得这件衣裳,是那天与秦衍在无骨崖作别,为他翩然起舞时所穿的。“没必要再穿这么多了,这还是夏天呢。”
桑未作势要脱掉,却被香雨拦住,“这一件薄衫也不碍事,万一夜里回来凉呢,穿上吧,小姐,多漂亮。”
香雪看着桑未,“小姐越发好看了,真怕咱们到了梁琴城会有人垂涎小姐的美貌。”
桑未照了照镜子,镜中的人一身柔软的水红薄衫,罩在素白的衣裙之上,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肤白胜雪,明眸皓齿,笑容浅浅,若没有看到那一双仿若经历沧桑而幽深的眸子,谁能不为她所倾倒?从前说褚知槿是黎城众家贵女中最美的一个,那时桑未黑黑瘦瘦,哪能看得出来什么好看不好看?看现在她已经十八,人常说女大十八变,一点都不错。香雪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桑未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便拿起一个竹条编织的宽沿帽戴在头上,比划了一下,又拿下来,环顾房间,吩咐道。“香雪,带过来的衣裳里有没有白薄纱?”
“有,我放在你的衣柜里了,我去拿。”
香雪拿来一个薄纱外衣,是几乎透明的纱白,桑未拿起剪刀,剪了一块完整的白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