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咬牙切齿报复回去,这个皇妃倒是挺豁达,还能分析一下周思悠的情况。香雨奇怪道,“皇贵妃还在阁中时,和咱们小姐的关系也是不错的,毕竟是表姐妹,怎么当了皇贵妃,好好的一个人就变了呢……”“许是权势利益驱使吧,人一旦尝到了权势的甜头,就会停不下来,一直偏离本性。”
一贯老实理性的香雪如是说。墨竹墨兰却不开口,她们还是不能像香雨香雪一样在主子面前肆无忌惮地评论。南云芷吃着她的点心,听她们闲聊,淡淡地笑着,没有管。香雨眼珠一转,嘿嘿笑道,“皇贵妃再怎么尝甜头,现在也没办法了,小姐回来了,圣上还是会对小姐最好。”
“嗯?”
南云芷笑容凝住,挑起娥眉看向香雨,眼中虽没有什么惊天的波澜,可那道寒光足以让香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皇妃,奴婢知错。”
香雨恹恹地低头认错,虽然她并不知道她说错了什么。墨竹墨兰春喜心中暗道,说得多错的多,还好没有开口。“何错之有?这个小丫头说的不正是朕心中所想?”
一道清冽含笑的声音自她们身后响起,南云芷拿着点心的手一顿,便瞧见了晚风亭的台阶上,一身银白锦袍的秦衍缓缓而来,银冠束起了他整齐的墨发,他身后金灿灿的秋日暖阳升起,洒落漫天的金辉,仿若给他披上了镀金的光芒,恍若天来。那坚毅的轮廓,似乎就是她每次午夜梦回之时最想见到的那个人,他笑起来总是那么漫不经心,这种具有杀伤力的笑容,从他做左相之时就迷倒了黎城万千少女,虽然现在的他不常笑,可南云芷一直都记得,秦衍见到她,向来都笑得灿烂,那一点点邪气和风流同样让她着迷。尽管记得他的所有,可如今并不能改变什么,南云芷微微一眨眼,将前尘往事如同手中的点心一样放了下来,站起身,对着前来的秦衍躬身行礼。“圣上。”
便是如此,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这样的两个字,就真的把他们的过往与今日生生割裂,这代表着,如今的他们和旧日的褚桑未与秦衍,再无联系。他是皇帝,她是皇妃,听起来无比亲密的两人,却用这至高无上的称呼让彼此陌生远离。秦衍却置若罔闻,他笑着走到南云芷身边,拉着她的手,前所未有的温柔,“云芷,在这里一切都适应吗?会不会想家?有什么都可以跟朕说,朕一定会满足你的……”南云芷淡淡地看他,真想说一句,你药吃多了吧?抽什么风?当然她嘴上却是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宫中衣食无忧,臣妾不会烦劳圣上。”
“哦,那就好。”
秦衍依旧满面春风地微笑。南云芷勾起唇角,缓缓道,“臣妾还以为圣上,是为着皇贵妃兴师问罪的,圣上怎么不想问一问,臣妾昨夜去了哪里?”
主动出击,永远都会占据先机,等秦衍找事,不如自己先说,省得他再思考这话该怎么说出口。清风吹过,秦衍轻轻拥抱了她,轻柔地说着,“朕相信皇妃,皇妃和朕情深意笃,只要不跑回云攸,偶尔出去玩玩,没有什么不妥。”
这样温柔的怀抱,这么熟悉的气息,她就在心爱的人怀抱之中,可她却感受不到温暖。她就在他的胸膛里,用一种寂寂死水般的声音说着,“秦衍,你需要我教你怎么报复人吗?像你这样,我什么时候才能被折磨至死?你什么时候才能出了那口恶气?”
他昂起的头有一瞬间凝注,随即好像没听见似的松开她,为她捋了捋耳边的发丝,捏了捏她的脸,宠溺般的笑道,“这里风大,朕陪皇妃回去吧。”
他下台阶时,看似不经意地往下看了一眼,便拥着南云芷走了。香雨她们倒是高兴了,圣上的宠爱说明南云芷会过的很好,主子过得好她们也会鸡犬升天,一堆人跟随着帝妃一块回卿知殿,长长的队伍,招摇走过宫里每一个角落,转了半天才回到卿知殿。方才在晚风亭下,正在百花园赏花的众嫔妃都看到了秦衍是如何对待南云芷的,有个妃子就酸酸地说,“圣上还不是为了两国的友好,要不然怎么会随便宠幸一个狐媚子呢……”这拨人是陪着邱安默来的,邱安默素来喜静,赏花看书,妃嫔们知道这个贵妃的爱好,便邀着她来百花园,正巧看见这么一幕。邱安默望着人去楼空的晚风亭,眼中的寒霜凝结,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心中冷笑,圣上这是故意做给她们看吗?上午才抓了南云芷的现行,他想保护南云芷,这才在宫里上演这么恩爱的戏码,真是……真是让她又嫉妒又恨!邱安默垂下眼眸,手搭在一朵秋海棠上,微微一笑,“皇妃美貌灵巧,圣上喜欢是自然的,旁人怎么能随便非议?”
刚才说酸话的那个嫔妃变了脸色,吓得说道,“贵妃娘娘,嫔妾,嫔妾没有别的意思……”“圣上那是在警示我们大家,皇妃,谁也惹不起,姐妹们在宫里这么久,难道还看不懂圣上的意思吗?”
邱安默的声音轻柔,手轻轻一用力,啪地轻响,那一支秋海棠被她美丽的指甲掐断,她抬头,“回宫。”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南云芷随意出宫后,秦衍不仅不加责骂,而且对她宠爱有加,从宫里疯传到宫外,当大家都知道这事时,都津津乐道。这无非是些妇道人家在说闲话,左不过就是说。“那个云攸的狐媚子公主把圣上迷得团团转,不知道是在床上使了多少新鲜手段,我可是听说圣上几乎不召幸嫔妃的。”
“红颜祸水,祸国媚上,不是好东西,我看啊,云攸是专门派这个公主来迷惑圣上,只一招美人计就把苍黎拿下了,看来真是想报当年云攸亡国之仇啊!”
“多半是狐狸精变得吧,这公主来历不明,听说是云攸国主刚认回来的,谁知道她和云攸国主有没有什么瓜葛呢……”“……”话有多种说法,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南云芷是个迷惑圣上的妖妃。在卿知殿里的南云芷不知外面的传言,要是知道了她该觉得多可笑,如果秦衍真的宠爱她,把她送回来后,又怎么会把奏折也带过来批示?而南云芷就在内殿闭目养神,直到他走了,才不装睡。嫔妃们的谈话就更有趣了,周思悠那儿每天的例行谈话依旧继续,只是不带南云芷了。有的嫔妃向周思悠说起了那些民间的传言,甚至唏嘘道。“南皇妃真是有两下子,这个劲头快要盖过当初褚丞相家来的那个褚皇妃了,难道做皇妃的都是妖媚祸主?”
在座的周思悠、邱安默、露浓却心知肚明,什么盖过那个褚皇妃,明明就是继续那样的气焰。当初的褚桑未,被秦衍藏在未名宫,几乎只有几个熟络的人如周思悠邱安默才真正在宫里见过她,像这些后来的妃子从未见过,只是听说,以讹传讹,一来二去,把那个病逝的褚皇妃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褚桑未在黎城也是众位名门贵女茶余饭后的谈资,据见过褚桑未的人说,她初初崭露头角是在左相府,与琉璃郡主那一曲流水剑舞,因此扬名黎城。后来关于褚知槿和褚家的事,有许多版本,其中一个便是这样的。褚知槿,这个丞相家的嫡女,在左相府里和邱安睿做出了丑事之后,还想兴风作浪,在府里打压善良的庶出妹妹褚桑未不说,还千方百计爬上了大皇子孟之吾的床,她屡屡犯错,褚桑未都为她求情,可她屡教不改,最后假装怀孕被识破,下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