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首要考虑的。贾老虎并非是为温琅他们说服,只是被银子说服而已。所以,这才有了她在凤仪宫里与萧凤来的对话,她不会资助一场胜算不大,而且耗费极多却又无甚回报的战事。温琅这一招也算漂亮,可谓是釜底抽薪。想打仗,没银子怎么成?倒也不是萧凤来省钱不去调用国库库银,主要是她前几年挥霍太过,国库早就空了,这才为贾老虎所要挟。关心银子的贾老虎将话题拉了回来:“温太子准备何时进宫?”
温琅他骨扇一开:“你听不见啊,本宫说了,不!去!”
贾老虎喝了口酒,从她的手倒是可以看出几分女子身份来,男人是绝不会有一双如此柔嫩的小手的,她说道:“殿下可想好了,若皇后不退兵,在下又不资助于这场战事,祈国大败,只是时间问题。”
“你威胁本宫?”
温琅眼眸一眯。贾老虎却十分淡然:“不敢,在下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你们打不打仗,跟在下没有关系,在下不出银子,反正也不会亏,几位慢谈,我先走了。”
她说着就真地站了起来要离开,动作干净流利,透着普通女子难有的利落和干脆。傅问渔玩味地笑了笑,叫住贾老虎:“贾姑娘可知道,萧皇后为何一定要见温太子?”
贾老虎回头看她:“在下不知,傅小姐何不问问温太子?”
她说罢又停了一下:“还有,请傅小姐直呼在下名字就好,不必叫姑娘。”
贾瞒,又假又瞒,倒的确是一个很适合生意人的名字。傅问渔便看向温琅,温琅喝着酒说着话:“别看我,我跟你讲啊,这天堑之渊我都愿意去,就是这凤仪宫,嘿,那就是打死本宫,也不会去滴!”
贾老虎她并不在意温琅这番拒绝,于她而言,温琅去不去她并没有损失,便拱手离开。等着贾老虎走远了,傅问渔与方景城这才凑到温琅跟前,十分奇怪地看着他,按说大家这么努力地做这些事,不过是为了让萧凤来退兵,免得两国俱伤,局面便不好看,怎么到了这紧要关头,温琅首先打起退堂鼓了?温琅不理他们,扇子一开走掉,一边走一边还在说:“你们两个不必劝了,本宫呢,会另想办法的。”
等到月上枝头的时候,荷塘里的荷花都睡去,锦鲤也安生了,傅问渔在方景城怀里翻了个身,方景城笑着用下巴抵了抵傅问渔额头:“温太子进宫去了。”
傅问渔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方景城胸口。夜晚的月色他极美好,夜晚的风儿他也极动人,夜晚的人儿他极沮丧。宫门晚上是要下钥的,就算温琅是太子想要进宫去也难,但是萧凤来给他留了门,旁的姑娘留门都是留个自家院子的侧门后门之类,萧凤来留的是宫门正门,这种底气,真的是让人胆寒。温琅脚踩着一地银霜般的月光,夜风又缓缓扬着他的黑发,挺拔的身躯走在这个孤寂的皇宫里,唉声叹气,他是真的愁,不是装模作样,他不想见萧凤来也是真的有原因的,绝不是因为萧凤来长得太妖媚他受不了诱惑。那理由实在不好说出口,他只能一个人愁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只是偶尔也会抬头望望他父皇的寝宫:“爹啊爹,你怎么能这么坑你儿子呢?”
他自是一万个不乐意去见萧凤来,但他也想不出别的方法可以改变萧凤来的心意,所以他煎熬了大半夜,最后只能认命一般走到了凤仪宫。凤仪宫里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想来是白日萧凤来杀的人有点多,这血味过了大半天都去不掉,宫娥战战兢兢地给已经睡下的萧凤来报信:“太子殿下求见。”
萧凤来一截白藕般的手臂挑开红色的床幔:“我还以为他能有几分骨气呢,让他进来。”
温琅在心底念着大悲咒,低着头站定,隔几重纱幔之后便是萧凤来的闺床,抬手行礼,开口让人觉得好笑:“儿臣,见过母后。”
这萧凤来还没他大呢,一口一个儿臣母后听着是说不出的怪异,偏偏温琅他叫得十分郑重其事,把这身份地位的象征说得无比用力。纱幔后方传来萧凤来刚刚睡醒的声音,磁性性感慵懒得不得了:“免礼。”
温琅眉头一皱,苦不堪言:“谢母后。”
然后他便等了半晌,想着既然是萧凤来要见自己,她总归要说句话吧?她总归要表达一下是什么意思吧?可是萧凤来根本不理他,就这样晾着他,反而是她自己差点又睡了过去,连呼吸声都沉了起来。温琅他气苦不已,只好说道:“听闻母后即将撤兵,不知可有此事?”
“不是你让我退的吗?”
快睡着的萧凤来娇憨一声,语调里还带些埋怨的味道。温琅便道:“母后言重,母后聪慧无双,必是看穿了丰国恶人打算,不使恶人奸人得成,方才退兵的。”
“你说什么?”
萧凤来问道。“儿臣说母后定是看穿了……”“前面那句。”
“母后聪慧无双。”
“你说我聪慧无双?”
“正是。”
“无双的意思就是天下只有我一个人是吧?”
“呃,正是。”
“你骗人!”
“冤枉!儿臣句句属实,不敢欺瞒母后!”
温琅还没回过神来,眼前的纱幔一层接一层地被掀开,萧凤来只着了睡衣,薄薄透透一件红色的丝绸里衣,大步流星冲温琅走来,脚腕上的铃铛一响一响的,曼妙的身形便也凸显得清清楚楚,她冲到温琅跟前,离着温琅不过一拳之隔的距离,温琅赶紧撇过头去望着天:“夜间露重,母后请保重凤体。”
“哼,你说我聪慧无双,那我问你,我跟傅问渔哪个更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