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圣旨,便是处死这个妖女!如方景城所言,老皇帝温霜是他与萧凤来之间相斗的一块遮羞布,但萧凤来毫无不留情地一把将其扯落,暴露出祈国最真实原本的样子来,那是丑陋不堪的模样,是狼狈污秽的模样,是不能细究的模样。萧凤来她并不在乎祈国,所以丝毫不顾及祈国的颜面,可是温琅在乎,这是他温琅的祈国,不是萧凤来的!所以他多想直接杀了那个将他祈国变得千疮千孔的女人!但他不能,哪怕萧凤来用如此的险恶方式将他推上帝位,哪怕他恨透了萧凤来,他也不能对萧凤来如何,因为萧凤来手中还有滔天的权力,十八行宫大阵压在温琅心头,天知道萧凤来还有多少离奇的手段在等着,他能将萧凤来如何?他咬着牙关穿上龙袍,含着屈辱坐上帝位!举国戴孝,一时之间白纱供不应求,百姓们对那位老皇帝不会有太多真的从心底里生起的敬仰,那些呼天抢地的痛哭流涕,不过是做出来的样子给别人看,天下真正难过的人大概唯温琅一人而已。不过半天满城白缟,惨白的颜色一直从宫里传到宫外,年轻的男女也赶紧脱下了颜色鲜艳的衣服披起了麻衣,爱说爱闹的孩子们让大人在在屋中不能随便说话上街。再怎么昏庸无能的皇帝,那也是皇帝,是万万人之上,是一个国家的象征,纵使百姓对他毫无爱戴与尊敬,也是一国之君,是稳定这天下人心最重要的力量与支柱。可是萧凤来多可笑,她如同捏死蚂蚁一般地杀了祈国的国君。她过于疯狂,必将灭亡。当毕苟闯进贾瞒的茶庄找到傅问渔,低呼“少主出事了”,傅问渔只是让她细说完所有事,听罢之后却不急着进宫要讨回方景城,与方景城一样,她看得出此次萧凤来的目的不在方景城身上,而是在贾瞒,在丰国。所以急不得,总要慢慢来。为了不引人注目与不想招惹麻烦,她同样换了颜色素净的衣服,来到了栾二千大人的府上,与他细说一番旧话。“二千大人……”栾二千大人他披麻戴孝,一见着傅问渔就求饶:“亲姑奶奶,您消停些成不成?现在这会儿萧皇后和新帝只怕怒火未消,你别推着我去送死行不行?等他们火气劲儿过了,我保证让你进去找方景城好不好?”
“此事并非是方景城所为,谋害皇帝的人是萧皇后,目的嘛我想以二千大人你的智慧要想到不难,那么二千大人真的认为让我坐在这里坐着能使萧皇后和……新帝平息怒火吗?又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怒火,只是在等着方景城与丰国做出妥协。”
傅问渔眉目安然,半丝紧张的样子也没有,好似关在天牢里的那个人不是方景城一般。栾二千神色一凝,像是在分辨傅问渔这番话是真是假,萧皇后谋害先皇,这听着的确像是她干得出来的事儿,他整个身子都趴在桌子没了力气:“作孽啊,怎么什么事儿我都摊得上?”
傅问渔只是笑而不语,得了栾二千一些不要命才敢给的通融,又等花璇和毕苟打理完了士卒与之守卫,这才来到天牢里。所有的天牢都长一个样,阴冷潮湿,恶气四溢。“你来了?”
方景城却过得十分自在一般,看到傅问渔走进来,笑得一脸轻松,半分蹲狱之人该有的狼狈也没有,他笑看着傅问渔。“还笑!”
傅问渔瞪他,“这会儿怕是温琅和萧凤来拼了老命要杀了你,你还笑得出!”
“反正他们也杀不了,我又何必不开心让他们如意?”
方景城笑道,只是看向傅问渔的眼神有些怜惜:“就是又要辛苦你四处操劳了。”
“说得倒是挺好听,我可是听说你在宫里跟萧皇后说话的时候,漫不经心,什么我必然无事,何必紧张?这不是你的话?”
傅问渔暗恼,萧皇后好狠的招,这天下第一大的诬陷架在他们头上,要怎么样才能想办法摆脱?方景城哈哈笑着拉过她,清了块干净的地方让她坐下,与她道:“萧皇后此举不过是想逼我们不再与贾瞒来往,让贾瞒痛痛快快地给她银子而已,而温琅也有此意,所以虽是会对她不满,但依然在暗中会与她做法相合,此事说来的确有点棘手。”
“他们若是不修那些船,不养那些兵,贾瞒老老实实按着他们的条文规矩上交税银又能如何?现在他们这船逼迫,越发显得其心若路之昭马了。”
傅问渔叹道。萧凤来不懂,她越是这般强烈地想要银子,越是容易让傅问渔谨慎,不会就这样放弃贾瞒,不管是出于对朋友的维护也好,还是出于对丰国安危的保证也罢,傅问渔都不能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流七月好不容易费尽心机办成的事,怎么可能就这么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