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元祈回到瀛州城时,已至深夜。他在客栈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去了州府衙门。卢元祈给看守的衙役递上了自己的官凭,请他们代为通报。不一会儿,通报的衙役从院里走了出来。“知州大人请您到正堂稍坐,他随后就来。”
“好。”
卢元祈跟随衙役来到正堂坐下,等候着知州大人的到来。不一会儿,瀛州知州李温一路小跑赶了过来,说道,“哎呀,不知卢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
卢元祈闻声,站起身来,“想必您就是知州大人吧。”
“瀛州知州李温拜见卢大人。”
李温边行礼边说道。“大人不必多礼。”
“大人请坐。”
李温说道。“请。”
“大人光临我小小的瀛州,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谈不上,只是想和知州大人打听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
“离瀛州城外不远,有个村子叫桃野村,村里有个姓张的老汉,几日前被杀死在家中,不知大人是否知道?”
“当然知道。不过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起,不知现在这个案子进展如何?”
“此案目前还在调查之中。”
“杀死张老汉的凶手可否抓到?”
“还没有。”
“我听说州府衙门的人昨晚将这位张老汉的女儿带走了,说是抓到了杀死她爹的凶手,不知可有此事?”
“哦?有这种事?”
“怎么,大人不知?难道不是大人下令将她女儿带走的吗?”
“大人这是何意?本案凶手还未抓到,怎么可能是我下的令?不知大人是从何处听说的?”
卢元祈笑了笑,说到,“本就是道听途说,不可轻信,不可轻信。我就是想来向大人求证一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这时,李温朝屋外喊道,“来人呐!”
一名衙役进入屋中,“大人。”
“你去问问府衙的衙役们,昨晚有没有人私自去过桃野村?还将一个叫张小芸的人带走了?”
“是。”
衙役接到命令后,退出屋中。卢元祈隐约看出,李温似乎有些故作姿态,不过他还不能完全确定。万一李温真的不知情呢?“这就不必了,既然大人说不是您下的令,我当然信了。”
“办案嘛,当需严谨为要。既然大人想要求证,李某必当为大人查清此事。”
“既然如此,便谢过大人了。”
“大人不必客气。”
卢元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问道,“对了,还有一个人想要向大人打听一下。”
“是谁?”
“林定远。”
“林定远?”
听到这个名字,李温显得有些吃惊。卢元祈察觉到了李温的吃惊,继续问道,“大人可知?”
“当然知道,此人之前是瀛州兵马都部署。不过,他不是在四年前就死了吗?”
“没错,我就是想问一下当年他战死沙场的情形,大人能否为我详细讲讲?”
李温叹息一声,说道,“唉,说来可惜。这位林定远将军实属我大宋军中栋梁之材,只是他过于勇猛好战,才最终丢了性命。”
“大人能不能详细说说?”
“想必大人也知道,自从十年前我大宋和辽国的那场战役之后,北方边境便一直是和平之象,几无战事。”
“嗯,没错,这个我有所耳闻。”
“只是每年秋后,到了我大宋百姓粮食丰收的季节,辽国那边总有小股部队南下袭扰,劫掠大宋边境百姓的粮食,因此我大宋军队也要时常防范。”
“这个我也有所耳闻。”
“可是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林将军都亲临战场,身先士卒,击退辽军。我曾多次劝过他,这种小事,派手下的人去做就好了,他身为大军统帅,怎么能每次都这么冒险呢?可是他非但不听我之言,还说,大丈夫当亲临战场,奋力杀敌,报效国家,怎能身为大军统帅就退缩不前?唉,最终,他在一次出兵时被诱敌深入,掉入辽军设下的圈套,丢了性命。”
“原来是这样。”
“只是可惜了林将军。如果他还在,定是我大宋一名不可多得的将才。”
这时,之前的那名衙役进入屋中,“大人。”
“怎么样,都问过了吗?”
“回大人,府衙内所有衙役昨晚全都在府衙之中,无人外出。”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卢大人,这回总该相信李某了吧。”
“那是当然,知州大人所言,我怎会不信?”
“不过大人放心,桃野村的那桩案子,我一定加紧调查审理,早日还死者一个公道。”
“如此,便有劳大人了。”
“分内之事,何须道劳。只是这样一件小事,竟然还惊动了大人,实在是令李某羞愧汗颜啊。”
“哈哈,我这人,就是爱管些闲事,既然听说了,就想问上一问,大人不要见怪。”
“大人哪里话,真是折煞下官了。大人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多谢大人,我还有要务在身,就先不打扰大人了。”
说着,卢元祈站起身来。李温也站起身来,说道,“我送卢大人,请。”
二人来到屋外,卢元祈突然问道,“对了,李大人,我听说最近辽国那边有大军频繁挪动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呃...辽国那边大军挪动是常有的事,兴许是大军调动换防,不足为虑。大人放心,现在两国边境和平,不会有什么大的战事。”
显然,这句话让李温有些措不及防。“原来是这样,大人留步。”
“请。”
卢元祈离开瀛州府衙后,仔细回想起李温的表现。卢元祈越来越觉得很有可能是他下令带走小芸的。越是急于证明自己清白,越是会暴露自己。况且衙门里的衙役,如果不是他,谁又能指挥得动呢?可李温这般遮掩,又是为了什么呢?卢元祈觉得,张老汉被杀的案子似乎并不简单。但是他现在要马上赶去辽国调查,于是便传信给卢元英,让她持官凭将萧威从官府提出来看管,不能让景城知县将萧威报给李温。可惜的是,卢元英并没有接到这封信,因为此时的她已经不在景城了。