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富商,乃顾江年多年好友。 国外奔波多年,这位富商给了顾江年许多帮助。 不说扶持。 单从为人处世与商场手段上给了他极多的点播。 顾江年对这位好友,有尊重之意掺杂于其中。 若说身旁好友,除去萧言礼之外便是这人了。 也正因关系近,是以交谈时并无过多的拘谨,有言说言,有语说语。 这才有了醉酒之后的这段话。 二人在电梯里出来,徐放站在身后屡次张嘴欲言又止。 想打断,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频频望向顾江年,见人脸色不佳,许多话到了嘴边又进去了。 而姜慕晚呢? 未曾想过会有今日这样的景象发生。 那句顾先生好手段,人人都要有顾先生这样的智谋,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光棍了。设八亿的局谋个老婆回来。 在姜慕晚的脑海中翻涌。 未见其人时,她是震撼的。 八亿,顾先生,这两个词汇足以让她惊愕。 她很难不去多想,因为实在是太敏感。 有那么一瞬之间姜慕晚心中有些许逃避。 对新加坡富商口中的顾先生和八亿,抗拒性的排斥。 她不愿这人是顾江年,也祈求这人不要是顾江年。 可是………………。 祈求没有被上天垂怜。 以新加坡富商为首。 一行人缓缓的踏出电梯。 新加坡富商酒醉微醺,脸色绯红,兴许是聊及高兴之处,他侧身望着顾江年,频频赞叹:“顾董还是厉害的,让我等………………” 而顾江年呢? 出电梯的一瞬间,脸色倏然冰寒,目光越过新加坡富商落在站在富商身后的姜慕晚身上。 天地之间,炸然失声。 姜慕晚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顾江年,一双丹凤眼里,万千中难言的情绪翻涌。 所有晦暗难明的情绪都杂糅在一起,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种复杂又纠结的情绪像海浪扑过来不给她丝毫喘息的空隙。 如同溺亡的感觉给她浓厚的窒息感。 姜慕晚的神色已不是复杂二字可以言明的了。 而顾江年呢? 惊恐二字似乎太苍白。 此时他的心情,如深海低处,看不见底。 一颗心以光速下跌,然后,掉进了深渊。 怵目惊心毛骨悚然,顾江年已经很久没这种感觉了,他只觉得浑身的寒毛在 根根的竖起来。 如同密林似的。 风都透不过去。 夫妻二人,四目相交,所有的情绪在彼此的眼眸中盛开。 姜慕晚微微闭眸,狠狠的叹了口气。 垂在身旁的手,微微颤了颤。 “姜总?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新加坡富商见顾江年的神色变幻,顺着她的视线微微转身。 见姜慕晚。 一声惊讶声响起。 姜慕晚收了目光中的情绪,同新加坡富商微微点头招呼:“Tan先生。”
成年人在收敛情绪方面是极为厉害的,姜慕晚从不否认这一点。 她此时,即便心脏疯狂跳动,可对这位新加坡富商,仍然是面露笑意。 这份体面。 存在在这个不该存在的时刻。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跟顾会成为夫妻。”
新加坡富商饮酒微醺,脑子此时估摸只有一半在限。 情商更是对半打折。 当时人面上不限上不露水。 姜慕晚更甚是还能跟富商微笑招呼。 可徐放这个旁观者心头在打鼓。 近乎两年前的事情了。 彼时,顾江年孤身一人,为谋一人动用各方势力,想尽一切办法。 此时、他计谋成功,家庭美满美生活幸福,妻子有孕,后辈即将出生。 旁人兴许看不出来。 可徐放明显觉得,在首都这半年之久,无论顾江年还是余瑟,都变得更像个人了。 有了生活气息。 对这个世界有了美好的向往。 特别是余瑟。 徐放跟着顾江年多年,不是没见过余瑟。 每每见余瑟,他总会在她身上看到一股子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暮年之气。 五十多岁,身体好的人尚且还奋战在一线。 可余瑟,已经开始有了衰败之感。 直到今年,这种感觉从她身上彻底剥离。 从内心深处。 徐放是自私的。 不希望这件事情被抖出来。 只因姜慕晚的性子,实在不是什么息事宁人温润的性子。 倘若这件事情被抖出来。 这场婚姻轻则有裂痕。 重则——————————。 徐放不敢想。 如果顾江年跟姜慕晚的婚姻有了裂痕。 最先伤害到的应该不是这两位年轻人,而是余瑟。 是那个从绝望中爬出来的老年人。 姜慕晚望着新加富商,微微轻笑:“我也没想到。”
“Tan先生刚刚说的八亿,是我知道的那个八亿吗?”
姜慕晚用一种及其平静的语气将这件事情问了出来。 顾江年浑身一惊。 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往脚底涌去。 让他一时间,动不了半分。 “Tan先生,您喝多了。”
徐放刻意从中周旋。 试图婉转这个局面。 新加坡富商揉了揉脑袋,一副颇为头疼的模样。 “是有些。”
“顾董跟爱人见上面了,我们该先走了。”
徐放的可以让姜慕晚心头狠狠一紧。 事已至此,有些话不该问了的。 可是、如徐放所言,她不是个息事宁人的性子。 “Tan先生在新加坡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您刚刚的那番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Tan先生跟我先生合起伙来阴我?”
至此此时,姜慕晚说的仍然是我先生。 足以证明,她心里此时仍旧是对顾江年有期望的。 期望这件事情能有所转机。 她将此时,寄托在了这个新加坡富商的身上。 即便徐放各种阻挠。 即便徐放的态度已经证实一切。 “我————————。”
“Tan总。”
徐放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搀扶住他,脸面上的担心之意近乎掩盖不住。 新加坡富商这日见到顾江年,心情极佳。 饮酒不计其数,喝得酩酊大醉。 醉归醉吧。可酒量不好。 且酒品也差。 喝醉酒的人各种酒言酒语就出来了。 漫天横飞。 当所有的情绪向潮水般袭来时,姜慕晚的心如坠冰窟。 直到徐放将新加坡富商带走。 她目光定定的望着顾江年。 电梯口,阵阵冷气传来。 如同北极的寒霜。 顾江年呢? 他大概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败在一个酒鬼手上。 自己谋求了许久的幸福,会摆在一个醉汉身上。 成也萧何败萧何。 住他一臂之力的是他,拉他下水的也是他。 顾江年从不心风水轮流传这样的事,可此时,他信了。 彻彻底底的信了。 解决了梅家跟贺家,是结下的因。 而此时,是果。 “蛮蛮————。”
姜慕晚转身就走,脚步极快。 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痛感席卷而来,让她抓不住。 顾江年的掌心在碰到自己她的胳膊时,姜慕晚猛地甩开顾江年的掌心,且怒目圆睁呵斥他:“别碰我。”
“蛮蛮、慢点。”
顾江年又要跨步向前。 宋思知在一旁虽不知晓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可知道,如此情况,是极其危险的。 又大抵是她秉持着一切向着姜慕晚的原则。 伸手拉住顾江年的手臂:“有什么事情回家在说。”
而姜慕晚,在宋思知的帮助下,得以逃脱。 她怎也想不到。 实在是想不到。 将她推入深渊的是顾江年。 将她拉出深渊的也是顾江年。 而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设好的局。 她像个小丑似的,跳进这个漩涡里。 还对他感恩戴德。 为他生儿育女。 可笑吗? 是的、可笑。 及其可笑。 顾江年给她下了毒,又装模作样的给她解药。 让她觉得他是自己的救世主。 结果呢? 结果呢? 她的苦难都是顾江年给的。 还救世主? 哪门子的救世主? 他是罪魁祸首。 “你跟顾江年怎么了?”
车上,宋思知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尽管她知道,此时问这个事情不一定会得到答案。 姜慕晚靠在车窗上,扶着脸面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哀痛之感遍布全身。 “回去吗?”
“不回去。”
宋思知的话刚刚问出来,姜慕晚近乎恐惧的拒绝了。 那恐惧之意遍布全身。 将宋思知都惊住了。 这日晚上,顾江年听信了宋思知的那句回家再聊。 可归家的人,压根就没看到姜慕晚的影子。 直至十二点过。 院子里才有车灯打过来。 他猛的起身,向着门口而去。 “蛮蛮。”
顾江年眼眸中的急切与担忧与姜慕晚眼眸中的冷漠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是一种足以让顾江年心颤的冷漠。 一天从未见过。 不过是以前,还是现在。 姜慕晚站在他跟前,一言不发。 静默的姿态冰冷的神色就足以将顾江年碎尸万段。 “蛮蛮,”男人伸手准备去碰她。 姜慕晚将手藏在了背后。 冷漠无言的望着顾江年。 满身心的抗拒之意。 她望着顾江年,目不转睛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
顾江年深邃且坚定的视线回望姜慕晚:“因为想得到你。”
因为想得到她。 这本是一件肮脏的事情,可从顾江年的口中说出来,好像是她姜慕晚的荣幸似的。 能被顾江年看上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以至于这人费尽心机的想得到自己。 “所以你就用了些下三滥且肮脏的手段?”
姜慕晚的话,问的很平静。 平静的顾江年的心头都在打颤。 他希望有争吵,有谩骂。 希望姜慕晚能骂他狗男人。 最起码,火气能出来。 可太过平静,实在是让人恐怖。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切都在暗处滋生。 姜慕晚的情绪在最低处。 她所有的负面情绪的都压在自己身上。 这是顾江年不愿看到的。 冷漠最是伤人心。 “是我当时没有考虑得当。”
“没有考虑得当?”
“你没有考虑得到都能设局阴我八个亿,将我推到无路可走的境地,你要是考虑得到我还有命活吗?”
姜慕晚忽的拔高腔调。 疾言厉色的冲着顾江年吼着。 兴许是深夜没睡,又兴许是情绪太过激动。 肚子里的小家伙开始打太极。 姜慕晚惯性的,伸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你顾江年真是好手段,将我逼到无路可走的境地,挖个坑让我跳下去,然后又装模作样的扔根绳子下来,说着要拯溺救焚的话,让我对你感恩戴德,感谢你的慈悲大方。”
“你扮着吃人的老虎,又扮着救世主,好人是你,坏人也是你,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打断我的腿将我锁起来?”
“蛮蛮,是我太偏激了,我道歉,你别气着自己。”
顾江年见她的手落在肚子上时,心都颤了。 伸手想去抱抱她。 却见姜慕晚跟躲洪水猛兽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深深的呼吸着。 试图平稳自己的情绪。 落在肚子上的手来来回回的抚摸着,似乎在安抚小家伙的情绪。 良久,她深呼吸。 “你去出差吧!”
言外之意,让顾江年搬出去。 简短的五个字,跟利刃似的扎进顾江年的心里。 让他浑身颤的不行。 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难言的惊恐中。 “蛮蛮,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离开你。”
“宝宝也需要我。”
“说什么十亿为聘,原来是个陷进,如果是这样,那我是不是也该履行协议,两年婚期,期满离婚。”
………. 宋思知跟半夏站在院子里。 三人本是一起进屋的。 可见顾江年迎了出来,这二人为了给夫妻二人一个良好的交谈环境。 自觉的退出了屋子里。 半夏去车里拿了两瓶冷泡茶出来。 二人站在屋檐下喝着。 心中所想是一样的。 觉得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不管如何,都不会在客厅吵起来。 毕竟、宋蓉跟余瑟都在家里。 若是吵到长辈,怕是不妥。 因着想法一样,这二人也未曾走远。 就站在屋檐下。 可未曾想到的是。 就站在屋檐下。 她们将姜慕晚跟顾江年的话全听进去了。 吃惊,诧异,等等情绪从二人的脑海中炸开。 二人端在手中的茗茶齐齐僵在了半空。 目光都停在了某处不知名之地。 那种惊恐感遍布四肢百骸。 “你知道吗?”
宋思知将惊愕的视线缓缓地移到半夏身上,半夏缓缓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