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不存在怕的，程恩妮就是觉得尴尬，正好她东西该拿的都已经拿了出来，她把自己带着的试卷往桌上一摆，拿出钢笔来。 “身为你的救命恩人，我好像没有怕你的必要。”
程恩妮冲谢茂衍微微一笑，就开始低头刷起来试卷。 谢茂衍愣了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程恩妮除开最开始上车的不自在，之后跟司机聊得都还不错。 现在不说话，大概也是因为单独跟他呆在了一起。 “确实。”
谢茂衍低低应了一声，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微沉有磁性，非常好听。 程恩妮听到他说话，耳朵微痒，下意识抬起头来，就看到谢茂衍笑起来时，脸上冰霜尽化的样子。 谢家人其实长相都很不俗，但要说五官长得最好的，还是谢茂衍，但这人气势太强，让人很难注意到他瑰丽的五官。 “你说什么？”
程恩妮光看谢茂衍的脸去了，压根没听到谢茂衍说了什么。 谢茂衍已经收敛了笑意，他看向程恩妮，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程恩妮几眼，“我说，你确实不应该怕我。”
顿了顿，谢茂衍看向程恩妮，声音带着微微诱哄，“大恩不言谢，但什么都不用，我内心实在难安，你如果有什么愿望，直管跟我说。”
程恩妮挑了挑眉，以谢家在她面前展露的实力，谢茂衍到底知不知道他这话的份量有多重，而且她若是要他身家的一半，他也能给？这不是瞎开玩笑么。 “当时不过就是凑巧碰到，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程恩妮拒绝。 谢茂衍又笑了，确实，当时的情况，不会是程恩妮也可能会有别人，但怎么办呢，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就是程恩妮，谢茂衍看着程恩妮，低笑道，“看来只好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
“哈？你说什么。”
声音低不可闻，程恩妮听到了几个关键字，但这压根就不像是谢茂衍能说出口的话。 别看开厂的事，一直是谢令君在跟程恩妮接触，谢令君举手投足之间，也十分有上位者风范，但程恩妮知道，谢令君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 之前程恩妮并不知道站在谢令君身后的人是谁，但现在她大概是知道了。 真正手握话语权的，应该是眼前这位。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谢茂衍都不像是会这样随意开玩笑的人。 “我什么也没说。”
谢茂衍目光落回文件上，嘴角又不露痕迹地微微勾起来。 “……”程恩妮默了默，明明是谎话，还说得一本正经，“舅舅，我今年才十九。”
谢茂衍“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他这样反倒搞得程恩妮心里七上八下的，老是在想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还有他说的到底是不是那一句？ 他们这间软卧车厢，下午停了两个站，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人再进来。 谢茂衍忙着看文件，写批注，程恩妮写完一套试卷后，就去车厢外头走着了。 要是车厢里都是陌生旅客，程恩妮估计走走就在床上躺着了，可对面就是谢茂衍，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一路晃到餐车，程恩妮问问了晚上的菜色后，又慢悠悠地回了车厢。 听到程恩妮喊他去吃饭，谢茂衍点头，把文件放到包里，程恩妮撇了一眼，得了，那公文包里什么都没有，全是厚厚各种合同资料。 见谢茂衍放好东西就起身，也不提走包走，程恩妮站在门口没动，“包拿上。”
谢茂衍表情微微有些困惑，程恩妮只能无奈地道，“这里是火车，贵重物品都应该随身带着，除非有人能在旁边看着。”
听完程恩妮的话，谢茂衍才后知后觉地拿上公文包，跟着程恩妮一块往餐车走。 软卧车厢人少，但走廊处还是有不少坐着看风景，或者从两头过来的人，走廊只有那么多，必须互相体谅让路才行。 “第一次坐火车？”
上车的时候程恩妮就发现了，谢茂衍对这种人挤人过的环境十分不适应，很生疏的样子。 谢茂衍看着在前面替他开路，让人时会小心地护着他，却又跟他保持着微微距离的程恩妮，良久才回应，“不是。”
程恩妮挑挑眉，没再多问，但之后下意识地，就会多照顾谢茂衍一点。 好在谢茂衍的公文包里有简单的洗漱用品，程恩妮不用细致到替他准备这些。 第二天谢敏君来火车站接人，看到谢茂衍护着程恩妮一起从出站口出来，下巴都有些惊掉了。 “舅舅，你怎么会坐火车？你不都是做飞机的吗，赵哥叫呢，你回来赵哥怎么没有跟着你，他不在谁照顾你？”
谢敏君一过来就是一连串的发问。 谢茂衍，“……” 见他不说话，谢敏君疑惑的目光在谢茂衍身上转来转去，然后疑惑地看向程恩妮。 程恩妮冲她摇头，她跟谢茂衍可不熟，怎么可能知道谢茂衍会坐火车。 谢茂衍悠悠地看了眼谢敏君，从她手里拿过车钥匙，直接把手里的行李丢到她手上，抬脚就往站外路边停着的吉普车走过去。 谢茂衍丢到谢敏君手里的是程恩妮的行李，虽然讨厌人多的环境，但谢茂衍并不是个没有绅士风度的人，不可能让程恩妮提着行李，还护着他出来。 “生气了？！算了，不管他啦。”
谢敏君嘟了嘟嘴，然后一脸高兴地看向程恩妮，“恩妮我想死你啦。”
谢敏君扑过去，想勾程恩妮的肩膀，结果勾是勾到了，就是勾着有些费劲，“恩妮，你又长高了？”
大概是不像上辈子少年时期那样敏感多思，营养也跟上了，更没有进厂做流水线女工。 虽然已经过了十八岁，但程恩妮确实又长高了不少，已经有一米六八的样子了，“长了几厘米。”
谢敏君撅了撅嘴，程恩妮哪里是只长高一点点，是长高了很多好嘛，看着程恩妮细长笔直的大腿，谢敏君觉得自己心里全是嫉妒。 谢敏君身材比例很好，但身高是她的短板，只有一米五八的样子，明明她父母都不矮，但她就是长不高。 遇到程恩妮的时候，她穿上高跟鞋也不显得矮，但这会她穿上高跟鞋，在程恩妮面前也要矮那么一点点儿。 “至少还有高跟鞋。”
谢敏君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程恩妮不光高了，还抽条瘦了下来，本就明艳的脸长开后越发动人。 哪怕只是扎着马尾，穿着朴素，站在人群里也十分惹人眼，好像她本身就会发光一样。 “我们走吧，别让你舅舅等久了。”
程恩妮顺手就把谢敏君手里提着有些费劲的行李拎回了自己手里，谢敏君想抢回来，没抢得过。 程恩妮笑着道，“我劲大。”
看程恩妮确实轻轻松松的样子，谢敏君才没跟程恩妮抢，叽叽喳喳地跟在程恩妮身后，问程恩妮各种小事。 谢茂衍在车里，目光静静地透过后视镜，落在程恩妮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