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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从水下出击(1 / 1)

随着双手收紧,水先生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珠外突,呼吸困难,杀气腾腾的双眼中带着病态的笑意。  他真的在试图杀死另一个自己。  这种疯狂的气势骇的刘长乐后退几步,与水先生保持着足够安全的距离。  药片在口中溶解,绽放开的苦味刺激着他的神经,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咚咚”的声音鼓点般响彻在耳膜上,难忍的燥热浮上肌肤,让他脸颊发烫,呼吸渐重,感官迟钝。  药效在发挥作用。  然而还是无法让刘长乐直面内心,见到另一个自己。  刘长乐看着失去理智的水先生,心中突兀地想到:“我…有一天会不会也变成水先生这样?”

担忧稍纵即逝,他咬咬舌尖,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决战的帷幕还未拉开。  眼看着水先生脸色酱紫,眼白上翻,嘴角溢血,随时可能晕厥之时,他的左手忽然反向推开右手,给自己带来一丝呼吸的空间。  “咳,咳…滚开,你休想…甩掉我!”

他胸膛剧烈起伏,从喉咙中用力挤出变调的怒吼,随即,两只手就开始角力。  右手的力气终究比左手更大一些,在一点点地使劲后压中,硬生生把左手居中的三根手指齐根压断。  骨骼断裂的脆响中,水先生蓦然发出一声惨叫,举着手指与手背呈九十度的左手,往后踉跄着撞在厚实的玻璃幕墙上,又缓缓滑坐在地,满头大汗地痛哼着。  喘息一阵,他脸颊抽搐着,用力吸着气仰脖偏头看向玻璃上自己狰狞的侧脸,嘶吼道:“我赢了,你别想在这时候跳出来捣乱。”

“闭嘴!”

下一秒,他脸上又变换出痛苦怨毒的表情,尖着嗓子喊道:“闭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以为你吃药就能控制住我吗?我们是一体的,你伤害我就是伤害你自己,谁都讨不了好。”

“那又有什么办法!?”

他脸上又换成暴虐的表情,大声道:“还不是你一次次不经我允许就跳出来捣乱,趁我不注意就去杀人,杀人!  要不是你这两年总在紧要关头跳出来捣乱,我又怎么可能在决策上失误?又怎么可能被那个女人逼成现在这样?  你以为你能跑得掉?我输了,你一样得死!必须找到那个实验室的资料,看看刘医生当年是怎么治好我们的。”

“不许提姓刘的,他是个骗子!他想杀死我,让你独占这个身体。”

尖细的声音怒不可遏地嘶吼着:“要死一起死啊,谁也别想占便宜!”

“你俩好吵啊。”

水先生声调再变,用第三个人的语气喊道:“刘医生不是骗子,那个实验是有用的,这二十多年来,我们在一起多和谐。  我代表理智,云扬代表疯狂,水先生代表野心,我们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现在想翻盘,必须让我们再次合为一体才行。  我不能再睡,飞扬呢,也不许再捣乱,水先生能统筹大局,实现我们的梦想。”

水先生的脸色慢慢恢复平静,说道:“飞扬,你的意思是要合作吗?”

话音未落,尖细的声音接过话道:“我可以不捣乱,但你们不许把我关进小黑屋,每个月要让我出来透气几天。”

第三个声音回道:“我没问题,只要我们跟以前一样就不会再发生混乱。”

说完,水先生扭过头,用瘆人的目光盯着刘长乐道:“那我们得先让这个小朋友乖乖说出黄伟民的秘密才行,我这次冒险来这里为的就是这个。”

他背靠着玻璃幕墙,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语气阴森地道:“你想好要怎么死了吗?”

刘长乐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样,头皮发麻。  …  潜艇中,唐美人站在舷窗边,仰脸看向斜上方遥远模糊的光影。  那是游轮上的灯光,照进漆黑的海水中。  在随着水波飘摇的光影下方,隐约能看到巨大的螺旋桨,它们搅动着海水,为游轮持续提供着前推力。  高速旋转的桨叶掀起道道涡流,躲避不及的鱼群干净利落地被卷进去搅的粉碎,暗红色的血液赤潮般漂浮开来。  鱼的残骸缓缓沉落,血腥味引来更多鱼来抢食。  这是个残酷的世界。  唐美人握着一支对讲机,按下通话键,清晰而又冰冷地道:“开始。”

潜艇下方打开一个方形的暗格,从中悄无声息地游出十多个水下无人机。  几个闪烁着危险的红光的无人机轻盈地游到游轮的螺旋桨下,随即就像海鱼一样被涡流卷入。  “轰隆隆隆…”  黑沉沉的海面下突然冒出几团赤色的火光,爆炸掀起的透明水波卷起大量泡沫向四周冲击而去。  霎时的光芒让唐美人几乎睁不开眼。  潜艇微颤,在狂涌的水波中轻轻摇摆,很快又恢复平静。  螺旋桨的碎片连绵不绝地撞在潜艇上,发出“乒乒乓乓”的沉闷声响。  游轮失去动力,静止下来。  更远处,渐次又有火光闪烁。  潜艇骤然加速上浮,像头巨鲸般向着海面跃冲而起!  “哐当!”

令人肝颤的巨震中,一艘游轮的护卫船被撞地抛飞起来,甲板上的雇佣兵下饺子般落入水中。  随即,失重的护卫船才倾斜着抛入海中,溅起大片浪花,汹涌的海水自甲板上倒卷进舱室,冲倒几个惊慌失措的雇佣兵。  “轧轧轧轧轧轧…”  在金属的磨擦声中,潜艇托着失衡的护卫船向前疾冲几十米,直到那艘船彻底倾覆后才完全浮出水面。  天上明月高悬。  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泛着明亮的闪光。  游轮周围数百米的范围内,一艘船正在下沉,另两艘护卫船也被无人机炸毁发动机,燃起火光。  船上的雇佣兵们边救火,边大声呼喊着。  “哒哒哒哒哒哒…”  当潜艇浮出海面,十几道流光似的弹链立即自护卫船和游轮上扫射而来。  纷乱的子弹击打在潜艇上迸溅出点点火花,弹头如雨般弹射到海里。  潜艇再次下浮,开动马力,破开巨浪向第二艘护卫船撞去。  …  “轰隆隆…”  平稳行进的游轮忽然像是触礁一样颤动起来,拍卖会场上空的水晶吊灯也跟着一起摇晃,坐在下方的宾客立时哗然出声,四处张望。  颤动很快停止,拍卖师抓着话筒,拔高音量说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不要慌张。”

待宾客们恢复镇定,他又继续笑道:“哈哈,可能是发动机组出了一点故障,很快就能修理好,请大家不要担心。”

他耸耸肩,开玩笑道:“反正绝不可能是撞到了来自深海的大章鱼什么的。好,短暂的小插曲过后,大家可以继续听我介绍第二件拍品…”  话音未落,前甲板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枪声。  拍卖会场再次哗然,拍卖师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  贵宾休息区,在听到枪声响起的刹那,半躺在按摩椅上抽烟的卫正义趁看管他的枪手走神的刹那,猛然起身,把枪手扑倒,夺过手枪射向另一个枪手。  “砰!”

子弹激射而来的同时,卫正义怒吼道:“动手!”

林泰和熊忍慢了不到半秒,就也相继打倒看管他俩的枪手,然后跃起躲到按摩椅后边同剩下几个枪手对射。  弥漫的硝烟中,坐在角,存在感极弱的林勉缓缓起身,自腰间摸出一支针管,气定神闲地贴墙向里间走去。  身后是纷飞的弹雨,但神奇的是,却没有一人注意到他。  …  水先生刚抬脚向刘长乐走来,就又在震颤中踉跄着倒向玻璃幕墙。  与此同时,前方海面上,两艘正在护航的轮船侧舷处突然爆起数团刺眼的火光。  火光清晰地倒映在刘长乐的瞳孔中。  这是反击的信号,他下意识地握紧双拳。  “为什么每次在我将要成功之时,总会出现这么多波折?”

水先生直起腰,看着刘长乐道:“为什么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人那么喜欢去阻挡别人的道路?就因为我们做了你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为什么有正邪不两立?  刘长乐不想费神思考这些问题,于是就回道:“我一点也不羡慕你们用非法手段掠夺来的财富,不是每个人对金钱的追求都大过良心。  我阻止你是因为我接了个委托,要找回被你们绑架的女孩,这是我的工作。  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是好人,你是坏人,好人打坏人天经地义。”

水先生沉默几秒,喃喃低语道:“是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啊。”

话音未落,他抬脚踏在桌案上,往前一扑,右手鹰爪般直向刘长乐脖子抓去。  劲风扑面而来。  刘长乐瞳孔微缩,只来得及埋头抬臂,下一刻,在衣袖被撕裂的声响中,右臂传来火辣辣的痛。  他闷哼一声,向后踉跄数步才站稳身形。  四道鲜红的血痕自右臂划到左臂,鲜血自伤口中断线般地滴落,濡湿了被撕裂的衣袖。  双臂因为疼痛止不住地颤抖着。  水先生活动下手指,意外地看着刘长乐,疑惑道:“你这种水平怎么可能干掉我的手下?”

不待刘长乐回话,他又轻蔑地摇摇头,轻蔑地道:“我竟然还以为你会是个难得的对手,真是可笑。”

那轻蔑的语气和高高在上的眼神瞬间就点燃了刘长乐心中的怒火。  你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怎么能允许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一股暴怒的情绪在胸腔中熊熊燃起,直冲脑际。  恍惚中,刘长乐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熟悉的廊道中,面前是道贴满各种胶带的木门。  透明胶、布基胶、电工胶、纤维胶、高温胶…  五颜六色,宽窄不一的胶带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地贴在木门上,只留下一个褪色的黄铜门把手。  门把手上残留着道道胶痕,几条脱胶的胶带软绵绵地耷拉在旁边。  刘长乐深吸口气,一把握住门把手。  在他手掌握住门把手的瞬间,贴在门框上的那些胶带陡然冒出火焰,须臾间就已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陈旧的木门“咔嗒”一声被他拧开。  门后是他记忆中的卧室。  一个身穿皂袍,脸戴黄金面具的剑客坐在儿童书桌前,捧着本连环画津津有味地看着。  开门的动静也没能让他抬头。  刘长乐看着剑客,轻咬下唇,沉声道:“我感应到了你的怒火。”

剑客头也不抬地道:“那是你的怒火。”

刘长乐看向门外,光线暗淡的走廊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奚落之色的水先生。  他长出口气,说道:“我需要你走出这道门,再帮我一次。”

剑客叹口气,合上连环画,抬头道:“帮完你,你再把我关在这间屋子里吗?”

刘长乐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第三者的角度来说,封禁屡次帮助自己脱险的第二人格是件自私的事情,但站在个人视角来说:你会放任你的第二人格重塑你的性格并完全取代你吗?  人格的死亡是否标志着人的死亡?  刘长乐一直恐惧着这个问题,并且还不想知道答案。  “我需要你帮我,这次的对手很棘手。”

刘长乐平静地道:“他想从我这里逼问出关于那个实验室的秘密,那个秘密或许跟你有关。  我提防着你是因为你的意志远比我要强得多,每放你出去一次,我都会潜移默化被你影响。我不愿意迷失自我,所以只能把你关在精神世界中。  我没觉得对不起你,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剑客默不作声地起身向门外走去,经过刘长乐身边时,低声道:“会被我影响是因为你太弱。”

说完,他昂首挺胸地走出那道门。  人的思想能转多快,精神世界中就有多快,所以,当“刘长乐”回过神时,水先生还在用猫戏耗子般的目光打量着刘长乐,但很快他就从这个明明很是弱鸡的对手身上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势。  猛然间想到一种可能,水先生脸色一变,右手鹰爪一扬,就向刘长乐的面门抓去。  锐利的鹰爪掀起破空之音,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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