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圆抚着心口感叹,老娘平时在家里不太爱说话,一旦对上场面话,那是全家扛把子的存在。 不,只怕整个神树村,南关镇,都没她能打。 老娘,你到底啥来历啊! 白家几兄弟刷刷看向甄氏,自家老娘平日遇到事优柔寡断,连村里粗话都不会说,居然几句话能把京城相府的老嬷嬷给堵的哑口无言。 关键那些话,都是他们平日听都没听过的。 白木板和白老太太老神在在站着,满心得意甄氏的表现。 田麦苗适时的接过甄氏递过来的枕头,手里的刀朝晒粮食的架子上一放,带着哭腔冲刘鸿说道:“刘大人,请您为民女做主。民女在镇上好好的开肉铺子,按时纳商税,这俩人非说我是劳什子相府大小姐,将我绑走,半路使用苦肉计交给拐子。说我是相府大小姐纯粹一派胡言,我能不知我爹娘是谁吗?”
田麦苗一行说,一行落泪。 小福圆感慨,麦苗姐可以和奥斯卡影后一战了。 田麦苗被刀疤脸劫走时,她是有点想不通的,相府不是拿她向康王献媚么。 那怎么还将她半途掳走呢? 她猜到是相府夫人下的黑手。 许嬷嬷是夫人的得力臂膀,故此唱了这场大戏也说不准。 刘鸿心乱如麻。 甄氏说的话完全有道理,田麦苗说的话也有道理。 可关键是,看样子,田麦苗九成九是相府大小姐。 否则,这嬷嬷不可能大喇喇上门讨要人。 虽然他心里头鄙视相爷范仕杰向皇家献媚的做派,但万一处理了相府的嬷嬷,以后进京不好给范仕杰交代。 还有那个康王,阴狠手辣,他可一点不想得罪他。 冯芝衡见气氛有点僵,出声道:“刘大人,等什么,把这俩骗子都抓了丢进大牢。”
刘鸿嘴角抽了抽,心想道,你说的倒简单,你家是忠靖侯府,和镇国侯平级,也能给康王掰掰手腕。 我就一介县令,十几年苦读科举一路上去的,我能和你们世家比? 唉,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何况这里头夹着相府和康王。 但这事僵在这里也不行啊,刘鸿咳了咳说道:“这位嬷嬷,你说你是相府嬷嬷,可有什么证据?”
许嬷嬷笑了。 方才她被甄氏问的失语,是没料到一介农妇竟然有这利嘴。回过味来,心里想,说不过又怎样,她是相府嬷嬷,难不成被一户农家拿捏住了。 这农家是不是觉得有县令大人给撑腰,就不知姓谁名啥了,连相府和康王也不放眼里。 她抬起眼皮看了看甄氏,怎么那么熟悉,那说话的风姿像她梦里都想忘掉的人。 一定是她想多了,那人估计早被折磨死了。 许嬷嬷的笑就有点轻蔑的意思在里头。 “刘大人,老身确实是相府的人,确实奉范大人的命带大小姐进京和康王成婚。要说证据,想必刘大人京里也有同僚,问问不就知道了。”
许嬷嬷嗤一声又笑了,说道:“误了范府和康王府的亲事,刘大人可能承担的起?”
刘鸿皱眉,这老货威胁自己? 他方才问许嬷嬷可否有证据是相府的人,是给她个台阶下,离了本官的面,你爱干嘛干嘛去。 别在本官面前讨人。 小钗在一旁嘀咕,声音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县令一个破芝麻官,还敢管相府的事。”
刘鸿大怒,气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当着他辖区民众,公开奚落他。 小福圆感到身边呼吸急促的声音,扭头一看刘恕攥紧拳头,一张小脸气的紫涨,眼圈都红了。 他爹受到眼前这婆子的欺辱,他恨不得撕了这个恶奴。 小福圆拍了拍刘恕的肩膀,脆生生的问刘恕:“刘哥哥,你平日读书,我想请教你,你知道骂朝廷和皇上该定什么罪?”
刘恕:“……” 他不知道,小圆宝妹妹为啥问这个,他都要被眼前的恶奴气死了,小圆宝妹妹还有心思问这个。 呜呜。 “砍脑袋。”
刘恕虎着脸说。 大家纷纷看向小福圆,这里谁骂朝廷和皇帝了? 小福圆拍手道:“刘大人,您是朝廷亲命的……” 呃,县令是几品来着? 算了! “您是朝廷亲命的一方父母官,外头都说您是刘青天,自打您来了阳凤县。人人能吃饱饭,人人有衣穿,县无盗贼,路不拾遗。”
刘鸿被拍的热泪盈眶,外头真这样传? 小福圆一个孩子懂什么,一定是听人说的,他的名声没想到竟那么好。 “这位嬷嬷见官不跪,这位姐姐还骂我们的父母官。这不是和朝廷对着干吗?骂刘大人,就是骂朝廷,骂朝廷就是骂皇帝。”
小福圆天真的睁大眼睛,问四哥白盼妹道:“刘恕哥哥说骂朝廷和皇帝要砍脑袋,你读书好像比他多,这是真的吗?”
白盼妹板着脸点头,说道:“妹妹说的没错。刘大人是二甲进士,进入翰林院,主动外调阳凤为民做事,岂容这等宵小污蔑。”
刘鸿腰板正了正。 没错,自己可是朝廷的命官!有皇命在身。 哎呀,老白家的闺女儿子说的话太动听了。 给他扳回了面子。 刘恕在一旁攥紧拳头朝地上吐口水道:“谁给你的脸骂我爹破芝麻官。就你俩会仗势欺人对吧,我外祖是蜀中巡抚,我爹的老师是太子太傅……” 刘鸿横了儿子一眼。 这是能拿出来在公众场合说的吗? 刘恕噤声,朝小福圆身边靠了靠,一脸佩服的说道:“圆宝妹妹,你真厉害。”
他的脑子就没有转那么快,方才还怪妹妹的问题不着调来着。 许嬷嬷和小钗脸色白了一白,她们不怕这个破芝麻官,怕的是芝麻官背后的势力。 太子太傅就连皇帝都敬着,万一因为刘鸿和相府结上梁子就不好了。 许嬷嬷扫了几眼小福圆,这个小丫头伶牙俐齿的。 可恶! 许嬷嬷会变脸一般,堆了一脸的笑,朝刘鸿赔笑道:“小钗年纪小,不懂,说了错话……” 刘鸿咳嗽几声,板着脸冲许嬷嬷和小钗说道:“先不说相府和康王也得遵守本朝律法。尔等拿不出相府证据,假冒相府奴婢,打着相府大小姐的名头,和拐子勾结,掳走田麦苗。现苦主田麦苗告到本官面前,本官不能不替她做主。”
本来这破事他不想管,左右不过是相府和康王的家事。 但都被恶奴唾到脸上了,不能忍。 许嬷嬷倨傲着脸,冲刘鸿说道:“刘大人,这事您最好不要管。”
刘鸿冷笑:“本官辖区的百姓出事,本该本官来管。”
说完大手一挥,命衙役:“拿人。”
他不客气了,让相府来领人吧。 衙役上前拿人,小钗和刘婆子挣扎。 小钗大叫道:“田麦苗被拐子掳走,只怕.....” 谢春桃顺手操起身边的一盆水,兜头兜脸倒到对方头上,喝骂:“污了我家的地。”
白老太太和甄氏递给谢春桃满意的眼神。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不是行污蔑女子名节那一套。 同是女人,恶毒又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